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白嫖的理由也坦诚

    顾总和赵书记也都没有接话，冷场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那位姓宗的老板出来打圆场：“郑老板话糙理不糙。 一起出来这么多人。费了这么大劲，动用这么多资金，说不想赚钱是假的。但算来算去还真是赚不了多少钱。所以在租赁费用上，还请董事长和顾总高抬贵手，我们继续干下去，如果盈利多了，当然会把租赁费抬起来。 现在你们虽说租赁费没有收。但却养活了上千职工，这上千职工就是1000户家庭几千口子人。解决了几千人的吃饭问题，对各位老总来说也是功劳一件。”

    顾总沉着脸回话：“刚才我说过，租赁费可以优惠。但不可以没有。我们经过专业人员的测算，我们每个车间年租金500万。这是两个老的车间。可以适当优惠一些。我们车间的设备保存完好，启封就可以投入生产。配有专用的铁路线进车间。进原料出成品都方便。我们的电力是专线，可以保证不停电。这么好的条件，你们可以慎重考虑一下。”

    另外一位以前没有随郑盛泽去厂里的，戴副眼镜的中年人，翻开一本笔记本儿。慢条斯理地开始说话。

    “据我所知，你们一炼钢的设备是几个车间里最差的，四台你们自称15t的电炉，是由五吨炉子，你们自行扩容改造的。并且只更换了两台变压器。1号炉，3号炉还是原来的3500kva变压器，这样熔化时间，就要延长一到一个半小时。大大影响产量和成本。线材车间的加热炉，停产前已经该大修了。停产后放置过久，有些耐火砖已经脱落。我们接手后就要投入一大笔钱来大修。炼钢的浇铸设备我们也要改造。所以前期投入很大。前两年免租赁费我们是有充分理由的。”

    田林川看到，赵书记和顾总对这个人的发言都感到吃惊。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对谈判对手的厉害，有了进一步的认识。田林川提醒对方已经做足了准备，看来是对的。对一个封闭的车间情况了解得这么清楚。看来金钱开路真是无所不能啊。

    顾总他们俩曾打开了礼品盒，知道那里边装的是价值近20万元的江斯丹顿高端手表。见面就大手笔送礼。谈生意却毫不留情地压价。国企确实做不到这一点。

    田林川知道对方做出了准备。不知道对方竟然把这些情况都能给摸出来。而且对方手里不知道还有什么其他的黑材料。秘书准备的材料，两位领导都没有顾得上细看。显然自己方面是准备不足的。

    于是田林川打圆场说，“今天咱们第一次见面，第一次坐在一块儿喝酒。只能说是联络感情，增进了解。租赁的具体事项，我们赵书记和顾总，有一个初步的打算，组织了一个谈判班子。咱们下来再详谈，好不好？今天咱们就喝酒论英雄。空谈不务实。有什么分歧下来再谈。来，我敬各位老板，各位领导一杯。”

    说着端起酒杯走到对方的领头人郑盛泽跟前，替对方倒满酒，把酒杯举到低于对方的酒杯，说：“郑老板，我敬你这一杯，希望你们到江钢发大财。”

    这样一开头，对方也有人过来向赵书记和顾总敬酒。田林川趁倒酒的工夫走到顾总跟前，低头小声说：“我建议先晾一晾他们，回头咱们多叫几个人和他们谈。严副总，企管处，财务处，设备处，都参加，人多一点，气势不输他们。”

    顾总也小声说：“我也有这个意思。看来咱们确实没有人家准备充分。也没有人家心狠手辣。”

    又一轮相互敬酒接近尾声。顾总说：“啊，今天我喝多了。非常感谢郑老板，宗老板，邱老板。感谢你们的盛情款待。本来你们到江州，应该由我们做东来接待你们。今天田主任应该买单的。”

    郑老板说：“我们略表诚意，还望董事长和顾总，田主任不要嫌弃寒酸。这单肯定不能让田主任去买的。我们早就结过账了。在生意上，我们讲究感情是感情，生意是生意，这个要分清。所以在租赁费的问题上，还请各位老总高抬贵手。毕竟你们是国企，赚钱装不到自己口袋。赔钱不用自己掏腰包。我们就不一样了。”

    田林川从郑老板的话里听出几个意思，他们不称呼赵书记，一直称呼董事长。看来在他们眼里和我们不一样。我们认为书记才是一把手。他们眼里董事长才是当家人。还有个提醒：国企赚钱装不进自己的口袋，但这块表可是装进了自己的口袋。赔钱不用自己掏腰包，那人家买这表还是掏了自己腰包的。所以租赁费你们看着办。

    顾总还是说，“今天喝多了。下次再谈，下次再谈。”

    在酒店门口告辞。福建人只安排了司机送三人回去。

    这是一辆豪华的奔驰。田林川第一次坐这么高档的车。后排两个座位像沙发。座位的高低，靠背的仰角，都是电动调节。前排座位的靠背后边，分别有两个大尺寸屏幕。两个座位中间是一个红木茶几，两侧的窗帘也是自动的。司机打开音响。环绕立体声的《蓝色多瑙河》钢琴曲十分震撼。

    车里不方便说什么。田林川坐在前排就和司机聊起来。问了他们是福建什么地方人？司机说自己是平潭的。老板是长乐的。

    田林川说：“你们那的人都很有钱，你怎么还开车不自己做生意呢？”

    司机说：“自己年轻，没赶上那些好时候。我们老板们都是十几岁就在海上，趟着齐胸深的海水，从小舢板上的台湾人手里接货。大船目标大，速度慢。都停在公海上，用高速快艇到近海，再放下小舢板过来送货。从刚开始的电子表，又到计算器，后来是收音机，录音机，电视机，越搞越大。胆大的人都发财了。我们长到十五六岁时，没来得及参加，国家就收紧了。所以我们的年轻人就不再搞那些生意。好多人出国。本来我也准备去马来西亚的。老板是我亲戚。给的工资也挺高。干得好，也可以让我入股。所以我就不去外边折腾了。”

    司机很健谈，也目睹他们都收了礼，所以也不见外。什么都说。也许在他们那儿，并不避讳走私这个话题。因为太普遍了，几乎家家都有人干。但他们对外面人一般不说走私。而用外贸来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