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传说
“放她走？“桑尼非常不解，“她是我的战利品，为什么？”
“我还想问你为什么抓她呢？”张俊反问。
“嗯……破坏水人的祭祀。”这借口好像是桑尼临时想的。
“她在部落里不好。”
“怎么了？”
“你看她长的，她不是水人。”张俊想说素熙是个鬼魂，又想起自己在幻境时看到桑尼吊死的样子，觉得这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我知道，她和你很像。”
“那天我们都看到，她浑身写满了蛇纹，她很……脏。”张俊找不到合适的箜萨词。
“她已经洗干净了。”桑尼故意在装傻。
“你和她睡过了。”张俊忽然明白了这里边的关节，也似乎猜到了素熙为什么求他。
“当然。”桑尼看着张俊，好像他脸上有个虫子似的。
“祖母知道吗？”
“当然。”
“她知道她被写了蛇纹吗？”
“那没有。”
“这不好，桑尼，我要去和胡琪说。”
“好了，钦钦，我知道这事有一点不对，但我的第一个战利品，我不会放弃。”桑尼摆弄着穿着负鼠的树枝，有些不快。
“听着，我们是最好的兄弟，比你的亲兄弟还好，对吗？我这么说绝对是为了你好。”
“我知道，别说了。”桑尼从草丛里捡起那张负鼠皮。
“桑尼，你看你有好几个女朋友，对不对。”张俊追上去，“瓦素的，卡洛里的，还有奥拉伊塞亚……”说到这张俊觉得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桑尼狠狠地看了张俊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迎面正遇到胡卡，两人说了些什么，跟着胡卡舔着两颗龅牙到了张俊屋前。
“威廉说明天去抓舌头，你去不去。”胡卡一眼看到门外炉子上的烤负鼠。
“还没熟。”
“味道不错。”胡卡不知道是不是没听清，还是根本不在乎，拿起就吃。
“我不去，我劝你们也别去，水人在暗处，别落入人家的陷阱。”
“你怎么最近总是和大伙对着干，你不想消灭水人，全岛就都是我们的了。”
“你忘了单是怎么死的了。别只往好处想。”
“随便你吧，我走了。你想来一口吗？”胡卡嘴上这么说，但并没递给他。
“我去看看祖母。”张俊摇头。
天色已经暗下来，祖母早被抬回了胡琪家，张俊在门外看到胡琪和几个女人坐在台阶上。他和她们打过招呼，进了屋，祖母躺在一张毡子上。张俊跪到祖母枕边，屋里没有点灯，他看不清她的脸，只听见她喉咙里呼噜噜地痰响。
“祖母，我来箜萨六年了，当年是你不顾大家的反对，把我留下的。”张俊知道祖母可能听不见他说的话，也不可能听懂汉语，但还是想把心里话说出来，“是你救了我的命。我的灵魂深处有一个声音指引着我来到这里。箜萨就是我前世生活的地方。也许你们不相信转世轮回。但我相信，我必须和箜萨在一起。这是我此生最后的一件事，也是我唯一应该做的事。你如果离开了我，我不知道谁能再给我指明方向。”说着张俊眼泪流了下来滴在了陶碗里，清脆的叮咚一响。
“钦钦。”
张俊抬起头，擦了擦眼泪，看到祖母盘腿坐在他面前，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顶那条新的伤疤，“我的确放心不下箜萨，我活了96年了，前80年的日子几乎一成不变，但最近却是日新月异。从前我们也和其他部落争斗，和瓦素，和卡洛里，和水人。但只要退回自己的山坳，他们也就不来追击。后来一度，文明人送来食物，我们都变得平和了，还互相娶对方的女人。可最近变了，瓦素退到更远的地方，开始种地。卡洛里人已经全都搬去了城市。剩下的水人和我们又开始了争斗。我很担心，乌巴卡和箜萨可能真的变得已经不共戴天了。你是外人，但你比箜萨人是更虔诚的箜萨信徒。我第一次见到你就知道。你应该会保护箜萨，你有外人的手段，只是还缺少通达箜萨的方法。来，孩子，我现在就把关于箜萨的一切都告诉你。万一我们部落遭遇罹难，我希望至少你能逃出去，箜萨至少还能与你在一起。”
说到这祖母把张俊的头拉到她的嘴边，轻轻把箜萨的全部秘密讲给他听。
原来，箜萨的意思是沙谷树灵，而他的对手乌巴卡是缨子草灵，两神原来以罗教山为界互不侵犯。可有一年，海啸摧毁了乌巴卡的领地，使崇拜他的水人族无家可归，于是，水人族便越过了罗教山，进入了箜萨领地。两族经过一番征战，都损失惨重。
乌巴卡因此投靠了死神，换来亡灵术，让水人把写满蛇纹的尸体挂到树上，用他们的尸液浇灌缨子草，召唤出附有亡灵的缨子草根人帮助作战。
箜萨人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但他们终于发现了敌人的弱点。他们割掉草根人的两颗种子，吞下去，这样草根亡灵就看不到他们，于是只有挨打。箜萨人虽然胜利，可那些吞下种子的箜萨人却成了半人半鬼。箜萨神为了拯救这些战士，便进入了一个箜萨女子的身体，靠交欢之爱，驱除战士体内的亡灵。
水人战败后又退回了罗教山以北，好在那里虽然多了一片湖泊，但大水以退，他们便可以继续在那边生活。
那个箜萨女子就成了后来的祭师，历代祭师都是通过吃掉前一任的脑子和血肉获得箜萨神的灵力。
“虽然历代祭师女子居多，但也曾出现过男人。”祖母最后说，“这一次，我希望你能接替我，钦钦红毛头。”
张俊听到这有些吃惊，“辛巴巴已经宣布了胡琪是下一任祭师。”
“辛巴巴只是猜测，我这一次生病是乌巴卡作怪，水人已经在村子里作祟了，我太虚弱，现在看不出他们在村子里做了什么手脚。之后就靠你了。”祖母说完把中指放在嘴里，用仅剩的槽牙把手指咬破，“你先喝下我的血，等我死后，带我到密林去……如果你能带领箜萨人度过此难，便带你的亲信转去旧林岛，箜萨虽然是我们老家，但罗教山两端已经被挖开，箜萨神已经没法在这里保护我们了，切记。”
张俊不敢不听，对着祖母磕了一个头，正要用舌头接她手上血，忽然听见身后一声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