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请姑父来杀羊
几人一句接一句地聊着，从秦朗的车聊到他的工作，又聊到他以前的工作室，最后问题转移到了找对象这事上。
林丽菊说道：“柴子，你得去找个对象了，你年纪不小了，拖一拖，那好姑娘都被别人挑走了！”
秦光弘不以为然：“男人嘛以事业为重，事业做好了自然什么都有，有合适的女的就谈一谈，没有的话也不要急。”
林丽菊有点生气了：“我说什么你都要反着来说，好像你很高明。你不急，前一阵子光名家生儿子了，你发什么牢骚？说什么别人家的都生孩子了，你家的连个女朋友都没有？还不是因为你觉得没面子？”
秦光弘被怼了回来，也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因为喝了点酒，脸上红红的，神情特别别扭。
林丽菊接着说道：“别听他的，什么事业为重，事业哪有那么容易做成？找对象就是这么几年，过了年龄就不好找了。你看村里那狗牯仔，三十多了，相亲相了个二婚的，比他大几岁还带着孩子，就这人家还不乐意呢。你现在车也有了，工资也高，就应该抓住机会多聊几个姑娘，选一个性格最好的，外貌学历那都是其次。”
秦朗一笑，说道：“你们是不是把找对象这事想得太简单了，两万块钱工资就想着要聊好几个姑娘啊，我现在连房子都还没买呢！”
林丽菊和秦光弘一下子都沉默了。
秦光弘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清了清嗓子，有点艰难地说道：“我们这里还有几万块钱，你这次带到城里去。以后回来不要买什么东西了，把钱都存下来，早点买个房子。”
秦朗听了心头一热，有点感动。
尽管他这个父亲好面子又爱吹牛，经常在家里以老大自居，本事却稀松平常，也没赚到什么钱，但是自己孩子有困难的时候，他还是愿意竭尽所能地去扶持。
秦朗意识到刚才这话让父母有心了，便赶紧说道：“房子我自己会买的，现在也不着急，我们公司有宿舍，条件还挺不错的。你们的钱你们自己存着养老，我不能拿你们的养老钱。”
林丽菊有点内疚，说道：“柴子，我们就这点能力。买房的事情帮不上什么忙，农村里现在也见不到几个妹子，年轻妹子都不回来了，找对象这事，得靠你自己抓紧了。”
秦朗很诚挚地安慰道：“这个你们不用担心，我肯定努力。房子，老婆，这些很快就会有，我说的是真的。”
秦光弘听了开心一笑：“哈哈，我相信你！我们担心什么，我秦光弘的儿子，能力肯定不会差！”
三人又聊了一阵，林丽菊起身开始收拾碗筷。
秦光弘安排道：“明天一早你开车去大姑家，接你大姑父来帮忙杀羊吧！后天去挂青，这次我去喊大家子一起去，完了到我们家吃饭。”
秦光弘说的所谓大家子一起，就是说和他的几个兄弟、堂兄弟一起，一共有五六家。往上三代，大家都是同一个祖先，所以可以共同祭祖，这种组队祭祖一般过几年就来一次，谁家有意愿就可以出头来组织，但谁牵头就要到谁家吃饭。
秦朗这次开车回来了，秦光弘觉得自己有底气来组这个局，林丽菊也很支持。
秦朗回答说好。
秦光弘把电视打开，秦朗陪着两个人看了一会电视，林丽菊便安排他去洗漱：“热水器的水已经帮你烧好了，你去洗了等下早点睡，开一天车也累了，早点休息。毛巾拖鞋都给你准备好了，还有牙膏牙刷。”
秦朗顺从地去了，在家里，生活方面就要听妈妈的话，没什么好说的。
当秦朗洗漱完毕，躺到妈妈为他新铺好的床上，柔软舒适的感觉让他的身体一下子全部放松下来，睡意就如同潮水一般涌来，将他的意识彻底淹没。
乡村的夜，彻底而又浑厚。
都市的夜晚，到处都有彻夜长亮的路灯，有一直闪烁的霓虹，这些光照亮了街道，甚至照得天空都依稀可见；不管是什么时候，路上总会有车辆唰唰地经过，偶尔还会有野摩托的轰鸣；不愿意睡觉的人们一直在等待，也不知道在等待什么；晚上十一点了还有人在点外卖，吃完等到凌晨两点饿了又再点上一单。整个城市就像是一只倦怠的猫，打个哈欠眯着眼睛，却不曾真正入睡。
但是乡村的夜却不一样。
夜色就像是漫天的黑色帷帐，严严实实地遮盖住了大地；星星点点的灯光散发着光晕，在巨大的夜色中间撑开了一些小小的口子，而随着它们的陆续熄灭，这撑开的空间也一块块地消失了；最后，纯粹的夜，就像浓稠的墨汁一样沾染上了全部，把大地和天空全都连成黑糊糊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小虫儿的鸣叫，从天黑开始就在草丛中接连响起，慢慢地也越来越稀疏，越来越微弱，直到最后，万籁俱寂。
这是真正的沉睡，所有人，所有的事物。
但这种沉睡不会维持太久。
乾坤移转，白日在黑夜中孕育，万物的精元在暗夜中复始。子夜一过，黎明便越来越近了。
雄鸡一唱天下白。
万物勃发，元气满满的一天就又开始了！
天刚蒙蒙亮，秦朗就爬起来了，简单洗漱了一下，连早餐都没吃，就带着几箱礼品，直接前往大姑父家。大姑父家在隔壁村的隔壁村，离了大概有三四公里的样子，小时候秦朗去大姑父家拜年都是走路，大概要走四十多分钟。
父亲昨天已经和大姑父打过电话，说过了今天过来帮忙杀羊的事情，所以当秦朗到了的时候，大姑和大姑父都早早起来等着了。秦朗把几箱牛奶和水果从车上搬到大姑家，大姑和大姑父很是高兴，赶紧倒茶。秦朗端着茶杯和大姑聊了几句，请大姑也一同回娘家吃饭，但是大姑执意不肯，秦朗便不再坚持，和大姑父上车走了。
回来的时候路过小叔家，秦朗又是一样，把带的几箱东西搬进了小叔家，又喝了婶婶端上的一杯茶，然后接上小叔，一路开回家。大姑父和小叔见了秦朗的车都说很漂亮，询问多少钱买的，得知这车要五十多万，都非常惊讶并称赞不已，笑称现在秦朗发财了，以后有机会得拉几个堂兄表兄一把。
秦朗则回答说，自己现在和兄弟们是一样的，也是个打工人，不是当老板也没资源，如果以后有合适的机会，能帮到的忙那肯定会帮。
大姑父的儿子，也就是秦朗的表哥，现在正在广东一家工厂打工。他这个打工人比较的随性，经常进厂没几个月，就提桶跑路了。然后他十几年的打工生涯里，各种职业技能点开了一大片，又会开车，又会泥瓦工，又会安装铝合金门窗，简直是先天工地圣体。但是，偌大的珠江三角洲，却好像没有一个工地能够容得下他这个大能者，他总是辗转徘徊于一家家的工地和工厂之间，在广东这个改革开放的高地上，到处都留下了他提桶跑路的身影。毫无疑问地，他身上也没留下什么钱。
小叔的儿子，也就是秦朗的堂弟，现在上海一家工厂做电焊工。他倒是踏踏实实地，一直在这个工厂里面干，工资从六千涨到了八千，现在又涨到了一万多。但是他存下多少钱了就没有人知道了，一年到头没见他给家里什么钱，而且还不能问，问就是没钱。
这两人都没有结婚，也没有女朋友。
而秦朗之前因为开培训工作室，一直不挣钱还没对象，就和他们两个一起，自动地组成了一个父愁者联盟。几个父亲聚集在一起的时候，他们喝了一点酒就会吐槽自己的儿子，秦朗因为在三个人中学历最高，因而被父亲吐槽的最狠。
现在，突然一下，秦朗开车回来了，而且还是五十多万的豪车，其它两位父亲的心情可想而知。虽然表面上很高兴，但是心里实际上不是滋味，恨不得通过微讯给自己儿子发两个爆头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