第8章 结盟
她头顶道力并没波动，说明没想现在就对我动手。
见此，我稍稍放下心来。
“上次我虽然有偷袭的嫌疑，但现在你丢了身躯，神魂又受损了，即便面对面，你也不一定会赢我。”
小白狐没回话，显然我刚才说的，她自己也有考量过。
我则趁热打铁继续说：“而且你怎么确定，你取了我的皮，或者得到了我爷爷的皮，城隍就一定能让你重新做回山神？”
“他跟我承诺过。”
“我家这几个长辈，算不得什么善人，那个城隍拿我家没办法，却偏偏让你来送死。”我语气笃定，仿佛在说一件既定的事实，“他做不到的事情，你也没做到，可他却第一时间夺了你的神位，碍于他跟爷爷的约定，所以先把你驱逐出阴司，再撺掇你来找我，你不觉得你被他当成枪使了吗？”
小白狐对我的话并没有感到半点意外，估计在来之前她就已经意识到了。
但即便这样，她还是来找我了，说明肯定还有其他顾虑。
“可我现在这样，大概率等不到阴寿耗尽，就会被下边的人拿去过奈何桥了，又或者是遇到某些端公神婆，顺手就给我打散了。”小白狐语气中一股子无可奈何。
确实，站在她的立场，即便知道这是那个城隍是在利用她，她也只能按照城隍说的做，毕竟这是她目前唯一的办法。
“反正都是赌，为什么不干脆赌一把大的？”我端了把椅子，正襟危坐。
她好奇问道：“怎么赌？”
我说：“你跟着我，这一个月你保我平安，一个月后，下边开始拿我。如果我输了，我会把我的尸体送给你，那时候你再剥我皮也不晚。我暂时还想象不到我赢了的光景，但只要我赢了，那时候你会很庆幸跟着我，我会给你城隍给不了的好处。”
这是傩戏《收八鬼》里学来的法子，讲的是正一道祖张道陵初成道时，在青城山收八大鬼帅，会战六大魔王的故事，包括我现在的坐姿也是从戏文里学的，叫做座椅式打坐。
主打一个以利诱之，徐徐图之。
我给出的这方案，不管是输赢，似乎对她都有利。
小白狐闻言有所触动，但眼神中的流光转瞬即逝。
“跟着你，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这小白狐并不是那么好忽悠的，城隍给的是实实在在的承诺，我给的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
“你知道道力是什么吗？”我试探性问道。
我现在空无一物，能给的，只有那四字隐语和孙雅给我的那两张纸，但这两样东西足够吸引人的前提是她不懂任何术法。
果然，小白狐摇了摇头。
“那你能看到我头顶的白雾吗？”我又问。
小白狐这次点了点头。
我顿时放下心来，她是在这个毫无根基传承的穷乡僻壤开的灵智，或许是天赋异禀，阴差阳错开了天眼，又胡乱攒了一些道力，但她对这其中门道，一窍不通。
说到底，她只是荒山野岭一个没传承野神罢了。
我随后当着她的面施展了一遍望气、内观术，这周遭元气虽然稀薄，但好在是有一点的。
做完这一套，她已然目瞪口呆。
她虽然没得到过什么正统传承，但她并不傻。
她知道我刚才做的事情代表着什么，只要学会了这法子，意味着她也可以源源不断从周遭汲取元气，转化为道力，也可以实现以元气养元神，极大限度增加阴寿。
展示完望气和内观后，我并没停下，而是以内观调动玄关一窍中的道力，沉入丹田，开口发出一声暴喝。
“哈！”
这次我没像上次那样毫无保留，学会内观后，我可以控制道力的量，只调用了一些道力。
但即便这样，这一声喊出去，小白狐也还是浑身一激灵，猛然打了个哆嗦，本就目瞪口呆的她，瞬间失神，好一会才缓过来。
“一个月后，只要你能赢，你就把这个法子教给我？”小白狐回过神来，即便她极力克制，但眼神里的炽热依旧挡不住，像是伥鬼见了活人一般。
她太明白这其中意义了，这是芸芸众生求而不得的法门，甚至可能是连那小个子城隍都不会的法门。
“只要你点头，我现在就可以教给你。”
她的渴望在我的意料之中，但我这句话，却让她呆若木鸡，她完全没料到我会这么轻松就把这弥足珍贵的东西教给她。
我自然也知道这东西给出手之后，我身上再没什么好东西了，可我表现的越不在乎，反而会让她以为我身上有更高深的法门。
小白狐在难以置信中，不受控制地点了点头。
没设什么苛责的条件，也没有更多的约定，此后她蹲在我面前，我将望气、内观术一一讲给她听。
毕竟她是第一次接触这些东西，很多东西都一知半解。
比如，她不知道元气就是灵气，也不知道道力就是真气，甚至不知道玄关一窍是什么。
我事无巨细，解答了她所有疑问。
一开始，她对我是有恨意和敌意的，听我讲完这些，她对我的眼神完完全全变了，就像是我仰望爷爷一样，她也仰望着我。
“拥有一身道力，就好比有了一身蛮力，还需要配合好的身法、招式才能最大限度发挥蛮力的作用。”
等她完全理解后，我说出了下一阶段要学的。
不过我目前会的只有一个四字隐语，说出来只是为了忽悠她而已，毕竟我俩才刚化敌为友，远远谈不上互相信任的阶段。
“就像你喊出的哼哈两个字？”小白狐问。
我点头说是，没深入聊这个话题，戏文里倒是有不少神通，比如划江成陆、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又比如孙雅说的‘拘神’，可惜我一个都不会。
一夜无眠，早上时小白狐主动提出让我去睡会，她帮我守这具尸体。
说实话，我是有些犯怵的，怕她等我睡着后反水。
小白狐也看出我的疑虑，跟我承诺，一个月内绝对不动我，即便一个月后我输了，只要我没点头，她就不会剥我的皮，毕竟今天这恩情已经大于天了。
她的承诺并没打消我的疑虑，我假意说要出门一趟，让她在屋里守着，我则跑到刘玉衡家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觉。
我去的时候，刘玉衡在那研究那两张纸，我醒来的时候，她依旧还在研究那两张纸。
我在她旁边候了差不多半小时，她才停下来，冲我摇摇头说：“还是不得要领。”
我则回：“好事多磨嘛。”
刘玉衡放下手里的纸，起身去屋里给我端来了些吃的，大概是我睡觉时她抽空做的，像极了个贤妻良母。
我望着刘玉衡，一时间有些恍惚出神。
“你教我走阴吧。”
本想说几句比如‘为什么不害怕跟我家扯上因果’之类煽情的话，但话到嘴边，我忍住了。
至于走阴这事，是我早早就想好了的。
反正我迟早也得下去，不如早点学会，下去探探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