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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天的那边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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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白汪汪的吼叫声一直不停,白洋难过到现在才注意,他要走,大白决不能留下。

    大白和他初遇时还是只小奶狗,小小的一团子灰毛瘦骨嶙峋,白洋看它可怜,嚼了小半个馒头给它。

    自那之后,小狗便每天蹲在回家必经之路的岔口,摇着尾巴眼巴巴的望着远方,看到白洋时欢快的咬着他的裤脚打转。

    小狗虽然脏兮兮成了灰色,白洋还是叫它“小白”,大白跳扑着“汪汪汪”应和。

    一人一狗很快成了好朋友,几周后的一天,岔道口没了小白的身影,白洋找了许久,叫着“小白”找了好多巷子,最后在一大片矮密灌木丛后面发现了盈着眼泪呜呜咽咽的大白。

    小灰狗的后腿和右眼角血红一片,像是被其他狗撕咬过。

    看到白洋,小狗喉咙溢出“呜呜”几声,耳朵蹭着白洋的手心痒丝丝,慢慢扭着身子滚了半圈,肚子底下藏着一块布满灰尘的东西。

    小狗叼起它往白洋手上放,白洋这才看清楚那是一块被丢掉的熟肉。

    少年抿住唇,放着肉的手指微微蜷缩,那块肉被他放到了小狗的嘴旁。

    “吃吧,这是为自己争取来的。”

    看着小狗伸出舌头反复舔舐小块肉时,白洋心脏颤动决定把它带回家。

    也不叫小白,叫大白。

    不要弱小,希望它成长强大壮实,再也不用为一小块把自己弄得肉遍体鳞伤。

    大白是白洋在东百花巷最好的朋友。

    白洋攥紧砍刀走过去,大白起跳嚎叫,一次次被脖子上的绳子勒着摔在地上,少年怜爱的摸摸大狗的脑袋,手起刀落,砍断了大白脖子上的绳子。

    解开束缚的大白嗷呜一声扑到了白洋的腿边,亦步亦趋跟着它最好的主人。

    白洋走到门口,因为手中有刀,周围便自动形成了一圈安全隔离区,没人敢拦着他。

    他一吸鼻子,回头冷冷望向牢门。

    过年贴上的“阖家欢乐”春联横幅,红颜料已经褪去了大半,亮闪闪的金粉也因氧化变黑。

    “呵——”白洋嘲讽笑了笑,“这个吃人的家,谁爱待谁待,你白爷不奉陪了。”

    “臭婊子反了你了,老子扇死你!”

    白川丰还有酒劲,半真半假连半米长的刀也不怕了,拎起里门门口靠着的铁锨冲出来就要往白洋脑门上呼。

    白洋也没真想闹得鱼死网破,握着刀撒腿就跑,醉汉拎着铁锨加上酒精麻痹小脑根本跑不快,没跑到门前就摔了一跤。

    手上的铁锨猛地朝少年砸去,白洋偏身躲开,铁锨摔在地上发出“哐当”巨响震耳。

    跑了许久,巷子里渐渐没了人,白洋才放慢脚步。

    夕阳的大红屁股墩子隐到巷尾,一人一狗的影子被拉的老长,勾勒出金色的轮廓。

    眼前一团团看不清的迷雾在漂浮。

    怎么会看不清呢?

    白洋揉了揉眼睛,没憋住,眼里淌下些水,大白嗷呜一声蹭了蹭他的腿。

    他看着大狗,吸吸鼻子挤出来一个笑,松手扔了砍刀,蹲下来摸摸大白的脑袋。

    外婆的房子一直空着,他们不至于流落街头。

    只要没到绝境,他白洋就能扭转乾坤,活出滋味。

    用了很久的刀子还是锃亮的,白洋几天前才磨过,但现在他看着刀子有点恶心,是从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中拿出来的。

    他盯着那刀子看了许久,还是把它捡了起来。

    砍刀一样和他没错,不能因为生在泥潭子里就认为它恶心。

    况且要是没了刀,那杀千刀的一家人再来找他麻烦,就真的手无缚鸡之力了。

    横道里落着石灰和土渣,赤脚踩在上面像被细软的毛刺扎一样泛疼。

    白洋拍了一把大白的屁股,蜷蜷脚趾站起来,鼻音沉重佯装轻松。

    “走了大白,先去老宅,那虽然没饭吃,但保准没人欺负你。”

    “嗷呜!”大白朝白洋叫了一声。

    白洋乐呵,“你现在长这么大,重操旧业抢食了是不是也能得心应手一点?”

    “嗷呜!”大白又叫一声,跳起来冲到白洋面前龇牙。

    白洋用脸蹭了蹭大白毛茸茸的脑袋。

    “放心啦,等我弄到了钱,一定不让你再捡外面哒。”

    “汪呜——”

    老宅破旧,白洋经常来收拾打扫,没什么脏垢灰尘。

    门口枝繁叶茂的古榕树和蹿出的丛丛半人高的花草,颇有分陋室德馨的感觉。

    昨夜,白洋刚和许渡沉在这里胡闹一遭,屋子里也有人气。

    早上萦绕在屋子里,淡淡香气散尽,代之是干草尘土的微腥味。

    比起花钱铺抹的水泥地,土地冬暖夏凉,赤脚踩会粘层薄土,但软乎的土面也比巷道的砖地好走许多。

    大白第一次来老宅,到处跑着嗅嗅闻闻,时不时的吼上两声。

    白洋跑到屋子里翻箱倒柜,在犄角旮旯里摸出了一双开了底的布鞋。

    这是他太姥姥的鞋,那是女人以小足为美,但他太姥姥脚大,裹小脚更嫌疼,小时候宁愿被打也不愿裹足。

    谁曾想,她当时的硬骨给百年后的孙儿行了方便。

    白洋脚不算大,脚趾处磨了茧,也不妨碍其他皮肉生的娇嫩漂亮。

    幸亏他太姥姥生了双大脚,鞋大小正合适,白洋穿好鞋,休整了一番就跑去青阳街南头的理发铺子。

    青阳街是一条贯穿县城的街,从永和门北街开始,一直延伸到朝夕门的南大街直城市的中心地带。

    前后左右连通了十几条巷道,主街较为繁华,周围开着各式各样商铺,路旁也会有农民摆摊挣点小钱维持生计。

    青阳街上农村户口城镇户口的都有,不少家庭多生为了躲避计划生育的罚款不给孩子上户口,导致了青阳街的黑户遍地。

    白洋在家里虽然不受待见,但他是白家的第一个孩子,刚出生时,白白胖胖一度成为白川丰出去炫耀的资本。

    只是后来越长越精致漂亮,一头发更是生长的飞快,年前刚剃了光头,一个月便长的齐耳。

    家里人觉得不对劲,带他去看了医生,于是便有了金花山妖女转世的说法。

    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里人们向来迷信,即使再穷给孩子起名都要算一卦。

    青阳街世代吃山,而妖女祸山。

    白洋略微舒坦的日子到了头。

    家里人开始不待见他,母亲再也不会抱着她说我家“洋娃子真好看”。

    不久,白海的出生使白洋的处境更加雪上加霜。

    少年在逼仄的空间里夹缝求生,他最喜欢早上偷了闲爬上屋顶,叼根随处可见的狗尾巴草,靠在瓦砖上仰望天光。

    偶尔会想一想天的那边到底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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