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春临
乍暖的春日。
萧家别墅，院子里四处装饰着花纱，花纱上还固定着粉色和蓝色的绣球花束。四处装饰繁盛却又不奢靡，庭院中的喷泉都好像是汩汩流金的。
宾客们从正门依次进入，都是些名流人士或者与萧家交好的老人，还有一些冲着bump乐队前来捧场的明星。
林森森安静地坐在房间的椅子上，身上穿着一袭洁白如雪的婚纱。
望着镜中的自己，她已经快三十岁了。
似乎从未有过这样的时刻，让她如此深刻地感受到自己是漂亮的。
镜前的她，宛若一朵透亮明媚的白色郁金香。
今天，是她和萧霆的婚礼，他们的婚礼主题叫“春临”。
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头发，这些发丝已经长长了许多，被精心烫回了她最爱的大波浪卷发，柔顺地垂落在她的双肩上。
在林森森的身后，万珠珠正全神贯注地把那柔软蓬松的头纱小心翼翼地固定在她的头顶上方。
“小森姐姐，你今天简直美得不可方物！”林森森一换好婚纱的时候就把万珠珠迷的三四五六了，她毫不保留的惊叹了快半个钟头了。
林森森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轻轻地戳了一下万珠珠粉嫩嫩的脸颊，语气宠溺，“你呀，就是一张小甜嘴。你也很漂亮，刚才鸣垚的眼睛可是都看直了！”
一听到萧鸣垚的名字，万珠珠立刻变得羞涩起来，原本白皙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宛如熟透的苹果一般。
此时的院子里，萧霓正在应付着几位比较重要的宾客。萧鸣垚正在萧霆身边不知死活的打趣他。
“哎呀小舅快 37 了，终于要结婚了。”
“姐姐那么漂亮真是可惜咯～”
萧鸣垚穿着灰色的伴郎服，一边碎碎念一边还惊叹于这么大的婚礼小舅居然一点不紧张。
“哎呀不愧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小舅。”
等他再靠近一些的时候，这才发现萧霆的嘴巴紧闭着。不仅如此，就连他的呼吸也变得有些紊乱起来，显然是内心十分紧张。
此时此刻的萧霆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婚礼流程表看来看去，似乎想要把上面的每一个细节都深深印刻在脑海之中，生怕出现任何差错。
“好吧，我看走眼了。”
萧鸣垚看着他的样子咋舌起来，无奈地摇摇头，随即立马收到了萧霆的一记狠厉的眼刀。
“我可以让你今天都说不出话。”
萧鸣垚扯出一个难看的微笑，比了一个ok的手势。
不过小舅就是小舅，穿起西装来整个人帅的过分，把全场男性包括他在内都比下去了。
萧霆身穿笔挺的高定新郎服，那衣服剪裁精致，线条流畅。
衣料的质地考究，闪耀着淡淡的光泽，颜色深邃而优雅，倒是与萧霆野性冰冷的气质相得益彰，更衬得他冷酷俊美，周身气势凌人。
“不过小舅，还是得提高警惕，那些老奸巨猾的东西指不定憋着什么坏呢。”
萧鸣垚的目光投向远处，突然说了一句这样的话。
萧霆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眸子一敛。
唯见一个身着精致白色礼服的身影缓缓走进了院子，穿得像新郎似的。
那是宋知许，他的头发梳理得整齐光亮。这位小公子面容轮廓清晰，皮肤白皙如雪，宛如玉雕般精致。
此刻的宋知许，就像一个从画中走出来的公子，一如既往的温润如玉，吸引了不少宾客侧目。
很多人经历过他们做空萧家失败的事以后，就以为这交好的宋萧两家断交了，没想到宋家还是来参加婚礼了。
有几人上前和他寒暄，他倒是轻松的和他们交谈起来，笑容如同春风拂面，温暖亲切。
与他四目相对时，那双眸不再和善，变得阴郁，萧霆从里面品出了几分嫉恨。
“恭喜。”
宋知许眸子冷清，三人眼看又剑拔弩张起来。
萧鸣垚嗤笑一声，“小舅，你这婚礼怎么也不限制限制，什么伪君子都能来。”
话里话外揶揄着宋知许的叛变。
“来者是客。”
萧霆淡淡的说了一句，话里听不出来情绪，继而朝着远处的小程挥了下手。
小程快速走过来，看到宋知许便已明了情况。
“宋少这边请入席，婚礼即将开始。”
萧霆无所谓的态度和眼神里的不屑让宋知许心下多了几分怒气，自顾自地走在小程前面。
“装什么公子哥呢，穿的像个木乃伊似的。”
萧鸣垚朝他的背影翻了个白眼，话里话外都是谄媚和安抚，小舅肯定非常不爽，情敌来参加他的婚礼，得帮着骂骂，可不能让他生气。
“我去楼上看看森森。”
他现在只想见到她，萧鸣垚的话不无道理，他要保证她的安全。
萧霆迈着稳健的步伐走上楼梯，正当他快要到达目的地的时候，一阵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着屏幕上显示的陌生号码，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
“哪位？”
他的声音低沉而又冷漠，仿佛千年寒冰一般，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电话那头传来女人的声音，声音中夹杂着些许不满和委屈，有些沙哑还带着很重的哭腔。
“你竟然连我的号码都没存。我是茉莉啊，萧霆。”
听到这个名字，萧霆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是预料之中的麻烦。
他当然知道茉莉是谁，只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那么亲密。萧老爷子指给他的那个联姻对象。
“有事？”
萧霆的语气依然冷淡，没有丝毫的热情。
“嗯……”
韩茉莉犹豫了一下，终于鼓起勇气说道，“我想见你一面，可以吗？”
萧霆不带一丝一毫的犹豫，淡淡地回答道：“没必要。”
萧霆站了定，设想了她打电话来的多种可能性，一代表她父亲央告他帮忙，二是哭一场说一些无聊的废话，三是以死相逼要阻止他结婚。
韩茉莉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如决堤的洪水般奔涌而出：“萧霆，你真的这么狠心吗？”
萧霆的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烦躁，没有回应她。
“你现在！来萧之声的楼顶，不然，我就跳下去。”
果然是第三条。
回应韩茉莉的只有沉默和一丝略显烦躁的吐息。
“你不来我真的会跳下去，我不会让你们顺利结婚的！”
……
“我会说是你跟我上了床却负心薄幸，这样你也不来吗？我在你身边待了六年，你猜她会不会信！”
韩茉莉因为萧霆的沉默而变得越来越激动和失控，她在电话那头大声咆哮着，声音尖锐刺耳。
萧霆默默地把手机听筒拿开一些距离，远离那令人生厌的噪音。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韩茉莉的语气充满了愤怒和绝望。
萧霆语气平静，和自己的歇斯底里一对比更显得她像个神经病。
“说完了吗？说完我挂了。”
他的声音冷酷而决绝，没有丝毫她所期盼的留恋或犹豫。
随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嘟嘟声，一切都陷入了寂静之中，哭声戛然而止，她愣住了。眼泪也像他的冰冷一般被冻住了，不再继续往下流。
她的紫色裙摆让她看起来如同翩翩起舞的一只紫蝴蝶，在风中肆意地飘动着。
而她那原本梳理整齐的发丝，此刻却被狂风无情地吹拂得凌乱不堪。
她静静地伫立在高耸入云的大楼边缘，整个身体单薄得宛如一张脆弱的纸，仿佛随时都可能在风中摇摇欲坠。
曾经那位丰腴而知性优雅的美人，仅仅过去了短短数月，竟然变得如此消瘦，仿佛只剩下一具空洞的骨架。
她的脑海中，不停地闪现出那张天真无邪的脸庞。初次在机场相遇时，她亲切地称呼她为“小舅妈”。
然而，如今她成为了他的妻子。
就是这样一个平凡无奇的女人，却让他一直保持着洁身自好。即便是面对迷药的诱惑，他只会选择用刀划伤自己清醒过来，也不会选择碰她一下。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远不及她一分一毫的小姑娘，让他默默守护了这么多年，甚至不惜违背父亲的意愿，舍弃了巨额财产。
或许，只有死去才能让她从这场无尽的单恋中彻底解脱吧……
她像是疯了，制造了那么多谣言，不停的让人散播那女人是小三插足，却一一都被萧霆压了下去。
倒是这段时间，周围的舆论声四起，说她韩茉莉才是纠缠有妇之夫的真凶。
那些都是跟风的吃瓜人，风向往哪里倒他们就跟着谁，他们恶毒的说她一介戏子痴心妄想，就像侮辱林森森是小三插足那样。
想来也是萧霆的报复，这些声音早已把她淹没。
韩茉莉张开双臂，紧闭双眼，睫毛微颤，一阵又一阵的春风令她心生恐惧，下一秒，她便往里摔坐了下去。
她不敢死。也许，萧霆正是笃定了她不敢，才会如此不管不顾。
“既然我死不成，那就让她死。”
她喃喃着，深深的愤怒嫉恨从牙齿里挤出来一般，吞噬了理智。
……
林森森悄悄瞥了一眼窗外，看见来往的宾客，听到了外面的喧闹声。下意识的居然还觉得有点紧张，深吸一口气，缓和着自己激动乱挑的心绪。
“咔哒。”
房门被轻轻推开，萧霆走了进来。
他的眼神中写满温柔和爱意，看到床边的人儿，那一刻觉得心脏骤停了一瞬。明明已经在试婚纱的时候看过她穿婚纱的样子了，在今天这个日子再次看见还是觉得心中有千千万万的震颤和欣喜。
“森森，你真漂亮。”
萧霆轻声说道，他走到林森森身边，俯下身子，手掌抚上她的腰身。
他又牵起她的手，与她耳语，“我们一起度过这么多年，这下还要一起度过一辈子。”
林森森低下头，觉得自己不太争气，眼前已经被温热的泪迷糊了。
或许是因为，此时，此刻。
这样的幸福等了太久。
萧霆半蹲下来，眼神里有些慌乱，用手指小心的抚去她的泪痕。
“林森森有泪从不轻弹，是我说的不对吗？”
他的声音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柔。
“傻瓜小舅，这叫幸福的眼泪。”
萧霆微微点头，然后慢慢地将她拥入怀中。他的拥抱温暖而有力，让林森森感到踏实。
萧霆轻轻地亲吻了林森森的额头，声音安稳得让人放心，“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守候。”
她默契的知道，或许发生了什么，但他不会离开她，他们一直都会是彼此最坚实的依靠。
“别腻歪了二位，要开始了。”
萧鸣垚叩起了门，在外面叫喊着。
随着悠扬的音乐响起，婚礼的序幕缓缓拉开。
现场弥漫着鲜花的芬芳，装饰着华丽的彩带和气球。
萧霆面带微笑，略显紧张又期待地站在舞台的一侧。
林森森在众人的注视下宛如仙子降临，握着万珠珠亲手做的擂丝珍珠手捧花，整个人看起来娇艳欲滴。
她没有长辈牵引，只有自己。
她只需要自己，一步一步，坚定的朝他走去即可，他就站在那头等着她。
她的步伐轻盈而坚定。
坐席里的人们纷纷用掌声和祝福迎接她的入场。
她走了九十九步，走到了他面前，他朝她走了一步，温柔的牵起她，替她扶好裙摆，目光只是定定的望着她。
婚礼的背景主题音乐是《开往春天的地铁》，是萧霆邀请法国的好友乐团重新演奏录制的。
萧霆和林森森面对面站着，他们的目光慢慢交汇到一起，曾几何时的两只困兽，此时眼中都充满了真挚希冀的光。
万珠珠顶着红得像兔子的眼睛，端着戒指盒走向他们。
萧霆轻轻地将将戒指拿起。
他小心翼翼地捏住，专注地看着林森森的手，将戒指穿过她的指节，稳稳地戴在她的无名指上。
林森森的手指微微颤抖着，红了眼，咧起一个灿烂的笑容。
她仔细地端详着属于萧霆的那枚戒指，指环内壁刻着她的名字缩写。
她也握起萧霆的手，目光从手腕处流转至那些如树枝脉络的血管，食指轻轻抚了抚他的手背，为他缓缓戴上戒指。
戒指完全套在彼此的无名指，他们同时说出了那句重要的承诺：“我愿意。”
很久以来，他们都是这样为彼此。
“不管是贫穷还是富有，不管是健康还是疾病，我都爱你、尊重你，直到死亡将我们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