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审判
看着老鹿填写了什么表格，交给白领女，随后顺着白领女手指的方向离开，霍飞忙问道：“他要去哪？”
林雨歇看着霍飞，问：“这么好奇？”
霍飞说：“虽然听说过飞升，却从未见过，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见。”
林雨歇淡淡的说：“你有机会自己看去吧，此时再耽误，你元神便要散了。”
从一楼审判厅上了楼梯，就会看见一排取号机，从取号机取到待叫号码后，便能进入等候区休息。等候区非常空旷，白色大理石从地面铺到天花板，就像一个游戏玩家在建造模式懒得动脑一般，一键全屋铺满。大厅中间放着一些椅子，方便神使和生灵休息，之前这里还有一些装饰用的假植物，后来因为经常被草食性生灵误食，便撤掉了，如此看起来格外简陋。
等候区最南边，是一共十条大概五米长三米宽的走廊，走廊连接着十殿阎罗各自的审判厅，此刻有一些神使带着他们的生灵等候在外面，只等着前面的结束就赶紧进去。
之前对生灵的审判模式是流水线式的，十殿阎罗分别负责一部分罪责，被一殿阎罗审判完，再去二殿那里审判，最后一直到第十殿，这才能整个审理完毕。前任天帝觉得如此非常麻烦，于是与十殿阎罗沟通后，变为取号机制，不管生灵犯了怎样的错误，统一由一位阎罗审理完毕，这样也避免了十殿阎罗的工作重复，地府效率变高起来。
林雨歇在取号机上操作一番，取到了五殿下的号。
取号机可以随即排，也可以针对性的排，一般来说普通生灵都是随机排，毕竟谁都想赶紧结束工作，不过霍飞是阎罗王预定的，于是只能由他审理。
“坐吧，喝水吗？”林雨歇指着一个椅子，问霍飞。
霍飞感受了一下，或许是因为死了，身上什么感觉都没有，也不渴也不饿，甚至刚才爬了那么多透明楼梯都不觉得喘。
“不喝了。”
霍飞的脸色格外平和，跟其他的生灵不一样，坐在最前排的葱，因为太过紧张已经吓得散了架，变成一片一片的，它的勾魂使无奈的将它捡起来，用勾魂锁捆好，这样虽然它动弹不得，倒也不至于零七八碎。
“不紧张？”林雨歇翘着二郎腿颇有玩味的问。
霍飞说：“不紧张，有什么可紧张的呢，一会便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认了。”
林雨歇“噗”的笑了出来，说：“你别说，以你生前这杀人数量，少不得要上刀山了。”
“上刀山？”霍飞一愣。
“对啊，你今生杀人无数，除了后面几世要补功德，投胎之前肯定要去刀山地狱走一圈了。”
霍飞似乎并没有因为要去地狱恐惧，倒是有些困惑，问：“那去地狱不是补功德吗？”
林雨歇想了想，说：“你可以把功德理解为钱，比如说一些人在世间犯了罪，有的要罚款，有的要进牢狱接受惩罚，但你接受的惩罚不能兑换成钱，可以理解了吧？”
霍飞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后又问：“刀山地狱是怎样的？”
林雨歇淡然一笑。
暗红色的天，跟脚下这座一眼望不到头的山连成一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经久不衰的腥臭味，呼吸间总感觉有烟尘进入肺里，在肺里反复摩擦。
山上密密麻麻插着各式各样的刀，好像天下间的废刀全部收集到了一起，那些刀片都包着猩红的浆，有些发黑的粘液顺着刀刃流进地里，久而久之这里的土壤也是血红色的。
这里的刀有的长约一百二十尺，是传说中的四十米长刀，有的只有一寸，刀刃很薄，是一把裁纸刀。大多数新手都会觉得裁纸刀不足为惧，但等到刀片断在脚心里取不出来，又跟着动作来回滑动生生剥皮时，才知道裁纸刀的厉害。
所有人醒来就在半山腰上了，没有人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只知道自己要在这里待多久。
虽然伤口会流血，受伤的人还能感受到那切身的疼痛，还能闻到血腥味，还能感受到血液的浓稠温热，但下一秒伤口就会愈合，连伤疤都没有，仿佛从未存在，这里的人不会死，但却比死了还难受。
那种疼痛并不会因为习惯而平淡，只会一层一层更加深刻的，一笔一划的刻在皮肉上，刻进骨头最深处，连着筋脉仿佛又痛又酸，最后刻的心都发麻，脑袋发昏，有的人疼的晕倒了，被瞬间插进心窝的刀再次疼醒，赶紧挣扎着用手抵着刀刃，努力的爬起来，因为如果他们不按照一定速度爬山，便有悬浮在天上的地狱官们远远给上一鞭子催促。那鞭子也支棱着钢刺，挨上一下便是血肉模糊锥心刺痛，曾经有人被一鞭打的没了半边身体，那种能观看到自己内脏和骨骼的恐惧虽说只有一秒，却足够冲击。
这些受罚的人，或是哭天喊地，或是骂骂咧咧，唯独最上面一身残破布衣的瘦高男子不吭一声。他长长的黑发散乱着，脸色惨白，面容平淡，目视前方，好像感受不到脚下的伤痛一般，如履平地的，匀速向上攀爬着。
“人物啊！”
地狱官们也是经历过地狱洗礼的，总是在私下讨论他。
“听说生前有极大委屈，找当官的复仇，杀了一批又一批，少说百人有余，那尸体都摞成小山了。”
“最后被人杀了？”
“最后是杀人太多累死的！”
“天……”听到这里的地狱官愣了一下，自己入职这么久，从未听说过有人能杀人杀到累死，再看那棱角分明颇为白净的脸，一双手白净修长，恐怕柔嫩的连茧子都看不到罢？横竖怎么都不像会杀人的。
“这得受了多大委屈！”
“如此人物，该被阎王们看中，留下当勾魂使了吧？”
“听说只是小小一个愿管。”
“啊？这不公平吧。”
“是给花溪大佬准备的搭档……”
“那倒是懂了……”
“唉！”
花溪不耐烦的踢了林雨歇一脚：“到我们了。”
“走！”
林雨歇和花溪带着霍飞走进第五审判厅。
审判厅不大，一进门就能看到坐在高处的阎王，面前的桌子上有一台电脑，旁边散乱着一些资料，怕被风吹走，正用惊堂木压着。
阎王背后有两道门，一道是投生的门，若是生前没有作孽，便走过这道门，直接变成一个银光四射的灵魂球，被一根长长的灵魂回收管吸走，投入天府投胎室的大池子里，等着被命官写好一生，重新扔进凡间。
另一道则是地狱之门，不管被判到十八层地狱的哪一层，推开门便是，若是被判去好几层，推开门便是最靠上的地狱，等在最靠上的地狱待够相应时间，便被地狱官带着去下一层。
林雨歇交上命书和两份打分表，阎罗王摸索出一个老花镜戴上，端详起来。
“不错嘛，你们二人对他评价颇高啊！”
“啊？”霍飞有些困惑，要这么高的评价有何用，难道能免除一些罪过？
阎罗王没有说话，慢腾腾的以一指禅在电脑上输入了什么，随后说：“你这戎马一生，损的功德不少啊，怕是后面几世都做不了人了。”
“这我早有准备。”霍飞淡淡道。
阎罗王脸上露出一些赞许的神色，说：“还要在地狱待个几年。”
“那便待着吧，生前做过的事，我都认。”
“不错不错，我欣赏勇于承担的年轻人，不如这样，我们做一个交易吧！”阎罗王说着，便从桌子上拿过一份合同递给霍飞。
霍飞满脸懵的接过来，上面写着：地府勾魂使聘用合同——地府最高委员会。
“勾魂使是……？”霍飞不由得看向花溪。
阎罗王“哈哈”一笑，说：“勾魂使就是负责将已死之人的灵魂带回地府审判，有的时候是善良的灵，有的时候是恶灵，我看你这么能打，反正投胎也当不了人，白瞎一身好武艺，不如留下当个勾魂使，替天行道。”
霍飞翻看着合同，问道：“在地府任职还会给我功德？”
“自然，每个月打底有一千功德是底薪，若你完成了kpi，还有额外的奖金功德，若你用这些功德还完了债，你可以随时离开投胎凡间，当然也可以一直留下来。”
“什么什么凯屁爱？”霍飞满脸困惑。
“就是你每个天月都有固定数量的任务，就是kpi，一般情况下kpi就是一天一个任务，一个天月算下来便是三十个，若你完成了三十一个，这多出来的一个会根据一定比例给你额外的功德。”林雨歇补充道。
“等等等等……天月又是什么……”
“听说过地上一年天上一天吧？天月就是指的在神界的一个月，一天月基本等于人间三十年。好了这些你后面都可以在就职前学到，你先说你干不干吧！”林雨歇不耐烦了。
“我干！”霍飞肯定道。
自然，没有人会拒绝。
“若是有恶鬼横行，定然扰乱百姓安危，我刚才看明白了，哪个国家的百姓不是普通百姓？若我能守护每一个普通的百姓，我愿意！”
“你倒是觉悟真高啊……”林雨歇忍不住吐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