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还是不行。
这个叫封杨的男人怎么跟祁桑这么熟！
少年生气的在沙发上抬起屁股，又加大力道坐了下去。
祁桑无奈填完最后一道题，递还给封杨，借着伸懒腰，扭头比了个“嘘”的动作，然后就不管少年，留他自己在那儿生闷气。
封杨看完表，一边吃饭，一边问他最近的工作生活，随便聊了聊天，最后坚定地告诉祁桑，他确实没有精神分裂。
“那有没有可能是别的神经，病？”祁桑问。
封杨笃定，“你没病。”
少年适时在旁边接了句，“你确实没病。”
祁桑对着封杨不知该说什么好，他毫无察觉一人之隔处有个满带敌意的少年。
“行吧，可能是加班加多了，垃圾公司毁我脑子。”祁桑干脆放弃了，夹了块梅香排骨问，“你最近怎么样？”
“唉，我想让他跟家里摊牌，他不愿意……”封杨的脸上一下子没了工作时的严谨神色，换上一副愁容。
“你俩都谈多久了，还不摊牌。不是，她就不怕有什么意外吗？落袋为安啊。”祁桑不止一次提出这个疑问了。
“谈五年了……”封杨唉了声。
“谈五年还不结婚？！”祁桑夹走最后一块芒果三文鱼沙拉，“再过两年就七年之痒了。”
封杨看着祁桑的筷子，又给他夹了块烤鸡翅，“小祁，我跟你说实话，其实我是gay。”
祁桑：……
少年：？？？！！！
“哥啊，你怎么才跟我摊牌啊。”祁桑满眼放光，放下筷子盯着封杨想，这可是他身边第一个活的gay！
“以前老觉得你还小，怕你被我影响。现在不是就要大学毕业了吗，可以和大人的世界亲密接触一下了。”封杨说完耸耸肩。
“行吧，想说什么说什么，我用我们直男的思维跟你分析下。”
少年：！！！？？？
“他家里催婚，还给他介绍女孩……”封杨捏了捏眉心。
“啧，那他去了吗？”祁桑拿出袋瓜子，一边嗑一边听封杨的情史。
“没去，找理由推了。”
“那还好，说明他对你至少没什么二心。”
封杨继续说：“上次他三姐来西成，带了个朋友去我们家住了几天……”
“男的女的？”
“女的。”
“他姐跟你们住了这么几天，没发现点什么？”祁桑有点惊讶。
“发现什么啊，那几天我不是在你家睡得吗……”封杨翻了个白眼。
“哦，对对对，等等，我觉得哪里不太对。”祁桑把瓜子皮儿吐空盒里，“他姐和一个陌生的女孩和你男朋友住你家。”
“没发生什么不该发生的……”封杨打断了祁桑脑内的联想。
“你怎么知道？”祁桑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封杨捂了捂眼，“把你这眼神收回去，我家没摄像头。”
祁桑踢了下封杨的腿，“快说你怎么知道的！”
封杨一脸高深，“这就要从人的生理构造上说起了，太长，省略。”
祁桑伸出手捂住尾椎骨下方问：“那个疼吗？”
封杨含蓄地勾了下嘴角说：“不吧，我看他挺享受的。”
祁桑乘胜追击，“你有被那个过吗？”
封杨摇了摇头。
“你看他享受，你就没有想过自己也爽一下？”
“小祁啊，人生来都有自己的使命，我的使命，就是当……”封杨伸出手，比了个1。
祁桑大惊，“要上升到使命这个高度吗？”
封杨似是一个身经百战的老师傅，“当然了，你知道西成本地的1有多少吗？可能加起来都不如你们小区住的人多。”
少年心说：屋里就有一个……两个。
“我们这栋楼估计连三十个人都没有……”祁桑出离的愤怒了，“不是，你都这么稀有了，他还这么对你！”
“谁说不是呢！”
“既然你这种这么少，他那种那么多，那你……要不就换一个？”
“不行，”封杨想都不带想，“相爱是很难的。”
“咦——”祁桑嗑完瓜子准备再翻点别的零食出来。
“走了。”封杨径直从沙发上站起来，弯腰收桌子上的垃圾。
祁桑连忙抱住他的手臂喊：“别啊，我还有辣条呢，你继续说！”
“滚滚滚，跟这儿听八卦呢……”封杨穿好衣服，拿着垃圾开了门。
祁桑躺沙发上挥挥手，“行行行，杨啊，下次再有感情问题，记得还来啊。你的祁alwaysonline。”
“边儿呆着去，走了。”
门一关上，祁桑身后的少年跟着开了腔，冷哼一声说：“你俩挺熟的啊。”
祁桑坐直身体，扬起下巴说：“那是，我们俩是可以托孤的友谊。”
少年气得牙痒痒，“那他要是跟他男朋友分手……”
祁桑打断他的话，“闭嘴，我是直男，懂吗，直男！”
少年嗤笑了下，“真的吗？我不信。”
“小孩儿，用得着你信。”
“你！”少年气的又哼了一声，“他来你家睡的哪？”
“沙发啊。”祁桑坦坦荡荡。
少年气消了点，哼哼唧唧地问：“那如果有男的喜欢你呢？”
祁桑认真把认识的几个适龄男人带入了下，紧接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然后猛地摇头，“喜欢直男是没有好结果的。”
少年：……
祁桑瞥了眼他，“你是不是要给我剧透了，上次说了照片还没验证呢，我劝你别挖新坑。”
谁知少年突然来了句，“我是你男朋友。”
祁桑：……？？？
单说这句话不算什么，无凭无据地难让人信服，少年果断补充道：“你右胸下面有颗红痣。”
“……”
“你左边大腿内侧有颗黑的。”
“？？？”
“你牙的右上部分有一颗歪了点，笑的时候看不见，但是能舔到。”
“！！！”
少年停止了语言输出，起身走向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了馒头、鸡蛋、大葱、洋葱、牛奶。
祁桑看着他的动作，马上反应过来他想干什么。
炒馒头泡牛奶和洋葱炒鸡蛋，这是祁桑心里关于家人最珍惜的回忆，就连封杨他都没提过。
祁桑瞠目结舌的问：“这个你都知道？”
少年抱着胳膊看着眼前舌桥不下的祁桑说：“信了吗？”
“你说，我跟你，都发展到这种程度了？”祁桑的手在空中胡乱比划了几下。
少年点点头。
他俩不光谈了情，还说了爱！
祁桑脑海中浮现出少年躺在他身下泛红的脸，一巴掌拍在自己额头上，快崩溃了。
“那我也太禽兽了吧！我跟你这样那样，你家长不会来找我，让我不跟你分手就告我耍流氓吗？”
少年满不在乎，“他们不管我。”
祁桑一脸痛心，“那你……也不能自我放弃啊！”
“……”少年解释，“你认识我的时候，我不长这样，我挺成熟的。”
“也就是你死了一次还返老还童了？”祁桑看少年点了点头，觉得这话题没法聊了，“行吧……”
少年还想再说点什么，祁桑先开口制止了他。
“你让我静静，今天先到这儿，”祁桑从衣柜里拿了衣服往浴室走去，“明天也别说，我得缓缓。”
少年：……
祁桑心事重重地洗完澡关了灯躺在床上，少年看着他的样子，有点后悔自己怎么就倒了个干净。
上个世界的祁桑是被命运推到他身边的，而这个世界的祁桑还什么都没经历过，甚至这个世界会不会出现许风之都无法确定。
少年第二次想：年龄倒回去了，怎么心智也跟着缩水啊！
他自责时，祁桑也躺在床上想这个突如其来的少年，黑暗中，他忽然开口问：“你叫什么名字？”
“许风之，风景的风，久而久之的之。”
“那你……”祁桑站起来走到少年眼前，两人视线相对，“你的死和我有关系吗？”
“……”
少年的停顿仿佛给了祁桑答案，他及时在他开口前转身，背对着少年说：“替那个我说声对不起。”
“跟你没关系，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少年急忙说道。
祁桑没再吭声，背对着他，一夜无言。
工作日，办公室内一个人都没有，实习生又是第一个到的。
祁桑坐在工位上，拿出手机随手点开了个女团的舞台视频，正当看得入迷时，忽然感觉身后有人拍了他一下。
他用腰驱使转椅转个半个圈，视频里其中一个女孩就出现在他身后。没等他开口说话，女孩先清脆的叫了声：“哥哥。”
随后，女孩的脸慢慢模糊，外表变成少年成熟些的样子，还把身体扭成了个公认很吸引人的姿势，然后笑着问：“哥哥你看，是不是弯成了s形。”
……？？？
祁桑感觉四面八方涌来一波又一波的“弯成s形……弯成s形……”，无休无止，无路可退。
“滴……滴……滴……滴……”
万幸，他定在八点半的闹钟响了，危急关头救人于弯直，手机真是人类的好朋友。
西成市连着半个月阴天，现在终于出了太阳。
祁桑掀开被子，阳光落下，他看着身上的六块腹肌，再按了按胳膊上匀称的肌肉，感叹真是盘靓条顺！
视线再往下，定格在大腿内侧的黑痣上，他声如细丝般唉了声，脑海里的“弯成s形”挥之不去。
“唉。”
半个小时收拾完，祁桑踩着点儿到了公司。
“小祁啊……”李哥准时出现在他身后。
“李哥，怎么了？”祁桑回头，眼睛正对上李哥手里的保温杯，保温杯里菊花盛开，他忽然觉得自己尾椎骨下方有点疼。
李哥笑眯眯地说：“没事，就是上个周说的那个单子……”
祁桑问：“那个急单？”
李哥点头，“对，你现在手上没活吧，这个单子给你做，年轻人缺乏锻炼，这个单子有些难度，也不是太难，正好适合你这种新人提升水平。”
祁桑没意见，但是，呵，说好了急单呢。
等文件传来，他看了看甲方对稿子的要求，倒是没有什么条条框框的限制，可没限制不代表随心所欲，于是先做了一版初稿发给甲方确定设计风格。
对方半天没回复，祁桑心想，又遇上不理人的了，这单子的难度八成在对方拖延上。
又等了几分钟，聊天窗口里弹出条消息，让他去大领导办公室一趟。
祁桑深吸一口气，细想最近公司里发生的事儿，感觉没哪件值得大领导出面。他颇有些疑惑地快走到大领导办公室前，敲了敲门，在听到门内回应后，十分谨慎地走到大领导面前。
“你就是新来的实习生小祁吧。”大领导和颜悦色得示意他坐下。
“嗯，领导好。”祁桑忐忑的坐在桌前椅子里。
大领导不紧不慢地说：“是这样啊，甲方投诉，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说你工作态度不端正。”
“啊？”祁桑愕然。
“刚才你给甲方发的那版稿子，想起来了吗？”
他试图辩解，“那版是初稿，用来确认风格的……”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甲方不知道啊，你发一个这样的东西过去，他们只会以为公司拿钱不干事……”
“您的意思是？”
“一会儿让小李把甲方负责人的电话发给你，你打电话道个歉，然后重新设计几版不同风格的稿子，不用太多，就五六版吧。”
就？！五？！六？！版？！
祁桑在心底骂了句：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大领导眯着眼，微笑着等他的下文。
“好的。”他没再多说，转身离开办公室。
正是午饭时间，一回到工位，祁桑手机就振动了一下，是王时琛的消息，说马上就到他公司楼下。
今天是冬至，差点忘了这茬。
他边往楼下走，边给甲方打电话，心里酝酿了一肚子哄人的词，等着电话接通后发挥，可惜连续几个都没人接，便干脆不打了，心想下午再说吧，先吃饭。
今日西成的天空像是加了鲜明的滤镜，祁桑站在办公楼大堂抬头看着外面清澈透亮的蓝，阳光太刺眼，两个喷嚏下去，他眯了眯眼，王时琛来了。
羊肉汤店离公司很近，两人从办公楼另一个门出来，又走了两三分钟就到了。
挑了个人少的位置坐下，王时琛把菜单递给祁桑，他摆摆手，没接过来，“你点就行，不要香菜。”
“我记得你是北方人吧，你们那的习俗是冬至吃饺子。”王时琛叫来服务生点了羊肉汤，又点了份饺子，几个凉菜。
祁桑点头，“嗯，叫我出来有事？”
王时琛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说：“没事就不能叫你啊。”接着又问：“最近工作怎么样？公司里有没有女孩对你表白。”
祁桑皱了下眉头说：“还行吧，没有。”
王时琛笑着追问：“那你有喜欢的吗？有的话别藏着，喊出来让哥们儿看看。”
祁桑脑海闪现出那句“弯成s形”，脱口而出，“没有！”
王时琛嘀咕道：“上大学就不谈恋爱，出来还不谈？”
“不想谈，你呢？”祁桑想结束这种单方面无意义的对话。
王时琛摊手，“校草都没搞对象，我哪儿敢啊。”
“别这么说。”祁桑不喜欢校草这个词，更不喜欢他硬是将两件不相干的事，拉扯在一起，所以转移话题道，“你不是考研吗？准备的怎么样？”
王时琛脸上挂着埋怨，“昨天就考完了，你看我这么关心你，你都不关心关心我。”
“……”
羊肉汤和饺子上桌，祁桑心想终于上菜了，拿起碗盛了汤，放在王时琛面前一碗，使他暂时把热情挪开，没再继续发散。
汤喝到一半，祁桑手机屏忽然亮了下，然后再一暗，关机了。
“手机借我用下，我回个电话。”他对着王时琛按了几下手机屏，“没电了。”
王时琛手一僵，没动。
祁桑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着急道：“生死攸关，帮帮忙。”
听他这么说，王时琛犹豫着解完锁递了手机过来。
祁桑接过手机低头随意按了几下，然后把听筒放到耳边，走到拐角的位置，再回过头，确认王时琛看不见他，快速点开相册。
相册里照片不多，基本是风景和一些考研的试题，他翻了一遍没看出什么异常，退出界面，手习惯性的往上一划，忽然看见了加密网盘。
直觉自己要找的东西就在这里，网盘需要四位密码，他试了王时琛生日，又试了自己生日、学校开学日，都不对。
密码会是什么？什么是四位的？
祁桑随手输入了一个日期，屏幕跳转，他看见里面只有一张照片。
那是上次在学校里发烧时被拍下来的，他闭着眼脸色微红躺在宿舍的床上，身上的衣服散在周围，身上还沾着白色的液体……
我操！
祁桑觉得自己刚喝下的汤从胃里往上涌，倒是没吐出来，只是干呕了几下。
他按着手机屏不让它上锁，强忍着一股不适感回到座位上。
王时琛强装镇静地问：“怎么脸色这么差？”
祁桑话不多说，拿出手机对着他，让他看清屏幕。
“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