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再访群贤书院
次日清晨,太阳早已日上三竿,朝堂上却并未见到大皇子吴桐的身影,百官有些惊异,但又倍感欣慰,看来就算是桀骜如同大皇子这般的人物,也会受制于人,众人都挺起胸膛,仿佛又完成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将要退朝之时,平日里只是冷眼旁观的左相今日踏出,宣布力挺设立监察司一事。
百官哗然,陈相在位十余年,从不结党营私,但他话语之重,任谁都要仔细掂量掂量。可众人都有些疑惑,陈相是太子的外公,这是人尽皆知,这朝中百官多数都在太子麾下,若是此事成了,那太子不也是自废手脚。
还是说大皇子吴桐如此厉害,就连太子最大的倚仗都能为之所用,这时的有心之人就需要重新打量一下这位刚刚显露头角的齐王殿下了。
而吴桐此刻也没想到今日能如此精彩,他现在正在前往西郊的路上,今日他要去重访群贤书院,至于朝堂,那就等他拜访归来,再给众人一个惊喜。
西郊山脚下,还未登山,便已有朗朗书声入耳,声音清脆洪亮,又是一届学子。
拾阶而上,不同上次还需中途歇息,这次一口气到了山腰,还是那扇破门,门口告示板上张贴着今年春闱学院的优秀学子。
吴桐站在板前,扫视着那张名单,落目便是许晏清的名字,看到他得了探花,吴桐微微一笑,许晏清的实力他是相信的,就算不是探花,也会是一等进士出身。等望到榜单之后的空白处,上面还有用炭笔写的一句打油诗:何日榜上有名,哀叹人生无望。
吴桐看着这首诗,心中明了也是落第学子所著,不知为何,学院夫子并未擦去。他沉吟一下,拿起炭笔,在诗后写到:只是榜上无名,并非人生无路。
推开大门,踏入学院,院中的桃树杏树已经落叶枯败,倒是门口的两棵松柏依旧青翠。此时正是授业时间,屋中,夫子手中戒尺敲在黑板上,严肃道:“百姓之于君王,百姓之于社稷,君王之于社稷,何解?”
有学子站立,答曰:“自当是君为贵,正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有国而无君者,如无头之人,必将灭亡。”
又有学子站立,驳曰:“社稷为贵,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若有君而无国者,何来君王一说?只占一立而地而称王,岂不贻笑大方。”
片刻,学子便分为两派,各自争论,夫子戒尺一响,“可还有不同论点?”
无人作答。
吴桐轻笑道:“学生有不同论点。学生以为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学子哄笑,“兄台莫不是在说笑,自古便有贱民一说,可谁曾听闻贱君一词?民为贵?那为何天下只伤民而不伤君呢?”
学子言辞犀利,引来一片叫好。
吴桐毫不在意,依旧微笑着说道:“何为君王?何为社稷?有民跪拜者为王,有民活动为社稷。手下无人者为孤寡,地上无人为荒芜,所以以民为本,民为贵。”
众人默然,夫子既无肯定,也无否定,只是点点头问道:“小友来书院有何事?”
吴桐躬身一礼,回答道:“学生来寻于归于祭酒。”
“于夫子此时正在授课,小友可先在院中休息,正午铃响时分,便是下课之时。”
吴桐又是一礼,来到院中日晷处,正是巳时,他估算一下约莫是十点左右,离下课还有一个时辰,闲来无事,不如去攀登一下脚下这座飞来山。
飞来山名字气势磅礴,可山体不显,犹如龟背,较为平整,即便如此,已是京城周围的最高处。山上怪石嶙峋,有青松从中扎根而活,树根环抱石头,树木向山峰陡峭处伸展,如此奇观,令人赞叹。
冬季寒风凛冽,吴桐也不着急,慢慢向山上走去。身体因为运动而变得温暖起来,一股热气从鼻间呼出,在深吸一口,整个肺部都是凉丝丝的。
不一会,便走到了山顶。顶端不大,有一间小庙宇,只是建了三间瓦屋,挂了一个牌子而已,屋内供奉着飞天山山神与土地公。如此时节,屋内还燃着几柱自制的土香,用艾草混合着香料制作而成,闻起来很是清新,并不刺鼻。
吴桐站在庙前,望着那尊山神像。虽然因为时间久远,泥塑上的颜色有些脱落,不过神像怒目圆睁,俯瞰世间,很是威武霸气。庙宇不大,神像自然也不会太大。
吴桐并不相信这些,只是望了一眼,便退了出去,倒是身后的王管家恭敬的拜了一下,不知是对山神的敬畏还是求些什么。
山上寒风有些刺骨,吴桐站在山崖边望着远处的大平京城,并没有想象中没有登高望远的心境,反而因为冬季,一无雪景,二无绿意,如此景色显得有些兴致阑珊,紧了下有些因登山而敞开的领口,看了一眼阳光,朝山下走去。
山路拐角处,碰见一位背着柴火的老人家朝山上走去,想来该是山上的庙祝,老人家气色很好,一边朝山上走去,一边唱着山歌。山路狭窄,吴桐侧身让在一旁。老人家没想到寒冬腊月还有人去山顶,以为是山神的信徒,开怀一笑,从怀中掏出几个红果递给吴桐。
吴桐也不见外,伸手接过,看到老人家背的薪柴数量不多,也就一天的量,他有些疑惑,问道:“老人家,这柴火这么少,明天还要下山吧?”
“是啊!”
“那为何不多砍一些呢?这样岂不是能少跑几趟。”
“哈哈,小老儿的背就这么大,能放多少东西呢?山上的柴火就在那里,可若是累垮了,那只能受冻喽。知足常乐便好。”
“老先生是有大道理的,在下受教了!”
“不过是活得久的而已,大道理都在山腰处的夫子那里呢。”
言毕,老人家又哼着山歌朝山上走去,歌声悠扬,在山间回荡。
吴桐掏出一些碎银递给王管家,让他捐给山上的庙宇。然后拿出手中的红果,在衣服上擦了擦,便往嘴中送去,红果入口酸甜,让人口舌生津。
心生雀跃,学着老人家的歌声:“天上的神仙我不羡哟,日上三竿我独眠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