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怪屋异事(二)
县太爷带领着众衙役,沿着这白色的发光液体一路走进林中,不多时这白色液体便在一处灌木丛中断开了。县太爷一个眼神,众衙役抄起家伙撩开了灌木丛,出现在眼前的一幕令众人惊呆了!
一具似人非人,似兽非兽的物体正横躺在灌木丛中。它身高大约三尺,浑身上下光秃秃的,没有一丝毛发,皮肤呈灰黑色,通体润滑,无褶皱。脑袋很大,脸颊却很窄;眼睛同样很大,大到几乎占据了脸部的二分之一;没有鼻子,但有鼻孔;有嘴却无牙;身体瘦弱纤细,像是八九岁的孩童;脚和手与人类似,但却只有四根手指与脚趾。它的腰侧有一开放式伤口,不断流出白色的粘稠液体。这怪物显然已死去多时。
众衙役商量着该如何是好,县太爷大手一挥,令人从马匹上拿出一麻皮口袋,又将其装入袋中,捆绑上马带回县衙刑房。那麻皮口袋里渗着白色的粘稠液体,流了一地,一路就在马上颠簸,摇摇晃晃地就回到了县衙的刑房。
到了县衙,众衙役将麻皮口袋从马上卸掉,七手八脚地抬着那具装着怪物尸体的口袋便急匆匆进了刑房。在抬的过程中,凡是有被那白色粘稠物体沾到的衣角裤腿都变为了透明色。刑房内,众人将怪物从已逐渐变为透明的麻布口袋中倒出,放置在案板上。县太爷很是好奇这个怪物,这可是史无前例,千古未闻,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他决定要亲自动手,剖开这具怪物的尸体,一睹其真实面容。他觉得兴许以后还能在历史留个名吧。
他拿起放在刑架上的猫皮手套,戴了上去,操起一把小刀便朝着怪物的肚皮划去。让人奇怪的是,那肚子明明摸起来是软的,但是那小刀无论怎么划,始终就是划不开。他又令人拿来一把剔骨头,使劲划也是毫无反应,他又命人拿来斧子,让其他衙役也拿出怀中的佩刀,一起朝着那灰黑色色的怪物砍去,真的很奇怪,明明是软软的皮肤,刀一旦砍上去便变得生硬,就像是砍在了岩石上。哐当一声,几把劣质的佩刀同时砍卷了刃。
县太爷没有办法了,招呼着众人蹲在地上商讨下一步该如何。这时,那案板的桌面开始因为那白色粘稠液体的浸染,开始变得透明起来。县太爷见此情景,心生一计,何不从那腰部的开放式伤口下手?说干就干,他又举起一根刑房里的铁棍朝着那怪物的腰部捅去,铁棍从腰部的伤口处,很是顺利得捅进了怪物的腹腔。他摇动着那根生锈的铁棍在怪物的腹腔内部搅动,里面像是空的,又似乎有一个物体在不断随着搅动而移动。随着他的搅动,一阵粘稠的像是搅拌面糊的声音传来。突然,他猛地抽出铁棍,从那怪物的腰间伤口瞬间带出一大片白色粘稠液体,那白色液体所沾到的地方瞬间开始变得透明。铁棍抽出后,还从腰间的伤口顺带出一个像是雪茄,但是比雪茄要大不少的物体。那物体呈长条状,黄褐色,像是人的皮肤。它滚落在案板后,众人无不屏息凝视。
半晌,没有动静,县太爷欲用戴着猫皮手套的手去将他拿起,忽然那东西炸了开来,溅起一片白色的粘稠液体,凡是接触到白色液体的物体都变得透明起来。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惨叫,原来是有一衙役的手背被那白色液体溅到了,只见他的手被迅速开始腐烂,不出片刻,已烂到见了白骨,甚至后来连骨头也开始烂了起来,而且还开始往手臂上蔓延。他们才明白,这个白色粘稠液体沾到物体上会使物体变透明,但一旦沾到动物的皮肤上,生物的肉体便会迅速腐烂。
众人都被眼前的一幕吓呆了,愣在原地不动手。良久,县太爷才回过神来,操起一把卷了刃的砍刀便向那人的手臂砍去。结果,因为刀卷刃了,并不锋利,那手骨硬是砍不掉,只能连着半边皮肉吊在那儿。众衙役也回过了神来,他们都拿起佩刀使劲砍向那人的手臂,那人因为实在是过于痛苦,早已痛昏过去。这也倒好,耳朵不见了哀嚎,倒也落得个清净。砍了好一阵,那些劣质佩刀基本上砍报废了,才将那人的手臂砍掉,这时腐烂已经快蔓延到被砍的位置了。
县太爷命人赶紧将他送去医治,他要继续研究这具怪物的尸体。
刑房内那只被砍掉的手臂很快被腐烂殆尽了,连一粒灰都没有,只剩下暗红色的血液,散发着阵阵腥气。一些衙役受不了早已出门呕吐去了,另外一些胆子大的依然待在刑房里想要一睹怪物的真容。
那掉出的雪茄状物体经过刚才的爆炸,已经呈现出了另外一种形态——左右两边各有四条足肢,其后有一长长的尾巴,形似蜘蛛,但又不是蜘蛛。全身上下与灰黑色怪物的光滑皮肤完全相反,这个异物的背部全是疙瘩状的凸起,看得人直渗得慌。
县太爷以为这物也是死透了,他戴着那毛皮手套壮着胆就要去拿起仔细端详。结果,那异物居然还活着,在案板上抽搐几下便立时用八条足肢站了起来,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骨碌就从刑房的天窗爬出,翻出刑房后,沿着墙壁一翻便不见了。
众人见此情景,吓得浑身起了一层冷汗,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比栗子还要大。县太爷等人自然是不敢声张此事,在如今政局动荡的时刻,有如此之异象与异物,怕是一旦传了出去,定要治他个妖言惑众,妄言诽谤,欺君罔上之罪,砍了他与他全家的脑袋。
县太爷在刑房里低头踱步,思考片刻,便想出了应对之策。首先众衙役要严守口风,绝口不谈今日之事;其次,凡是沾染过怪物白色液体的,无论是案板还是衣物都必须一一烧尽;最后,那些砍卷刃的刀具斧子和手臂断掉的衙役,就说是路遇土匪,手是在与土匪激战中被砍断的,刀则是在激战中被砍卷刃的。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众人统一口径后,便各自出了刑房,回家去了。
至于那怪物的尸体去向何处,无人得知。有人说是被县太爷带了回去,也有人说大体是被埋在了这刑房附近。
“卧槽,徐眼镜,你这形容的东西我好像在某部电影里看过啊。”吴鑫眼睛瞪得老大,一脸的不可置信。
徐重开没有说话,他静静地看着烛火,烛光在他眼镜上跳跃闪烁着。
“那爬出墙的异物后来去了哪里了?县老爷没派人去找吗?”躲在被窝里的刘保安颤颤地问道。
“肯定是在你被窝里,你看你裤裆下面那坨东西是不是啊。”吴鑫咧嘴坏笑着说道。他的门牙上有颗菜叶,不过他没发现,别人也没告诉他。
“哈哈哈,三金兄弟,你说话太搞笑了。哈哈哈。”一旁坐着的王有气本来听了故事还是一脸的困惑与害怕,听到了吴鑫说的话,顿时给他逗乐了,此刻他正捂着肚子哈哈大笑着,左手不时拍打着吴鑫的肩膀。
“再讲一个,再讲一个。”众人又是一片起哄声。
陈克南站了起来,伸出双手朝下压了压,他沉声说道:“各位兄弟,明天还要训练,我们要养足精神,”他朝窗外看了看,“此刻,天色已晚,就都休息了吧,故事是听不完的,之后有空了,再让重开兄弟讲也无妨。”
众人一片唏嘘,不过见陈克南身旁的吴鑫与王有气这俩大爷都乖乖听话上床睡去,他们自然也是不再多说什么,蒙上被子便呼呼睡去。陈克南与徐重开对视一眼,微微笑了一下,徐重开取下眼镜,放入怀中,上铺睡去了。陈克南吹掉了蜡烛后,也上铺睡去了。这群新兵蛋子啊,青钩子娃娃,果然年纪还小,听了那么多恐怖的故事居然还能沾枕就睡,很快屋子里便传来阵阵呼噜。
第二天,东方刚泛白,陈克南便喊醒了身旁的吴鑫与王有气,在他们极不情愿的应声中,带着朦胧的睡眼喊醒了所有的人。待众人穿戴整齐后,便进到院中,此时厨师还没来,他们便自己在厨房里做起来了吃食。
这群大老爷们小少爷们,从来没有做过饭,个个在那厨房里一通忙活,弄得来是黑烟升腾,除了人熟,啥都没熟。保安队的队员还以为是起了大火,急匆匆便从厢房跑了出来,有些甚至衣服都没穿,屌还袒露在外。一看是那群新兵蛋子在厨房那儿弄饭,个个是整得灰头土脸,黑不溜秋,把一群保安队员逗得是捧腹大笑。就连正房的余队长,也被惊醒出了屋子。他看到这一情景,大笑之后便不断摇头,命令警员们以后不允许再接近厨房,否则哪一天引起了火灾,他们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众人只得满头黑灰,夹杂着汗水出了厨房。陈克南命吴鑫、王有气、徐重开与刘保安,各自提了一桶水,让一身灶灰的众人尽量擦个干净。不然就凭这一身,等下师教官来了看见,又不免一顿臭骂。
收拾完毕,吃过早饭后,约莫是辰时,师教官迈着步子,挺直了腰杆走进了保安队的大院。众人赶紧起身立定用目光迎接师教官的到来。师教官点了点头,开始对这些新加入的警员们进行训练。
得亏这些新警员都是些庄稼汉子,经过了新式步操的练习后,除了徐重开,每个人都还挺得住。只是额头上与背上依然渗满了汗水。
午饭后,经过一番休息,众人也算是恢复了精神头。下午的训练依然艰巨,各种口令、警用手势和格斗技能等都一一练了个遍,只是一直没摸到枪,众人有些埋怨。
如此循环往复练了一个月,众人的体格都开始变得精壮起来,体能也得到了大幅度提高,终于在一个月后,众人第一次摸到了枪。陈克南似是有神射手的天赋,经过几轮训练下来,百米打靶基本上枪枪十环,引得众人不断叫好,甚至是师教官也连连称赞。陈克南的形象逐渐在众人的眼里变得高大起来,大家伙也渐渐地对他的话言听计从了。倒是徐重开与刘保安,这俩人恼火一点,体能较其他人都要差不少。徐重开基本上都是枪枪脱靶,按理说应该早被驱逐出警队才是,但其头脑灵活,读过不少圣贤书,师教官也有意栽培他为刑侦队的一员,便一直默默培养着他。吴鑫与王有气这俩货,聪明异常,常能找到理由与借口不用参加训练,师教官此这俩人如此圆滑,且有些痞气,处理起市井小民之琐事,定能得心应手,轻而易举。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在保安队训练的第二个月的某天晚上,怪事发生了。这晚半夜,刘保安被尿憋醒了,这全怪他在晚饭时贪嘴,喝了太多的稀粥所致。他一直害怕半夜起来上厕所,他觉得这保安队的四合院在夜里是格外的阴森,加上前一个月刚进来住的那会儿,听见徐重开讲的志怪故事,使得他更加害怕了。但是尿在弦上,不得不发啊,再不发,怕是尿脬就要炸了。
他深吸一口气,壮起胆子下了床。刚一下床,便听见屋子里传来一阵阵娘们的呼喊声,像是哭声又像是喊声,又像是求救声又像是嚎叫声,悠悠荡荡地在整间屋子里飘着。
他赶忙摇醒了熟睡中的陈克南,带着惊恐的颤声道:“陈班长,陈班长,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睡糊涂了。你起来快听听,这屋子里是不是有女人的叫声。”
陈克南被他摇醒后,一脸懵逼,不知他在说什么。他揉了揉双眼,才听清了他再一次说的话,他仔细一听,还真有怪声,似是一女人的凄厉哭喊,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在这寂静的深夜里格外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