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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至疏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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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安堂内,陈氏回来坐在椅榻上稍歇,常嬷嬷伸手从桌上盘中拿出一个杯子,将茶水倒满递到陈氏跟前,“夫人,您先喝口茶休息一会,这是奴婢刚泡好的碧螺春,温度正好。”

    歪在椅榻一侧的陈氏闻言,松开支撑额头的右手,正了身子,端起茶杯,掀了盖子,略微吹拂了下茶水上面的浮茶沫,抿唇喝了一小口。

    “心慧啊,你泡茶的功夫越发炉火纯青了。”陈氏咽下茶水,将杯子放到桌上,满足地叹息一声。

    常嬷嬷起身寻了一个薄锦裘小被,轻轻搭在陈氏腿上,闻言一笑,“您喜欢喝奴婢泡的茶,以后奴婢天天泡给你喝便是。”

    陈氏朝她摆摆手,“我一个一只脚已经踏进佛家之门的人,已不重口腹之欲,偶尔能喝到这样一杯茶,我已经很满足了,你呀,不必为我如此费心。”

    “夫人说的什么话,您是奴婢的夫人,奴婢为您泡一壶茶水,怎么就费心了呢?”

    常嬷嬷细心地为陈氏掖好被角后,轻轻拍打起陈氏的小腿。

    这么些年了,夫人的眼角也已经爬上皱纹。

    “心慧啊,我知你用心,只是这人啊,本就是个劣根性子,一旦妄生贪念,就会生出许多烦恼。”陈氏说着又掀了杯盖轻抿了口,“就像这茶水,一旦喝上瘾了,往后再戒也就难了。”

    “一杯茶水而已,夫人想喝就喝,何必去戒?”

    陈氏摇头,“人活着,总不能随性而为,如今我这身上的担子,便不允我率性而为。”

    常嬷嬷停了敲击的双手,心里有些难过,夫人也不过是不惑的年纪,却已显出一身暮气。

    婚后这许多年,她再也没看见过当初那个一身朝气蓬勃,充满活力的小姐了。

    “夫人这些年过得幸福吗?”

    陈氏有些惊讶,待捕捉到常嬷嬷眼中一闪而逝的怜惜之后,她笑了,“心慧不必如此,与盛京的这些世家妇们相比,长平侯府的后院还算安稳,有一个孝顺的儿子,现在又娶了个合心意的媳妇,怎么会不幸福呢?”

    “可是夫人并不开心。”

    “世家子,世家女,有的是责任,开心与否并不重要。”

    常嬷嬷内心并不认同,“可是……”

    “好了,别再说我了。”陈氏出声打断她,“倒是你,我上次说的话你不好好考虑考虑吗?你如今年岁渐大,过几年含饴弄孙的日子不好吗?何必为了我,整日缩在这不见天日的后院中。”

    “夫人您别说了,奴婢从跟在你身边起,就发过誓,这辈子奴婢都不会离开您半步,您在哪,奴婢就在哪。”常嬷嬷早已暗下决定,从夫人捡到她的那刻起,无论生死,都不会离开小姐半步。

    夫人有夫人的思量,她也有自己的坚持。

    陈氏叹了口气,“你呀,怎么还是这么一副倔脾气。”

    二人说话间,门口处传兰丫鬟见礼声,“见过侯爷。”

    陈氏冷了脸色,常嬷嬷也退下榻去。

    凌男深一进门便看见榻上正休息着的陈氏,窗外的艳阳探进来,正打在她的一侧脸上,明暗交叠的阴影中更显出她乌黑浓密的眼睫,像是一把小扇子似的,打进他的心底深处。

    她似乎还很年轻,而他已经老了。

    凌南深此时盯着一脸平静的陈氏,心内一股郁气油然而生。

    他进宫一夜未归,她就一点也不担心吗?

    他转头褪下身上的披风,用力甩进嵌在墙面的钩子上,披风本身很沉,这样一用力,只听撕拉一声,披风撕裂了一道口子,但他并未管这些。

    陈氏听到动静,也只是略微睁了双眼看了一下,懒懒地应了一句,“原是侯爷回来了?可吃过早膳了?妾身让彗心去厨房做点吃食端来可好?”

    “皇上已经留我在宫内用过早膳,不必麻烦了。”他朝常嬷嬷挥了下手,“你退下。”

    常嬷嬷顿了下未动,转头看向陈氏。

    待陈氏给了她一个眼神之后,常嬷嬷方才一步三回头地退了下去。

    凌南深自嘲一笑,“果然你的人,我是指使不动了。”

    “侯爷说的哪里的话,心慧跟在我身边久了,担心我的身体罢了。”

    陈氏说话间,下了榻,转身去了方桌取了个杯子,亲自为他续上一杯茶水递给他,“侯爷喝喝看,可还习惯这个味道。”

    凌南深转眼定定地看了她一会,方才去接她手里的杯子。

    陈氏反应迅速,他刚才伸出手,她便直接把杯子放进他手中,转过身拉开距离,坐在另一旁的椅子中。

    她这种反应仿佛他身上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她连碰一下都要嫌弃。

    凌南深眯了眯眼,“你就这样厌烦我?”

    陈氏勉强一笑,“侯爷说的什么话,你我原本就是夫妻,哪来厌烦一说?”

    “你也知我们本是夫妻,我在宫里一夜未回,怎么不见夫人半点焦急之色,还是说夫人本就不担心我的安危?”

    陈氏紧了紧手指,“皇上留你想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我一个妇道人家不懂这些朝堂政权,也不好过问。”

    凌南深的双眸又沉了几分,“你是不好过问,还是不想过问?”

    “侯爷今儿是打定主意要和我吵架了是吗?”陈氏的脸色随即也是冷了几分,“你想有人对你嘘寒问暖,回去你的漠北啊,那里自然有人对你体贴入微,你又何必到我这找不自在呢?”

    “这么多年了,你始终无法原谅我是吗?”凌南深终是叹息一声,靠在了椅背上,常年兵营生活锻炼出来的坚毅挺拔的身子,此时竟有几分黯然萧索。

    罢了,他此生是要欠着她了,他也想过要放她走,可他也做不到,就这样吧,她在京中,他远在漠北,留着一份念想也是好的。

    “抱歉!”良久之后,他方才低沉一句出声。

    陈氏内心一阵五味杂陈,这迟了十几年的两个字,他总算是说出来了,

    她早已过了青春激昂的年纪,早已经学会控制那些歇斯底里的情绪,也学会对他死心。

    那些岁月掩埋了的情深义重,再也寻不回,也不必去寻。

    “侯爷不必说抱歉,这样挺好,以后你在漠北不必挂念这里,我和余儿在京中会生活得很好。”

    凌南深垂在袖中的大掌紧紧握了一下方才松开,“边关出了点紧急的情况,昨日皇上招我进宫,待这几日春猎一过,我便要启程回漠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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