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女婿
抓舌头小队遭到了袭击。桑尼的一条机械腿断了，不是被打断的，是他逃跑时从山坡上跌下来摔断的。好在人没事，他被两个青年搀着回了村子，开始以为自己又受了伤，但其实只是机械腿的关节卡住了。
张俊从几个人的七嘴八舌中拼凑出了事情的全貌。他们这一次去了六个人，布洛陀带头，桑尼因为上一次的胜利，自信心膨胀根本不听威廉的指挥，在情况不明下，去移动了单的尸体。好在并没有引来敌人，水人已经从那个营地搬走了，单的尸体被抛弃在原地，头却被他们带走了。
他们在营地附近发现了一条小路，猜测是通向海边的，就沿路摸过去，在过一片沼泽时遭遇了袭击，水人在很远处朝他们开枪射击。好在威廉让其他人先躲在林子里，他一个人先走。枪一响，他就赶快叫大家后撤。自己边跑边朝对岸开枪。
“我根本没看见人。”胖子皮皮说。
张俊和穆立拿了吃的给他们送到男人庙，威廉和他们跑散了，剩下五个人全都灰头土脸，疲惫不堪。
“断屌戳屁眼的，一直追了我们一天一夜。”胖子皮皮躺在地板上，抓了一把沙谷虫丢进嘴里，“这帮野人，体力比食火鸡还好。”
张俊拿过桑尼的机械腿，只见一条膝盖处已经断了，上下两部分戳在一起拔也拔不开。
“威廉也不知道去哪了，他喊我们快跑，自己拖住他们，还挺仗义。”桑尼有些沮丧地看着张俊手上的机械腿。
张俊觉得比起威廉，他可能更心疼他的假腿，“你腰还好吧？”
“有些僵硬。”桑尼已经习惯有它的助力，“脚下发虚。”
布洛陀吃了点沙谷糊，在裙子上把手擦了擦，拍了拍张俊，让他跟自己出去。
两人到了布洛陀的家门口的槟榔树下坐了。布洛陀向他打听了几天村里的情况，张俊知道他肯定是听谁说了什么，就把雅阁陷害他的事说了。又说辛巴巴想让他躲出去。
“我怀疑雅阁针对的是我，你是个外人去留也关系不大，但你是我女婿，祖母又有让你当祭师的说法，他们肯定不愿意，我手上有枪，他们觉得是个威胁。我猜辛巴巴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张俊听了觉得好像也有道理。
“这次水人虽然没追过罗教山，但我们这次也探出点虚实，他们有枪，多少不知道。”布洛陀吐了一口鲜红的槟榔汁，“我们也得多买一些，你……”布洛陀停了停，“我去卡洛里，村里这些天你多留神，外有水人，内有雅阁，桑尼和我们也不一定是一条心，他毕竟是辛巴巴的儿子。辛巴巴的软弱方式只能带箜萨走向衰落。雅阁，”布洛陀哼了一声，“一直想要带着箜萨人迁到港口去，说教会给了园区，在那边只要跳舞、唱歌就能活得很好。他已经鼓动大家好多年了。这次水人危机他又出来挑事，是看准了这个时机。”
张俊哦了一声，这些话他之前也大概听说过。
“反正我不在，你带领护卫队把村子管起来，任何人不准乱动，我怕有人借机和水人里应外合。”布洛陀拍了拍张俊肩膀。
张俊有些为难，“真的只能通过打仗才能解决问题么？”
“你还有更好的办法么？”
“我们去和他们谈判，保持罗教山为界。”
“他们要的是整个箜萨半岛，你去到过矿上，也看到了，他们已经违反了保护区条例，他们要占领整个箜萨半岛，罗教山里的矿就是他们交换给政府的条件。”
“可动用武力，政府不会干涉么？”
“政府不支持保护区的存在，只是迫于压力，保护区阻碍了政府开矿。如果箜萨人已经不存在了，保护区还有存在的必要么？”
“而且，保护区现在就是个监狱，任何科技都不能进来，难道箜萨人就一定要活得这么辛苦么？箜萨人现在其实就是动物园里的动物。”布洛陀越说越气愤。
“说得对啊。”突然树后传来雅阁声音，因为他嗓音和他儿子一样像含了痰的蛤蟆，张俊一下就听了出来，心里有些惊讶，不知道他到底听去了多少。
雅阁攀着一根树枝把自己吊到院内，“老布，你没把单带回来啊。”
布洛陀见了是他脸色马上变得阴沉，“你又来我家树上偷槟榔。”
“怎么是偷，树是箜萨神赐予我们的。”
“你这时又不宣扬上帝了。”
“箜萨神也是上帝的一部分，三位一体。”雅阁本来想吐一口口水，但觉得刚说了神，这行为有些不敬，咕噜一声又吞了回去，“要我说，箜萨人只要说着箜萨语到哪儿都可以，打仗要死人……”
“死了好去天堂啊。”
面对布洛陀的揶揄，雅阁也不生气，“钦钦可能不知道，教会在望加南边有一块地，房子都建好了，搬过去就可以住。”
张俊佩服他这种脸皮厚度，早上还要把他送上火刑架，这时已经谈笑风生了，“那你可以带着家人过去。”
“我是早就可以去的，但我舍不得部落啊，我是个箜萨人啊，不能撇下大家自己去享福。”
“箜萨人，离开箜萨还叫什么箜萨人。”布洛陀毫不客气地翻他一个白眼。
两个人一高一矮，好像鸬鹚对峙着牛蛙。
“你也是见过文明社会的，人家那个种族非要在山里靠砍树维持的啦。你刚刚不也说了，箜萨就是个动物园，既然是当动物，在哪里不行。出了雨林吃得好，住的好，有问题么？”
“箜萨人从来不吃白食，要靠文明人养着么？”
“那你还不是要靠文明人的武器，不要骗自己了。”
“箜萨人能维持到今天就是靠我们的猎人精神，用什么武器不重要，但不能当懦夫，逃跑还算什么箜萨人。”
“为了你一个空的精神，要死人的。”雅阁浑身抖了一下，好像肩膀落了毛毛虫。
“箜萨人都像你……这么……怂和死了一没分别。”
“打不过怎么办？你就确定能赢。”雅阁不等布洛陀反驳，摆摆手，“算了，我知道你老布不会听我的……”
“有鬼啊！”忽然远远听见涂涂的尖叫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