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白狐
从刘玉衡家离开，我心情大好。
似乎一切都在好转，只要我拥有足够的道力，即便会的手段只有那四字隐语，也可以化解大部分麻烦。
只是道士所居住的那种洞天福地，在我们这附近很罕见。
一路畅快回家，不过进屋时，家里已经来了个不速之客。
先前扒了小白狐皮的其中一个走山客，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我家，正蹲在火盆前贪婪地烤火，并不断往里边加煤炭。
他穿的很诡异，大冷的天，只穿了件简单的秋衣秋裤。
听见我回来的动静，他扭过头来对我说：“天太冷了，到你家借个火。你家这火，怎么越烤越冷？”
我看了看旁边尸体，再看看这走山客，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
一是他的打扮诡异，二是正常人看见堂屋正中躺着个死人，哪有这么淡定的。
我扫视着他，想起了农村口口相传的一个说法。
说人在冻死前，会产生过热的错觉，导致他们的尸体呈现笑面脱衣的状态。如果不幸再变成冻死鬼，则会到处找火烤。
只是阳间的火，会让他们越烤越冷。
这走山客的表现，完全符合冻死鬼的特征。
“你衣服呢？”
我站在离他几米远的地方问道，没敢贸然靠近。
他呵呵笑道：“衣服借给别人了，看见你家亮着灯，就想进来烤烤火，顺便找你借件衣服。”
我几乎已经断定他就是冻死鬼了，也不再跟他拐弯抹角，直接说道：“衣服就免了，你尸体在哪儿？既然找上了我，我帮你收尸。”
走山客愣了下，而后冲我摆了摆手：“你可太会开玩笑了，我这不是还好好活着嘛。”
他说话时，我上下打量着他，很快在他屁股位置发现了另外一处不对劲的地方。
他屁股位置鼓鼓囊囊的，像是兜了只耗子，看到这一幕，我顿时大惊。
因为我意识到，眼前这个冻死鬼，不是那走山客。
走山客也注意到了我的目光，皱了皱眉头：“你这个小娃娃，老盯着人家屁股做什？”
这语气痴魅至极，跟那日那小白狐一模一样。
听到这语气，我心里暗骂一句卧槽。
我几乎确定了，眼前这冻死鬼，是那小白狐所化的，屁股里兜着的，是她的尾巴。
“你是把屎拉裤兜里了，还是jb长屁股上了？”我拧着眉头问道。
他闻声扭头往自己屁股上看了下，而后收敛起了先前的笑容，身形逐渐扭曲变形，最后化作了当日那个小白狐的模样，屁股后边拖着的，是一条长长的尾巴。
“你真没意思。”她站起身来朝门口走去，我赶忙让开了路，只是走到我身边的时候，又停了下来，歪着脑袋跟我说，“走啊。”
我问：“去哪儿？”
她说：“你刚才不是说要帮我收尸吗？那两个走山客把我皮扒了，尸体扔在了你家旁边的水沟里。”
我短暂思索了会，点头答应了下来：“行，你带路。”
她似乎没料到我答应得这么干脆，反而愣了下，疑惑问我：“你不怕我害你？”
我当然是怕的，那天我是打了个出其不意才伤了她神魂，她毕竟是山神，真要跟我动手，我那四字隐语不见得这么有效。
但我现在身边除了屋里那具尸体，空无一物，不管她是不是要害我，我都只能被动接着。
心里害怕，但嘴上却说：“那天我能伤了你神魂，今天你再想害我，我能活活搞死你。”
小白狐被我这话逗乐了，掩嘴笑了笑，随后扭着屁股在前边带路。
她所说的地方离我家不远，直线距离也就一百多米。
我摸黑在她所指的山沟沟的小水潭里摸出了她的尸体，那俩走山客太着急了，还没到家，就在这水潭边上把她扒了皮，尸体顺手扔了进去。
小白狐看着她自己的尸体，身上白雾大作，但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我很好奇，归根结底是我把她害成了这样，她竟然能这么平静。
确定她没有动手的打算，我才问她：“尸体怎么处理？是埋了还是烧了？”
“你觉得呢？”她顺嘴反问我了我一句，笑盈盈的，看起来人畜无害。
她的态度过于反常，让我十分没底，便道：“尸体都冻硬了，还没变味，村里人肯定愿意炖了吃掉。”
小白狐闻言脸色一变，周遭温度陡然下降，阴气四散开来，但很快她再次冷静了下来。
这让我无比诧异，说这话本来就是想激她一下，如果想害我，听到这话也该动手了，但她连这都能忍。
“带上我的尸体，去你家！”小白狐留下这话，先一步转身朝我家走去。
我顿了顿，也提溜着尸体跟了上去。
直到进了家，我才看清楚这尸体的惨状。
当时她神魂受损，走山客只是掐灭了她肉体生机，不知道被剥皮的时候，她有没有感觉。
我短暂产生了一丝歉意，很快又隐去了这歉意，她那日毕竟是来害我的。
“你找我到底想做什么？”我开门见山问道。
小白狐自己也不忍心看自己尸体，把头扭到一边说：“昨天我逃回城隍庙，但城隍爷以办事不力为由夺了我的神位，现在我已经不是山神了。不过，我在城隍庙看到了你爷爷。”
她说到这里，就不再继续往下说下去了，似乎在等我回话。
不过我没开口，只是静静地等后续。
她见我不搭腔，才继续说：“城隍爷跟你爷爷约定，一个月之内不动你。但我现在已经不是阴司的人了，我可以动你。”
“你都来这么久了，还没动手，肯定还有其他事。”
“城隍爷暗示我现在可以找你寻仇，但当年我初开灵智，寻人讨封，是你娘帮了我。我对你家一直心存感激，我个人对你没半点恶意，所以我来这么久还没对你动手。我确实有一件事情，现在只有你能帮我。”
她跟我家的渊源，之前小个子城隍已经提过一嘴了，只不过我娘都死十几年了，即便再心存感激，也早就淡了。
爷爷说，神是过来人，人是未来神。同理，鬼是过来人，人是未来鬼。
她始终是通人性的，既然愿意跟我沟通，说明事情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什么事情？”我问。
“我需要一张皮。”小白狐也没拐弯抹角，直接说出了她的诉求，又稍作犹豫后才继续说，“你害我丢了这身皮，我本来应该找你讨要，但毕竟你和我原本无冤无仇，现在有另外一个办法。”
听到这，我心里就已经有些猜测，果然小白狐接下来的话，印证了我的猜测。
“既然你爷爷已经死了，你把他的尸体交给我，我听说你爷爷身上有雷击纹，如果我得了他的皮，说不定能重回神位，甚至可能再进一步。”
之后是长久的沉默，许久后我才开口。
“这也是那个矮个子城隍跟你说的？”
小白狐嗯了声，点点头。
我说：“我不知道我爷爷把他尸体藏在什么地方，即便我知道，我也不可能做出把他尸体交给你让你剥皮的事情来。”
我的态度小白狐并不意外，说出了早就想好的措辞。
“如果不愿意交出你爷爷的尸体，你的皮也一样可以，毕竟你是叶家的子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