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湖妖

    岸上突然传来一声女人尖叫，只见一个白袍人影从小路疯跑出来。后边跟着一众人拿着火把，带头的矮矮的，像是那个小个儿酋长。但他们并不着急，由那人往湖边跑。

    前边跑的人到了湖边，回头看追的人近了，只能淌进了湖水，深吸一口气潜了下去。消失在黑色的湖水之下。

    张俊盯着月光下水面上的银色圆形波纹。那最后在水面上翻动的两只白色的脚掌好像在他心上也蹬了一下似的。

    波环渐渐被湖水越荡越大，越荡越浅，直到消失在黑夜里。

    岸上火把跳动，照着水人们的麻木的脸。

    噗地一下，担架旁的水面被一张少女的脸撑破了，跟着半个身子也探出来，然后是一只臂膀攀住了担架的一角。溅起的水花散在桑尼的脸上，让他睁开了眼睛。一路上他便一直昏睡，只在这时突然睁开了眼。

    张俊也看清少女的脸，不是部落人，是亚裔的面孔，单眼皮，清秀的样子，短发被水浸湿了贴在脸颊两侧。

    那排筏上的水人见了马上提了篙朝少女脸上戳去。

    这一下吓得几个外人都一声惊叫。那少女伸手一格，那一篙戳在她手上，跟着打在额角上。

    半声呻吟留在水面，半声沉在了水里，青色的波光里一层红色血的薄纱从少女的头发周围飘散开。

    张俊站起来就想跳水救人，身子起了一半，被大耳环一把从身后锁住了脖子拖倒在舟里。他双肘后顶大耳环的肋骨，趁对方手一松，再次起身，忽然后脑一懵，失去了知觉。

    波光在他的脸上织出一张金丝的网，用夏日的灼热切割开溪水的清凉，那感觉说不出的美妙。水流翻动着他头枕下的鹅卵石，发出清脆的声音。溪水声中国歌远远飘来，无数红色的蝌蚪从张俊的脸旁游过。

    一只蝌蚪走错了路，一头扎进张俊的耳朵眼里，他惊得睁开了眼睛。又一只从另外一侧钻进去。他张口呼喊，吐出大大小小的气泡，那些气泡冲出水面，但没发出一丁点的声响，甚至还在空中留下一个个黑洞。

    两个水人拉着他的脚踝将他倒拖上岸。

    张俊再次惊醒，坐起，眼前还是那片青黑的湖水。他仍在树皮船中，身侧就是担架和排筏。他伸手撩了一捧水拍在脸上，后脑仍是闷闷地疼。他回头看了一眼，大耳环和水手各操着一只桨不紧不慢地划着。再往远看，艾莎的船已经接近对岸。

    “哎。”张俊朝他们挥手喊了一下，表示自己还活着，但声音嘶哑得像一只被勒住脖子的鸬鹚。

    纵然如此，艾莎还是听到了，或是看到了，朝他也挥了一下手。

    对岸苇塘一阵骚动，几只水鸟呼噜噜飞了出来。与此同时，艾莎的船突然一下颠簸，好像一辆车碾过了一条死鹿一般。三人赶快扶住船帮。

    月光中，水下一团巨大黑影从幽幽向张俊这条船飘来，似有似无。

    张俊马上伸手拉住大耳环的桨，又冲另一个水手喊，“那是什么？”

    两个水人莫名其妙，大耳环用威胁的眼神看着张俊，把桨猛往回夺，两人一争让这小舟猛得摇晃起来。

    “stop！看那里。”张俊眼见黑影临近，只能恳求地说。

    那黑影飘到船下便停止不动，如这湖水的喉咙，张俊觉得水都在被它吸进了体内。旁边那排筏上的水人也觉出了不对，收起篙往水里看着。

    张俊只觉得船下的水越来越黑，说不定是鳄鱼，虽然曾经一度岛上的鳄鱼都被盗猎者杀光了，但据说那只最大的鳄鱼王一直没人可以降服，而且保护区建立之后，它在湖周围捕猎也频繁起来。

    空中忽然一声凄厉地鸟叫，又吓了众人一跳。

    luka不合时宜地发出一声回应，“get it。”跟着四肢齐动划起水来。这一下恨得张俊想马上用长矛戳碎它的脑袋。

    “luka，stop！”张俊严厉低吼。

    但水下的黑影已经被惊动了，如一股泉水涌上来。

    “luka，stop！”

    luka这次听话的停了下来。那巨大的黑影化在贴近湖面时作无数小树叶般的生物四散而去，在船和排筏周围翻涌起一阵浪花。

    张俊不由得用中文问道：“那是什么？”

    大耳环瞥了他一眼，又朝两个水人兄弟挥了挥手，几个人便都赶快撑篙抡桨向对岸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