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兄弟
“有人限制你自由了么？”张俊被素熙的话问得有些诧异。
“没人向导，我只会迷失在丛林里。”素熙的个子比张俊矮半个头，嘴里呼出的气吹在他的肩膀上，让他觉得有些痒。
“为什么和我说？”张俊和她拉开些距离。
“我还能找谁？”
“比如，桑尼，呃，那个白人大夫——威廉胡佛。”
“就是桑尼不放我走，那个白人只想着杀光水人，也不会因为我得罪任何人，你看不出来？”
张俊差点就跳起来和她击了一个掌，但马上提醒自己保持严肃。
素熙突然说，“我是个记者。”
“啊？”
“我是来调查一件事，结果被人追……误入水人湖，被他们抓住的。”
“调查什么？”
“一个连环科学家自杀案件。”
“植物学家？”张俊来了兴趣。
“不是，是芯片学家。”
“芯片学家，那你怎么会来丛林里调查？”张俊更疑惑了，忽然又想起麦克给他看的那张照片，“你不是考古学家？”
“为什么？你从哪里听说我是考古学家。”素熙紧走两步，纳闷儿地看着张俊的脸。
“没事儿。”张俊看着素熙的眼睛，那是双亚洲女孩才有的好看眸子，此时有些惊恐、疲惫和无奈，显然不至于与那个百年幽灵的恐怖传说联系起来，再说一个幽灵无论如何不可能跟他走在如此强烈的午后阳光之下。她们怕光，且没有影子。想到这，张俊真的看了下素熙脚下的影子。
“我不是魔鬼。”显然这个小动作没逃过素熙的眼睛。
张俊脑子飞快地搜索了一下，自己什么时候说漏了嘴，忽然想到，“你能听懂箜萨语。”
“能……听懂一些。”
“那你去问桑尼好了，你是他救的，他才有权放你走。”张俊觉得从她会箜萨语这点上看，这个女人绝对藏有什么秘密，但他懒得知道，他觉得她离开箜萨会带走她引起的一切麻烦。但他也不可能私自带她离开，这必须得得到桑尼或者辛巴巴的许可。
“我以为他们是好人，救我的时候，但……我现在又不确定，他们会不会和水人一样把我献祭给图腾。”
“不会，箜萨神是棵树。”张俊嘴上这么说，但其实也不能肯定。
“只要你能把我送到瓦素去？我可以答应你任何要求。”素熙用手拉住张俊的胳膊。
“我帮你问问桑尼吧。”
“不，”素熙一脸恳求的样子，“那样只会害了我。”
张俊伸手把她的手掰开，因为他看到穆立在前边停下脚步，正回头看着他俩，“不会的，桑尼是好人。”
“不，算了。”素熙脸上的恳求变成了惊恐，“你，别说了，谢谢你。”说完快步跑下山去。
张俊觉得她一定是在水人部落吓坏了，又为自己能被一个陌生人看作是好人沾沾自喜。
参加威廉训练的人有二十二个，是村子里的最精壮的男人。张俊看见他们在布洛陀家门口立起了一块黑板，等张俊回来，威廉的课已经上完了，大家浑身是汗的坐在地上嘴里嚼着槟榔，每人边上都吐着一滩红色的口水。张俊对这种习惯最为厌恶。
另一队女人因为在近处挖红薯，回来得早，已经把煮好的红薯放在芭蕉叶上凉着。
张俊帮着女人们把菠萝、红玉米果挨家分下去。村里一共有16户人家148人，不是节日的时候，大家都只在自己家吃饭，不会聚在一起。男人们打回来的猎物会在辛巴巴家门口烤了，然后安份分给各家，因为肉并不像果子和红薯那么丰富。酋长家的人总是最后一个分，所以在部落里当酋长虽然荣耀，但却并不占什么便宜。
部落最大的两个家族就属辛巴巴家和布洛陀家，祖母虽然是辛巴巴的姑姑，但并不算同一家人，她是早死的丈夫家家族的家长，虽然大部分家长都是男人担当，但因为巫师的身份是她比普通的男人更有威信。布洛陀家三兄弟，每人都有三个妻子，而且善生男孩，所以部落一半的青年男子都是布洛陀家的人。
张俊因为被布洛陀“清理”出了猎人团队，心里有些熬淘也没去和男人们一起吃饭，自己包了点东西回到木屋，穆立也不知道跑去哪里了。刚咬了两口红薯，他就把自己给噎到了，只能一边捶着胸口一边去后门水缸舀水喝。
忽然后山上一声枪响，吓得他抱着头赶快蹲下，听着大概也就二三十米。好一会儿过去，再没别的动静，他打着嗝站起来。只见桑尼手上拎着一只负鼠从山坡上下来。看到张俊，桑尼把猎物冲他摇了摇。
张俊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进了屋内，不想理他。
“快生火。”桑尼从后门走进来，手上的负鼠的血还一滴滴落在地上铺着的毯子上。
张俊抢下负鼠拎到门外，挂到了一个钩子上，抬眼发现那个蜘蛛草竟然不见了，正纳闷着，负鼠突然发出一声嘶吼，朝他脸上就是一口。张俊一闪从台阶上跌下去。
桑尼哈哈笑着，从屋里出来，把张俊从地上拉起来。
张俊一股怒气变成一个嗝打了出来。
“威廉给我们安排了放哨的地方，有一个就在你家山后。”桑尼说着又给了那只负鼠一刀，把整个头都割了下来。
“这刀……”
“威廉给的。”桑尼说完把火点上。
“这么小一只够谁吃的。”
“我们俩偷偷地吃。”
“你最好不要乱开枪。”
“知道了，但这家伙可是我们的仇人。”桑尼趴在炉堂边把火吹旺。
张俊还是打嗝，人在打嗝的时候就很难教训别人，他又去喝了口水，但还是压不住。
桑尼已经麻利地把负鼠的皮扒了下来，丢在木桩上，内脏就丢在屋脚下的草丛里。见到张俊手上拿着水罐，就借水冲了冲手上的鲜血。忽然捡起炉台上的鼠头对张俊的手嗷地咬了一下。
张俊吓得手一抖，水罐跌了个粉碎。
看着桑尼把鼠肉串在一根树枝上，架到火上烤，张俊犹豫了一下问，“那个女孩……你想没想过……让她走？”
桑尼直起腰不解地看着张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