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命格已归
晨光初照,金辉穿透雕窗,映照在床榻之上,床上静卧的佳人此时微微动了一下。
慕兮灼睫毛轻轻颤了两下,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望着头顶的帐幔一时间之间不知何处,昨晚的记忆时断时续,连接不上。
“冬竹——”她揉着又涨又疼的额头试图坐起身子。
“小姐,奴婢来了。”冬竹听到动静揉着脖子替小姐打开了帐幔。
昨晚不知何故,醒来便感脖颈酸楚难当。
“小姐,昨晚睡的还好吗?”冬竹取来外衣,披在小姐肩上。
墨发如瀑垂到胸前,冬竹本能伸出手去要替小姐将其拢至身后。
待看见她颈窝处一抹嫣红,惊呼一声,“小姐,你脖子怎么了?”
慕兮灼疑惑,伸手摸了摸,这一摸脖子上竟有些刺痛,她看了下手指,指尖处有些淡红。
“恐怕是蚊虫叮咬所致。”
“奴婢还是找府医来看看吧,夏日蚊虫多,指不定是被哪种蚊虫叮咬的,伤口若是感染了可就麻烦了。”
慕兮灼不甚在意,“无碍,取些药膏涂一涂,过几日便会好,不用大惊小怪。”
她下榻穿上鞋子起身,去内室盥洗,“冬竹,将早饭摆上吧,今儿个天气好,等下去给母亲请过安后,我去三哥那看看。”
确实很久没去了,也该去看看了。
“是。小姐。”
冬竹服侍着小姐用了些早膳,主仆俩便径直朝着静安堂走去,刚到门口便听里面笑语盈盈。
慕兮灼顿了下,便掀了帘子走进去。
“烟儿妹妹原也在。”
慕兮灼笑道,“我离的老远便听见你与母亲的笑声,何事这般欢心?”
“灼丫头来了。”陈氏笑望着她,拍了拍身边的椅子,示意她过来坐下。
程烟忙从椅子上站起,欠身行礼,“长嫂说笑了,烟儿过来给母亲请安,顺道请求母亲能允我去方圆寺一趟。”
“方圆寺离这可不近,怎地突然想去那个地方?”慕兮灼走到陈氏身边坐了下来。
程烟欠身坐了半边椅身,垂下眼睫,“回长嫂的话,烟儿此番前去,是为已逝的父亲。
烟儿最近老是梦见父亲,心中甚是忧思,想着去寺庙为父亲供奉一盏佛灯,以慰父亲在天之灵。
虽然父亲生前犯下大错,但对于烟儿来说,他终究赋予我生命。”她抬头看了陈氏一眼,有些犹豫,“愿母亲准允女儿此行。”
陈氏点头,“人死账消,身前恩怨皆随风而去,他即是你父亲,你去祭拜,理所应当,我自无阻挡之理。
“烟儿谢母亲恩准。”程烟脸上添上一些喜悦,声音里都扬着几分快乐。
她原本以为母亲不会准许,毕竟父亲死的不体面,像侯府这样的勋贵人家,自是不愿被人误会和程家的关系。
“既有此打算,就趁早出发,方圆寺一路山路崎岖,怕是不太好走。”
程烟应声而起,“那烟儿就先回房准备一下,长嫂,你陪着母亲聊,烟儿先告退。”
慕兮灼目送她离去的身影,转向陈氏,“母亲,巧了,今儿灼儿也要出府。”
“昨儿不是才出府,今儿又要出去?”陈氏笑着问道。
慕兮灼转身替陈氏斟了杯茶,“灼儿今日想去三哥哥那一趟,前些日子,灼儿央求了他一些事情,今儿去探探情况。”
陈氏端起喝了一口,“想去便去吧,你们都不在府内,我倒是落个清净。”
慕兮灼抿唇,用帕子遮住上扬的嘴角,“后厨今儿个为母亲上醋了吗?怎地说话都带了股酸味呢?”
陈氏被她逗的呵呵大笑,手指轻点了下她的额角,“你这丫头,惯会贫嘴。”
……
方圆寺隐在一座半山腰上。
程烟带着一行人,一路上跋山涉水终于望见寺庙大殿的飞檐翘角。
寺庙依旧,人事已非,她想到年幼之时 ,曾随着父亲,母亲来此祈福之景。
而今只余她一人,从万千宠爱到寄人篱下。
程烟止了纷乱的心绪,停下步子理了理衣衫方才进了佛殿正门。
大殿香火鼎盛,梵音阵阵,香客来往络绎不绝,地上跪满了虔诚祈求之人。
程烟捐了些香油钱,领回了些佛香并一个佛灯。
正中的供桌上佛灯林立,长长的几排,挤满了亲人的心愿,她看了看,找了个空余的位置为父亲点了这盏灯。
半空中的大佛,睁着一双慈祥的眼神,怜悯的俯视着下面的芸芸众生。
程烟望着半空中的佛像,跪在蒲团上结实的磕了几个响头。
蜡烛亮了起来,在空气中静静地开着火花。
她双手合十,“父亲,愿您在天之灵护佑女儿早日达成心愿。”
盼春过来搀扶起她,“小姐,奴婢听说这寺庙姻缘签很灵,小姐要不要去求一个?”
“姻缘签?”程烟摇头,姻缘于她,从来就不是她心中所求。
“小姐,来都来了,就求上一只嘛。”
她思索片刻,罢了,“不问姻缘,那就问问前程运势吧。”
解签台的四周围满了求签解签之人,程烟拿过竹筒缓缓摇晃,不多时,签筒中掉落一只。
她拾起竹签,只见上面写着几句签文,“命格已归,凤命难再,缘起缘灭,自有定数。”
程烟看的不甚明白,只好将签递给解签的大师,“小女前来求前程运势,请大师指点迷津。”
“会明,请这位女施主进来说话。”梵音阵阵的屋内传来一声洪亮话语,直震人心。
会明起身,“女施主,这只签文玄机深奥,还请进去说话。”
程烟和盼春对视一眼,一前一后朝着屋内走去
“这位女施主请留步。”会明拦住了后面的盼春。
程烟看了她一眼,“你在外面先等我。”
盼春止步,躬身应是。
她推门而入,只见一位白须飘飘的老僧坐于蒲团之上,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程烟上前恭敬行礼,“小女拜见大师,不知大师为何要面见小女?”
“小施主勿要惊慌,请坐下说话。”蒲团上坐着的和尚睁开双眼,“贫僧和你有这一面之缘,施主今日前来是为求签?”
程烟点头,跪坐在蒲团之上,将刚刚求的签递了上去,“小女今日所求前程运势,但是不知签文何意,还请大师解惑?”
和尚捋了一把白色的胡须,看了一眼签文,又看向程烟,“签文易解,难解的是施主内心,施主此签道出因果,并非命运,若施主能摈弃执念,随缘而走,自当一切顺其自然,化危为安。”
程烟皱眉,听的不甚明了“大师此言何意?”
“天道已显,贫僧与施主一面之缘已尽,施主请回。”和尚说完,便闭目养神,没再理会她。
“大师……”
“施主还是请回吧。”和尚打断她的话。
“即是如此。”程烟站起身,“小女告退。”
出了殿门,她望了眼手中的木签,勾起眸子嗤笑一声,“什么随缘,我命由我,岂能被一只小小签文左右。”
随手朝后一甩,木签丢入草丛深处。
她抬首望了眼天际,眉梢微拧,“盼春,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