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春闱
桃花林很大，两人逛了整个下午，等到回将军巷时，已近徬晚。吴桐将莫愚送到巷口，便匆匆返回了，否则让莫夫人看见，今晚是回不了齐王府了。
莫愚站在巷口，眼睛一直盯着吴桐远去的身影，直到消失在路边。
小翠看到人影都已经不见了，莫愚还在那边站着，有些催促的说道：“小姐，快回家吧，我好饿啊！”
“你就知道吃，今天下午那么多点心还没有吃饱啊！”
莫愚揪着小翠的耳朵朝家里走去。
…………
许晏清早在月前就已经在城中客栈订好了房间，为了春闱一事，他煞费苦心，可以说不单单是他，每个学子寒窗苦读数十年，就是这几天能够一飞冲天。
他在城中好友不多，只有几位同乡，所以也就闷头在客栈中读书，没有出去交际。
“咚咚”的敲门声响起，门外正是住在同一家客栈的同窗，“晏清，临近春闱，要不要出去采购一些东西，以备不时之需。”
他看向空空的房间，是要买一些干粮和一套被褥，还要买一个马桶。
许晏清刚出客栈门口，就看到远处将军巷出来一位少年，日光有些昏暗，不过少年的身影很是熟悉，“玄度兄”许晏清对着身旁的同窗说道：“在下看到一位熟人，还请稍等片刻。”
吴桐今日也很尽兴，自己似乎有些意外的没有讨厌这种感觉，莫小姐也很好，以后可以常来走动走动。
“吴兄！”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他的回想。
“哦，晏清兄，今日还真是好日子，没想到能在此处碰见晏清兄。”
“在下也是，晏清兄也住在附近？是来参加春闱的？”
“到此处寻一好友。”
“吴兄，不远正有同窗等待我，我们改日再详谈。”
“愿晏清兄高中。”
“乘吴兄吉言。”
吴桐这才想起过几日便是春闱，他没了解过前世的科举是怎么样的，不过大平的科举是有些辛苦的。科考一旦开始，非有特殊情况，否则是不允许离场的，考试时间一共为三天两夜，考生需自身携带被褥吃食，还需要一个马桶。考场虽有茅厕，但考生一般进了考场之后，若是伸手示意上茅厕，考官会在考生离开之后，在试卷上画上一个黑圈，而那些主考官在审阅试卷的时候，看到这圆圈，会感到晦气，即是文章做得再好，也不顶用，后来慢慢的考生便自带马桶了。
三月中旬，春闱时间已到。京城南街吏部衙门一早就开始排起了长龙，其中有上至满头白发的老人，下有稚气未脱的少年，身上都背满了重物。
吏部衙门口放着一道模样怪异的大门，左手边刻着一条跃动的鱼儿，用漆涂成了金色，右手边刻着一条昂扬向上的巨龙，路过的考生大抵都要从这其中迈过，再去排队。
这就是跃龙门，正所谓：金鳞岂非池中物，一遇风雨便化龙。多少年秉烛夜读，殚精竭虑，不就是为了此刻。
大平科举规矩森严，考生们首先都要在门口特制的木屋内被仔细搜身，才能进入考场，场内有一间间隔开的小屋，为防止作弊，不时的会有监考来回巡逻。而考试科目也较为全面，有明经，明算，明字等，这些试卷考完后由吏部考功司统一打包，在御林军的派遣下，统一送往翰林院。
吏部衙门口，员外郎杜仲坐在椅子上，盯着来往的考生，他的眼睛锐利似鹰，但凡来往的考生在行礼时被他看到有些慌张，都会被再次搜查一番。
日头东升西落，一声锣响过后，吏部衙门院门关闭，此时就算再有人过来，也会被视为缺考。门外有军队进行值守，门内考生或兴奋或哀叹，此刻虽然考题未出，但考试已经开始了。
次日又是一声锣响，今年的主考官是吏部尚书胡振东，他打开圣旨，朗读完考试规则，分发考题之后，整个吏部已变得落针可听，只剩下沙沙的响声。
“殿下，按照规矩现在要巡视考场一周，等半个时辰过后再去一次。”
吴桐抱拳回应：“既然胡尚书是主考官，自然以大人的命令为主。”
这次吴桐主动申请过来作为监考，前世他当了一辈子的考生，自然也想体验一下老师的感觉。
“春闱事大，来的又是各地的考生，三年一试，为国取材，各位大人要多多费心。”
随着胡尚书这一句安慰话落下，官员们也都各司其职，静默的考场上陡然生出一股肃穆的气氛。
吴桐踮着脚走在考场上，尽量少发出声音吵到这些考生。科举已经是这个时代最为公平的竞争方式了，三年一试，成功者自然扬眉吐气，意气风发，落第者则黯然神伤，遗憾退场。有志者重新准备下一场秋闱，而被生活磨平的人则化为尘埃，被后人取代。三年又三年，人生能有几个三年呢，有人从青葱少年考到暮暮白发，个中滋味，恐难与人讲。
考场上考生们也是状态各异，腹有诗书且自信着已经研墨动笔，动作小心翼翼，下笔前还要在嘴中哈一口气，保证落笔字体圆润。书法也是考试一部分，字体规整者，让人看起舒服，考官自然愿意多读，成绩自然也高人一等。
大部分考生还是闭着眼在心中打着腹稿，并非肚中没有墨水，而是防止写到一半卡文，这大抵都是经验之谈，也可能是吃一堑长一智。
那些人听到脚步声停下，抬起头看到面前年轻的监考，也是心头一震，如此状态，不正是心中所想。
顺着考场走过一圈后，吴桐停留在偏门位置，这里有道门缝，空气流通，不至于让人脑袋昏昏沉沉。
其余的几名监考看到吴桐在此停留，也都想过来混个脸熟，一时间流动的空气又堵塞起来，他也是有些无奈，但又做不出撵人的举动。
两个时辰过后，第一场科目的时间到了，考功司将试卷收走后，紧接着下一场考题就到了，时间紧迫，很多考生也是抓起干粮一边吃着，一边想着。
天色渐暗，许多眼睛不好的考生已经燃起了烛光。今日考场中还真抓到个舞弊的考生，将答案缝在衣服之中，不过因为动作太大，被监考发现，此生无望功名，也算是作茧自缚。
吴桐巡视着今日最后一圈，今天他发现几位考生是有真材实料的，不枉他亲自申请过来监考，在前面驻足会，暗暗记下名字。
吴桐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整日博览群书，加上自己意外增强的记忆，可以说是过目不忘，文章著书可能不及，但是见识还是有的。
随着今日一声锣响，考场上学子也都放松下来，考试还未结束，大家也不敢言语，只是默默整理着床铺，等待后两日的考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