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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亏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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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觉面上似有异物附着,血污遮目,擦拭之际,却见那恶鬼长舌舔舐我面,享受之态,令人作呕。

    我终不堪忍受,胃中翻腾,酸水喷涌而出。

    “啊!”

    老妪突声尖叫,掩面仓皇逃离。我心生疑惑,却无暇深究,匆忙起身,中指与食指并拢,用力抠向咽喉。

    一番挣扎,终将物事取出,竟是一个乌黑网格之物,细看方知,乃是老妪束发所用的发网。

    我难以自制,跪地连连干呕,欲将腹中之物尽数排出,呕吐过后,地面一片狼藉,红白交织。

    再欲站起,只觉身体虚弱,摇摇欲坠。

    林先生见我奔来,喘息间指向灵堂挂画,急促言道:“速将那画焚毁。”

    我一时愕然,不知林先生是否糊涂,亦或尚未从跌倒中恢复,何故与一幅画过不去?

    “愣着作甚?速去!”林先生见我迷茫,厉声催促。

    我岂敢不从,弯月镰刀换至左手,直奔灵堂画前,途径八仙桌时,顺手取过长明灯。

    此画并无特异,仅是一幅寻常“八骏图”。正当我疑惑之际,却发现其中一马有异,定睛观瞧,那马眼竟转动了一下,怎可能?

    此景令我大骇,不自觉后退数步,险些失手掉落长明灯。

    此刻方悟林先生之意,原来老妪附身于马。

    我毫不犹豫,举灯掷向画中,未触画布,一阵阴风突起,画中马跃然而出,自壁上一跃,向我头顶踩来。

    我冷汗涔涔,慌忙后退,脚下一绊,仰面倒下。

    那马几欲踏碎我头颅,却在院中停驻,回首向天嘶鸣,后蹄猛蹬,前身扬起。

    惊人一幕出现,其颈部长出双臂,手持弓箭,马面转瞬变为老妪之狰狞面孔。

    我惊诧莫名,此为何物,怎成人首马身之怪?莫非是射手座神话中的生物?

    不容多想,那人面马身老妪不知何处取得一箭,搭弦瞄准林先生。

    我魂飞魄散,救援已来不及,情急中弯月镰刀脱手飞出。

    “嘶!”“啊!”

    两声惨叫,老妪一臂被镰刀斩断,射出之箭因此偏斜,擦过林先生发丝。

    我忙奔向林先生,查看伤势。

    林先生将我推开,厉声道:“勿管我,去除了她。”

    见林先生无恙,我拾起镰刀追赶。

    院内空无一人,老妪已遁形无踪。我欲放弃,林先生却言:“追,勿虑我,若不除之,勿再来见我。”

    林先生之态,使我深知今日若不除老妪,恐自身难保。

    我颤抖着转身追出。

    出门后,村人皆乱作一团,似有物尾随。

    我奔向人群,见一团黑影追逐一中年妇人,我加速追赶,距离渐近,妇人却脚下一绊,向前仆倒,黑影随即笼罩其身。

    我赶至,黑影已消散,望着地上的妇人,我欲伸手相扶,腕间却突感一紧,被她紧紧抓住。

    我未容其喘息,抄起镰刀挥下。

    “啊!”妇人肩上被我割开一道长口,鲜血浸透衣衫。

    一击得手,我欲再补几镰,妇人身周却升腾起烟雾,穿林而去,消失于河畔老榆树梢。

    我眼睁睁看着老妪遁走,只得默默返回牛府。

    我将经历告知林先生,未料林先生面色凝重,沉默不语。

    经此诈尸事件,众人皆不敢外出,最终由牛家三子率众青年相助。

    林先生将牛二皮之尸重新入殓,敲落其獠牙,修剪指甲,并贴符封棺。

    林先生找回沾有公鸡血的墨斗,于棺上弹出纵横交错的线,据其所言,此乃天罗地网。

    为棺柩描完边后,李先生并未如常敲击,而是在棺柩周身钉下了七七四十九枚棺钉,此法我颇为熟悉,唤作绝地镇魂钉,一旦完成,无论魂魄躁动抑或尸身变异,皆无法自棺中脱出。

    正当李先生钉下最后一钉,院内忽起阴风,汇聚成庞大的旋涡,直扑灵堂之上的棺柩。

    “浩辰,速将那旋涡驱散!”李先生察见不妙,急声向我呼喊。

    闻其言,我未及多思,便一个箭步向旋涡冲去。

    那旋涡风势猛烈,我甫一踏入,顿感体重若失,随即被卷至半空,而后重重摔落,幸亏筋骨坚韧,未致丧命。

    瞬间眼前漆黑一片,随之全身剧痛难忍,喉间泛起甜腥,终至昏厥。

    再睁眼时,已卧于家中床榻,阳光破窗而入,精神为之一振。

    欲翻身之际,全身剧痛如万针穿骨,稍一挪动似有性命之虞。

    然心中仍感欣慰,因痛楚意味着生息尚存,至于身躯,我信李先生能使之复原,毕竟张先生之憾,李先生断不愿我重蹈覆辙。

    余光微扫,见胸前血迹斑斑,虽已结痂,稍动即落,然痛楚难耐,不敢妄动,亦不知李先生现况,更不明昏迷几何,仅忆起坠落后便失去意识,睁眼即此。

    正欲唤李先生,门扉却自行开启,李先生手持那伴随一生的烟斗,深吸一口,见我醒来,连忙近身,双手轻启我眼帘细观。

    “总算醒了。”言罢,李先生似卸下心头重负。

    寻常言语,此刻却暖人心田,李先生之关怀,我铭记于心,不禁泪湿双眸。

    询及码头村事,李先生言近日村中连连死人,已逾七八,唯其腰伤未愈,故望我代劳前往。

    实则内心抗拒,惧怕再遇那邪妪,加之浑身疼痛难当,但见李先生佝偻之背,我终弃前念。

    应允后,略食些许,便匆匆启程。

    山路一日,双腿如铅沉,随意寻一户人家,付些银钱权作留宿,餐毕即寝。

    夜半,炸雷轰鸣,大雨倾盆,闭目间,却觉寒意透骨,自脚底升起。

    蓦然回首,惊见床头竟多出一相框,覆以白布编织之花。

    哎呀!何时床畔多出一幅遗像?

    心中一紧,猛然坐起,欲开灯,却屡试无果。

    停电乎?深知此事非比寻常,非暴雨所致,遂匆忙更衣。

    持遗像至窗前,借电闪之光审视,乃一黑白旧照,观其色泽,年代久远,相中人身着青衫,发型服饰似为民国,然愈观愈觉此人酷似已故之牛二爷。

    “咻!”

    一道白光擦耳而过,脸颊一热,血流不止。

    抬首观瞧,门前立一雨衣人影,电闪之下,辨得是一名女子。

    “邪妪,竟敢偷袭于我!”

    怒喝声中,恐惧尽消,挺身上前,抄起凳子欲掷。

    女子见状,伞柄一挥,水幕横亘眼前,雨水随伞旋转向我泼洒。

    “些许雨水,也想阻我?”心下咒骂,不顾一切,觅得时机,飞脚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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