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加入警厅

    “客官，你们的饭菜来喽。”店小二边走边端着托盘，等到他走到了陈克南与吴鑫坐着的桌旁。将两碗豆花饭与一份回锅肉分别放在了餐桌上，随后端着空托盘离去了。

    另外一边的桌上，刚还兴致勃勃喝酒聊天的两人，像是触了电似的，一个哆嗦，此后便不再言语。

    “吃啊，克南，别客气。”吴鑫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回锅肉，往陈克南的碗里放去，“愣着干嘛，吃呀。”

    陈克南没有动碗筷，他看着吴鑫，低声问着：“三金，你刚听见隔壁桌那俩人聊的没有，县长的儿子居然杀人。”

    “放他妈的狗屁，”吴鑫用力地拍了拍桌子，那回锅肉的肉片因为震动掉了一片在桌上，他毫不遮掩地说道，“那家伙我知道，一个有钱有势的二流子，就他那胆子，调戏民女我还信，杀人他没那胆子。”

    “对对对，不是他，不是他。”陈克南对着吴鑫眨了眨眼，示意旁边人多口杂，让他小声点。他压低声音对着吴鑫说道，“也许是他叫手下的人做的也说不定。”

    “去你娘的，哪儿不摆，摆这儿挡你爷爷的路。”

    门口，一名头戴白色礼帽，身穿白色西装，搭配白色衬衫和浅色背心，系着一条红色花纹图案领带的年轻男子，骂骂咧咧地踢翻了一名正在餐馆门口摆摊的小贩的菜篮。他的身后还跟着一名黑衣黑裤的人，小腿处绑着一圈白色绷带，看着像是一位练家子。

    “对不起对不起，苟少爷，我这就走。”那被踢翻了菜篮子的小贩灰头土脸，忙收拾起被踢翻的菜篮，弯着腰连连致歉。

    “下次注意点，看着本爷爷来了，主动给我让着路。”那浑身白色西服的年轻男子，咬着牙地对那毕恭毕敬的菜贩骂道。他脚直接踩在踢翻了的蔬菜上面，朝着餐馆走来，嘴中仍骂骂咧咧，“狗东西，死杂种，活着浪费粮食。”

    陈克南见状，顿时火冒三丈，他欲冲出去好好教训一顿那年轻男子，却被吴鑫一把拉住。吴鑫对他使了个眼神，示意他冷静下来，又做出一副搞怪的表情，告诉他接下来等着看好戏。陈克南一脸懵逼，不知他是何意。就只见他离开了餐桌，走向了那店小二，低声对着那店小二嘟囔着些什么，然后店小二点了点头，他们就一同掀开门帘，走进了厨房。

    “小二呢，他娘的，这店的人是死完了吗？！”只见那戴着白色礼帽的白衣男子，骂骂咧咧地走进了店内，黑衣男子紧跟其后。他对着店内四周望了望，走到刚才那喝着酒的俩人的桌边，用指背敲了敲桌子，“你们俩，给我滚出去。这位子本爷爷要坐。”

    那戴瓜皮帽和套玉扳指的人立马站起了身，点头哈腰，卑躬屈膝，唯唯诺诺地对着白衣男子打着招呼，随即那套玉扳指的往桌上放了几枚角洋，俩人就同时低着脑袋出了餐馆门。

    陈克南此刻看得是咬牙切齿，恨不得冲上前去，立刻把这人的衣领揪住，赶出餐馆。只是吴鑫告诉他有好戏看，他也想看看到底是啥好戏，便强忍住了爆发的怒气。

    那白衣男子站在桌旁，看着桌上的碗碟，扬起手臂，猛地一挥，狠狠地将桌上的杯子与盘子扫在地上。伴随着一阵碗碟碎裂的声响，一位穿着灰黑色长袍马褂的男子闻声从里屋急匆匆走了出来——此人正是冯记小炒的老板——他掀开帘子，抬头看见白衣男子，脸上的表情先是一僵，然后瞬间又挤出一丝笑容，伸出手迎了上去。

    “哎呀，是苟少爷啊，招待不周，招待不周，还望见谅。”白衣男子只是冷冷看了他一眼，那冯记小炒是老板的手停在了半空，他的笑容僵住了，随后缓缓放下手，脸上依然挤着微笑，“苟少爷能赏脸光临小店，是小店十辈子修来的荣幸，令小店蓬荜生辉啊。”他转过头又朝着柜台后大喊，“人呢？猫蛋儿你死哪去了！”

    “来了来了，”只见店小二猫蛋儿掀起柜台后的门帘，急匆匆跑了出来，脸上堆着笑容，“抱歉抱歉，老板，我刚去了趟茅厕，”他又看着了桌旁坐着的白衣男子与站着的黑衣男子，拱了拱手，“哟，是苟少爷啊，不知苟少爷大驾光临小店，有何贵干？”

    “我干你娘，你干不干？”白衣男子坐在长凳上，踢了猫蛋儿一脚，咬着牙说，“别他娘费话了，你们赶紧给我上菜，还是老样子，”他摆摆手，“你俩快滚，看着就烦，抓紧儿上菜。”

    “得嘞，”猫蛋儿忙跑到柜台边上对着门帘后大喊，“何首乌鸡汤一份。速做，苟少爷的。”

    吴鑫这时从门帘后走了出来，他对着猫蛋儿眨了眨左眼，做着一副搞怪的神情，猫蛋儿也眨眨眼回应着他。他走向了陈克南的桌旁，坐了下来，哼着小曲继续吃起回锅肉来。

    “三金，这种人在一边你还吃得这么开心啊？”陈克南看着摇头晃脑，开心不已的吴鑫，心中感到一阵迷惑。

    “别急，克南兄弟，等会看好戏。”吴鑫夹了筷回锅肉，往嘴里送去。那肉一入口即化了，但他依然嚼得是津津有味。

    “苟少爷，您的何首乌鸡汤来了，请慢用。”不多时，猫蛋儿便从门帘后端来一碗热腾腾的乌鸡汤，放在了那白衣男子的桌前。

    “你他娘洗手了吧？”白衣男子看着眼前端来的乌鸡汤，蹙起眉头，问着站在一旁的猫蛋儿。

    “洗了洗了，苟少爷，”猫蛋儿将手举了起来，往白衣男子眼前伸去，“不信你闻闻。”

    站着的黑衣男子见此情景，踹了猫蛋儿一脚，猫蛋儿往后一缩，让他踹了个空。

    白衣男子摆了摆手，示意黑衣男子回来，又对猫蛋儿骂道：“赶紧滚开，别打扰本爷爷享用美食。”

    猫蛋儿堆着笑容，拱了拱手，头朝下，弯着腰，倒退着离开了那桌旁。

    “真香啊。”白衣男子吹了吹眼前桌上放着的何首乌鸡汤，那汤面散着的油珠被他吹到了一旁，露出了里面乌黑发亮的鸡肉与何首乌。他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汤放进了碗里；端起碗，轻轻抿了一口汤汁，又拿起筷子夹了一块乌鸡肉往嘴里送去。他的面颊顿时红润了起来，他闭上眼睛，露出极度享受的神情。他身后的黑衣男子见此，只得吞了口唾沫，又干咳了几声以掩饰尴尬。

    “猫蛋儿收钱，”吴鑫吃完后，将钱放在了桌上，他招呼着陈克南往屋外走去，陈克南此时脸色铁青，双拳紧握，牙齿上下打颤。他拉了拉陈克南，“走啊，愣着干嘛。”

    陈克南忿忿地走出了餐馆，出了餐馆他大声质问着吴鑫：“你现在怎么怂成这样了，这种人也不教训教训？”

    “他是你我惹不起的，你要惹了他，兴城就别想待了。”吴鑫看着陈克南，脸上充满坏笑，“不过——”

    “不过什么？”陈克南忙追问道。

    吴鑫将陈克南拉进小巷，满脸嬉皮笑脸地神情，对陈克南解释着：“我们刚刚进去厨房，你猜干啥了？”

    “干啥了？”陈克南挠了挠脑袋，疑惑不解地问道，“还有，那人如此嚣张，他到底是谁啊？”

    “那家伙吧，其实就是刚我们口中聊的兴城县长的儿子。他姓苟，名大仁。除了狗，可一点都不仁。”吴鑫拉着陈克南，继续往前走着，“他隔三差五就喜欢来冯记小炒吃霸王餐，每次就爱点那个何首乌鸡汤。这次我和猫蛋儿也知道他一定点那个，便早早进去与那厨子串通一气往里面加了点料。”

    “加什么料了？”陈克南继续追问。此时他的眼神已从愤怒转为了好奇。

    “能加什么料啊，肯定就是黄金粒与人窝啦。”说到这儿吴鑫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那黄金粒是猫蛋儿刚拉的，用竹条撇了点给他加汤里了，”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人窝是我和那厨子的。有一说一，我的口水是真不如他。那家伙喜欢抽叶子烟，只见他‘咳’的一声，那一口黄啪啪的老痰便往乌鸡汤里去了……”

    “哈哈哈——哈哈哈——”听到这儿陈克南也不由大笑起来，眼泪花甚至都笑了出来，他指着吴鑫，“还得是你啊，啊哈哈哈——”

    吴鑫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明的不行，来暗的我还不行吗。”

    说着，两人便嘻嘻哈哈地朝着警察厅走去。

    市政厅的广场上已经聚集了了不少人了，都是兴城附近的一些青年，他们有高的有矮的，有胖的有瘦的，有能认字的，也有能画画儿的。陈克南与吴鑫来到市政厅外，随后也进到了这一伙人里面。

    有两位黑皮在市政厅外维持着秩序，他们手中扬着一根警棍，那神情就好像一只骄傲的公鸡。一位腰杆笔直，腰间挎着一支勃朗宁手枪，手里拿着一支笔和笔记本的中年警察正站在市政厅门口，看向广场下的众人。

    他清了清嗓子，大声喊道：“感谢各位前来应聘我们兴城警察，有你们这群热血沸腾的青年，是我们兴城的荣幸。”他的话停了下来，随后用左手捏了捏嗓子，拿起那本笔记本，翻了开来，继续说道，“但是，热情归热情，规矩归规矩。有以下条件不达标者，一律不得录用。一、身高低于一米六，体重低于一百斤者不得录用；二、不识字者，说话不流利者不得录用；三、吸食大烟者，作奸犯科者，有过往犯罪记录者的不得录用；四、身体残疾者，有传染病者，狐臭者不得录用。如有不达标者，请自行离开。”

    说完，他合上了那本笔记本上，看向市政厅广场下的众青年们。

    那在市政厅广场排队等候应聘警察的青年们，一下子就闹腾开了，他们当中没有人离开，有些人甚至还大喊大叫着说是有关系准能入。几位黑皮拿着棍子对着一些大喊大叫的人抽打着，然而效果甚微，他们的棍子反而被险些夺了去。

    人声嘈杂，一片混乱。眼见情形即将失控，那在市政厅门口站着的警察掏出了腰上别着的勃朗宁手枪，对天开了一枪，“啪”的一声，沸腾的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他面露愠色，大声喊着：“谁他娘的再敢闹事，通通都抓回去。”

    广场的众青年闻言，只得讪讪离开，没一会，市政厅门口的就只剩下了二三十人。陈克南与吴鑫夹在他们的中间。

    那站在市政厅门口的警察，收回了手里的勃朗宁手枪，重新插入了枪套里。他抻了抻衣服，转而看向广场下的众青年，“各位，既然你们能留下，说明你们是达标了的。不过，我们兴城并不大，招不到那么多警察，你们中只有十人能留下。”

    “那肯定有我，”一名青年举起了一封信，他跑到市政厅门口的警察身旁，“长官，我有推荐信，我是张员外的外甥，他说有信必进。”青年得意洋洋地举着信拿到了市政厅门口的警察身边。

    “好好好，非常好。”那站在门口的警察将笔记本与笔收起，他拍着手，从台阶上走了下来，拍了拍那青年的肩膀，接过了那封信，撕了个粉碎，“去你娘的推荐信，”又指了指那青年，“你他娘给我滚！”

    “长官，您这是——”那青年愤愤不平地看着那警察，但见他满脸怒色，也不敢多言语什么，只能红着脸低着头离开了。

    广场上响起一片哄笑声。

    “还有谁有推荐信啊？”那警察继续问着广场上的众青年，见他们都不再言语，他继续说，“我他娘的最讨厌走后门的草包，啥都不会，穿一身黑皮吃喝嫖赌，哪里是来做警察的，简直是一群饭桶恶棍！”

    “好！”广场中，传来吴鑫与陈克南的叫好与拍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