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被问到工资多少
秦朗的家是父母在九十年代盖起来的两层砖房,当时也没考虑买汽车,所以连接到马路的过道很窄,车子开不进去。秦朗就把车停到了自己家位于路边的晒谷坪里。
老妈林丽菊听到了外面鞭炮声响,知道是儿子回来了,连忙从家里一路小跑出来,边跑边在身上把手擦干。当她看到秦朗把后备箱打开,顿时吃了一惊:“柴子,你买这么多东西做么子?”
秦朗回答道:“都吃的用的,反正开车回来,就多买点,你们就不用到镇上去买了。”
“买一点就行了,你买这么多,那要花多少钱啊!”
“没事,赚钱不就是用来花的嘛,这些东西反正都是需要的,又没浪费。”
“节省一点,你还没娶老婆,别一有钱就都花光了!”
林丽菊嘴里这么说着,心里却很欣慰。当秦朗一箱箱地把东西搬了下来,她看到里面还有香菇木耳墨鱼等各种干货以后,便更加喜笑颜开:“哎呀,家里各种吃的都有,还买这些东西,浪费钱!”
秦光弘在旁边说道:“都买了回来了还说什么,搬回去吧!以后回来不要再买了。”
三个人来回好几趟,把车里的那些东西都搬回了家。
林丽菊把饭菜陆续端上了来:酒浸辣椒炒鸡,酸萝卜炒火焙小鱼干,野葱炒土鸡蛋。三碗菜摆在原木色的圆桌上,香气四溢。
秦光弘给秦朗倒了一杯米酒,在有点昏暗的灯光下,一家人坐了下来,开始吃晚饭。
他们三个坐在大大的圆桌上,显得有点空旷;大大的圆桌摆在厅里,又略微显得有点局促。墙角里堆着秦朗刚刚买回来的一箱箱牛奶等物品,包装簇新;墙壁上则贴着熏黑了的祖先神位,以及泛黄的奖状,又略显陈旧。大与小,新与旧,就在这秦朗极其熟悉的一室之间,形成了一种很明显的映衬,又达成了一种很奇妙的和谐。
秦朗抿下一口米酒,一丝辛辣从舌尖滑落喉咙,直入肺腑。微苦消散后,回甘充盈满口,这时候再夹起几根野葱,一条小鱼干,吃进嘴中细细咀嚼,浓郁的气息顿时冲入鼻腔,深入灵魂。
家乡的味道,就包含这一口口酒中,一筷筷菜中,从口到胃,穿透血液,再发散开来,由内而外占据了秦朗的全部。
吃完这顿饭,他就变成了百分百的柴佬。
柴佬,是他的小名,已经故去的奶奶给取的,村里人都这样叫他。
除了他的母亲林丽菊,她不叫他柴佬,叫柴子。
饭吃得差不多了,三人的话题很自然地转到了秦朗的车上面。
老两口显然有很多话,一开口就收不住了。
林丽菊先说了一嘴秦光弘:“你看你爸,那么着急就搞了挂鞭炮放起,搞得全天下都知道了,可是你这车是公司的,又不是自己的,做这种乖面子干什么。”
秦光弘说道:“你妈她知道个屁!住在村里,名声那都是自己给的,你不说出去,别人哪里知道?别个年轻人都有车,你没得个车,那别人在你面前说话都大句些。”
秦朗说道:“没关系,这车我也出了钱的,一年以后就完全归我了,就和我自己买的是一样,你们就对外说是我买的就行了。”
林丽菊听了,还是有点担忧,说道:“你那是什么公司,该不会是什么搞传销的吧?老板怎么对你那么好?你知道么,村里雄股子他们一家被害惨了,妹夫骗他过去搞传销,被骗走了十几万,盖房子的钱也没有了。”
秦光弘马上接着说道:“你妈她不懂,那都是好多年的事了。现在都不兴搞传销了,骗人都是搞电信诈骗,新闻里说抓了好多人,隔壁村那个平脑壳也被抓去坐牢了!这个事情千万搞不得!你们公司具体做什么业务的?你要留意点,要发现是骗子公司,马上就要走人。”
林丽菊不高兴了,反驳道:“就你懂!你在家里这么能干,什么都你最清楚,为什么二十年前还被别人骗得团团转呢?”
林丽菊说的这个事情,是二十年前,有两个外地口音的年轻人路过秦朗家,从背包里拿出了两筒上面还沾着泥土的银元,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来问秦光弘这是什么东西,说是家里盖房子挖出来的,想卖点钱。
秦光弘一听感觉有利可图,和秦朗爷爷两个人小声商量了半天,最后用两千块钱买了下来。他们还留两个年轻人在家里吃了饭,为此特意做了几个好菜。秦朗记得很清楚,那两个人吃饱喝足,走的时候还从他们家屋前面的橘子树上摘走了几个橘子,那橘子绿绿的,都还没熟。
结果就不用说了。秦朗记得,他后面一个学期的学费,到了期中考试了都还没交上。
这个事情也成为了秦光弘一生不能揭开的伤疤,只要林丽菊提起,那基本上都要引发一场吵架,把陈年烂谷子的事情又翻出来说一遍。
秦朗无奈打断了他们:“爸,妈,你们放心好了,违法犯罪的事情我不可能干。搞传销搞诈骗那都是要从别人口袋里掏钱,我们公司不一样,我们公司搞投资的,专门拿钱投给别人。给我个车那是为了工作方便,我现在是个投资经理,那出去谈投资,没个车也显不出公司的实力是不是?”
听了秦朗的一番解释,两人的神情稍微放轻松了些,秦光弘问道:“你怎么一去就当经理了?那些老员工看你这么年轻,有没有不服的?”
秦朗心想,我们公司从老板到员工就只有我一个,哪里有什么老员工,于是说道:“那没有,一个都没有。”
秦光弘听了很开心:“那就好!我秦光弘的儿子,这点气势应该还是有的!想当年我在部队当副班长,那些老兵都不敢不服…”
秦光弘正要第一千零一次回忆他的光辉岁月,林丽菊一句话生生插了进来:“柴子,你现在上班,工资是多少?”
秦光弘的回忆刚刚开始,就被强行结束了,但是他也没说什么,因为林丽菊这个问题也正是他想问的。于是两个人四只眼睛一齐看向秦朗。
“两万,两万块钱一个月!”
“多少?两万!?”
秦光弘和林丽菊瞪大眼睛,相互看了一眼,筷子都几乎要掉到了桌子上。
林丽菊震惊之余,担忧又上来了:“柴子,你才去,你老板就给你开这么高工资?你们公司老板是男的还是女的?多大年纪了?”
她看过一些短视频,什么年轻的小伙和富婆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什么本人不想努力了求全国富婆通讯录,什么九零后三十多岁就成功当上了岳父,女婿和自己一般大乱糟糟的。当她看到秦朗说工资这么高,确实有点担心,儿子会不会也走上了一条捷径。
秦朗有点哭笑不得,说道:“当然是男的!我们公司就没有女的,全男的!”
听到老板是男的,林丽菊这才稍微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