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我不随你回去
“嗯，到了那一日和我说声，我定为侯爷饯行。”陈氏的眼眸暗了暗，她借着喝茶的动作遮掩了眼底的一切情绪。
走了也好，眼不见为净。
这些年不也是这样过的吗。
“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嘱咐吗？”凌南深周身泛起一些冷意，他眼睛不眨的盯着陈氏看了许久。
她周身裹上一层坚硬的外壳，他也早已寻觅不到当初那个笑意盈盈，满眼是他的女子了。
他们终究还是回不到原点了吗？
他当初从漠北接到回京的圣旨时一腔欣喜，现在已经荡然无存。
“侯爷此番回漠北，路途遥远，侯爷一路保重身子。京城这边你也勿要担心，余儿也已经成家立业，足够撑起这偌大的侯府。”陈氏一脸平静，就像平常人家的夫妻一样叙着家常。
可是凌南深深深体会到这份平静下的疏离与客气，她可能已经不把他放在夫君的位置上，所以才会这般的冷漠。苦涩慢慢翻升到喉咙，他克制了一下方才说道，“这些年我不在你们身边，余儿这孩子被你教的很好，我放心！只是灵儿这孩子……”他停顿了一下方又说道，“这孩子如今行事越发没有章法，以后夫人还要多放点心在她身上才是。”
陈氏原本只是碍于家里的安宁，耐心听了他几句，没想到他越发蹬鼻子上脸了，自己生养的女儿，亲生的爹娘不放在身边养着，反而放在她这个名义上的嫡母身边，现在却又来指责她教养不当吗？
她当即就冷笑一声，“侯爷这是怪我没把灵儿这孩子教养好了？既如此，不如侯爷此次返回漠北时把她给带上，让她回到自己的亲生母亲身边，由她母亲亲自照料不是更好吗？也省的我落下一个苛待庶女的罪名。”
“这怎么说着说着还急眼了呢？我也没说别的什么，只是让你以后多费点心思在灵儿这孩子身上，你是她的嫡母不是吗？”凌南深本身是个武将，说话粗直，眼看着陈氏冷了脸色，有些焦急，他不想和她吵架。
“我是她嫡母不假，但你还是她的亲爹，远在漠北还有一个亲生的娘不是吗？”他们都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不上心，她一个名义上的母亲又何必那么认真。
凌南深被她问得一时无言，是啊，他确实自私了，灵儿这孩子刚生下不到百天，便被送回京城，这么些年，他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陶氏也没有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他也没有资格要求陈氏什么。
“是我强求了，这些年侯府靠你一人支撑，灵儿那孩子如今已经长大，是个健康活泼的，如果真的不行，到时候我会带着她回漠北找她母亲，这么些年，你辛苦了。”
陈氏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他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年轻的时候也没见他让过她，如今倒是为陶氏的女儿低下头了，可真是夫妻情深。
她对他嘲讽一声，“我劝你还是听听灵儿那丫头的意见，看看她想不想去再决定，你一向如此独断专行，就不怕连女儿也要远着你吗？”
“我会问过她之后再做决定，你不用担心。”凌南深思虑良久。
“我并不担心，我只是好心相劝，你做事一向不顾别人感受，如今儿女大了，莫要再伤了子女的心。”
“灵儿那孩子即便不是我肚子里出来的，好歹在我身边将养了十几年，我不想她像余儿一样，将自己的父亲当做陌路仇人一般。”
凌男深听她如此一说，眼眸不禁一黯，他与余儿这孩子如今关系如此僵持，是他愧对儿子。
“阿简你放心，我出发之前会找灵儿这孩子谈谈心，是随我回漠北还是留在京城，都由她决定。
不过她母亲这些年也没见着她几面，很是想她，如果灵儿决定和我回去，她母亲应该很高兴。”
他的话音刚一落下，门突然从外面被推开，凌灵从门外走了进来，她两手紧握成拳，垂于身体两侧，“既然想我，为何从不主动回来看我？”她双眼直盯着凌南深，里面闪烁着愤怒的火焰，还夹杂着一丝悲伤。“还是说早已在漠北过惯了将军夫人的生活，已经忘了她还有个远在京城的女儿？”
“灵儿，你在胡说什么？你母亲怎么会忘了你呢？这次要不是我回来的太过急迫，你母亲原本是要和我一起回来看看你……”
“别……”凌灵嗤笑一声打断了他，“从漠北到盛京，这一路万水千山的，可别把她娇贵的身体给折腾坏了，我可担不起这责任。”
“既然你们从小就没教养过我，现在何必又来假惺惺的关心我呢？我从记事起便在盛京长大，我的母亲只是这侯府里的主母，我的哥哥是这侯府的世子，而我也不会随你回漠北去。”
陈氏在旁边看的一脸五味杂陈，甚至有些同情凌灵这孩子，凌余好歹是在她身边看着长大，而灵儿这孩子，自小离开母亲生活，这些年，她对她也没上过心，她一人独自在这偌大的侯府中长大，也难怪她养了一身的桀骜脾气，这大概也只是她对自己的一种保护。
“灵儿，他是你父亲，不可如此。”陈氏出言道。
凌灵看了一眼陈氏，掩盖了眼底的怒气，“是，母亲说的是，可我也有表达自己立场的机会，我是不会随爹爹一起回漠北的。”
“灵儿，你要想清楚，你如今年岁渐长，你母亲总担心你这副脾气……”凌南深叹了口气无奈道。
不仅陶氏担心，他也担心，这京城人际复杂，这孩子脾气再不收敛这点，他真怕她惹下什么祸事出来。
“现在知道担心是不是太晚了点？请爹爹回去告诉她一声，我自有母亲教导。”凌灵转身靠近陈氏，缓慢开口对着凌南深说道。
陈氏欲言又止，她才不想管他们父女这一摊破事，可是看了眼眼前身影。
算了，不说了吧。
大不了还是像以前一样处着，也没什么改变。
凌南深望着态度坚决的女儿，内心一阵涩然，这孩子是对他们怨上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