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贪嗔痴（上）
作者有话说：真是太郁闷了，第十六章说我有不河蟹的内容被反垃圾删除了，可是反复查了2遍都没看到哪儿有不河蟹的词啊！找管理员申诉了，不知什么时候能被放出来。
有褚炎在，小桃很快就恢复了体力，不多时已能下床行走自如，还替褚炎沏了茶并端来一碟清堂扫荡回来的酥皮点心。
断黎说：“是小豆的么？这个不好吃。我在白猴山吃过一种用玫瑰花做馅儿的，当真是浓香甜蜜。他们那还有一种米凉糕，夏天吃，浇上几勺花蜜或糖水，冰冰凉凉的一大碗灌下去，别提多爽快了。白猴山的蜜饯也做得好，还有腊肉剁碎裹的小粽子，一口一个，要多香就有多香！那儿的铁锅烧鸭子更绝，各种香料同下，小火慢炖，一直到汤汁收干，大火重油再那么一煎，真是丝丝入味，皮焦肉嫩。”
褚炎：“……”
小桃：“……”
断黎忽而一击掌，“干脆我现在就带你去吃吃看如何？”
小桃愣了愣才明白这话是对她说的，扭开脸，“不要！”
因之前她一下就猜到了断黎的身份，所以他对她的兴趣更浓，就算态度无礼些也不会放在心上。反观小桃明知他身份却丝毫不惧，只拿他当寻常人对待，倒让甫一出世便被万魔敬畏的断黎多了分惬意。
挨过去俯视小桃，“你之前怎么一下就猜到我是谁的？”
小桃理所当然地说：“因为能称得上是叔叔对手的只有魔皇呀。”
断黎一撇嘴，“你倒真看得起这厮。”
竟然以“这厮”称呼褚炎？小桃就不搭理他了，趴去褚炎耳边小声问：“明金叔叔说仙和魔是死对头，你怎么不揍他？”
褚炎一笑：“仙魔之争不过是因求道之路不同而起，没有什么对头不对头的。”
断黎也说：“而且我们要打也不在人界打，凡人脆弱如蝼蚁，只怕我和你叔叔没打上两回合他们就灰飞烟灭了。”
小桃冷起脸：“你才蝼蚁呢！”
其实小桃并非胆大冒失的姑娘，怪只怪断黎依照诺言将魔皇之势尽数收敛，在她面前时气场皆无，怎么看都只是个寻常人罢了。
但有一项他是怎么也收不回去的，就是他的容貌——千面镜心。
问小桃：“哎，你看见我是什么样子的？”
“就是普通样子啊。”小桃不明就里，端详片刻道：“没叔叔好看。”
断黎脸上一僵，不甘心地又指向门口：“那个家伙呢？我和他谁俊？”
小桃回头，就见陆放歌正从外面走进酒肆，便笑着说：“陆大哥回来啦？”
然而陆放歌对她的招呼充耳不闻，只失魂落魄往桌旁一坐，瓮声瓮气地叫道：“店家，拿酒来！”
可惜荼蘼已然化卵，而妙雪又是断断不敢出来的。
断黎的收敛只对小桃，旁的什么猫三狗四他可不管，那股凛冽剽悍的气势以妙雪的修行根本扛不住。
陆放歌一连叫了几声没人应，难免有些恼火，“人都死哪儿去了！”
小桃好心倒了杯茶送过去，却被他抬手一掀，茶碗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一丘之貉，谁要你来献殷勤！”
原来陆放歌未进门前就看见小桃正和那个用美婢诱惑过他的段胜天聊在一处，心中就存了一分气。他虽放荡不羁，但因为一些往事导致他在男女之事上极其刻板，女孩儿家稍有逾矩便是不端。此时他已将小桃与段胜天的舞姬划归同类，自然不会给她好脸色。
褚炎面色一寒，还未发声却听断黎抢先道：“怎的？你喜欢的女人不理你，你就回来拿我们小桃撒气？你看见她与我在一起，就理所当然认为她同我那舞姬是一路货色。常言道眼见为实，你哪只眼睛看见小桃是你以为的那种女人了？”
陆放歌闻言一滞。
断黎又道：“不是所有女人都像你那青梅竹马见异思迁贪慕富贵，你若还有点侠客风骨就该立刻对小桃道歉。”
一顿抢白把陆放歌说得脸色通红，几番张嘴，话到舌尖又憋回去，如此反复了三四次，才对小桃草草一抱拳，“才刚多有得罪，还望姑娘不怪。”
言罢又瞪向断黎，“说我误会旁人，你又何尝不是？昨天我鬼迷心窍，竟和你这等下作人吐露心声，平白污了我师妹名声。可见是龌龊人想龌龊事，师妹是被形势所迫，到你嘴里竟成了贪慕富贵！如此，闲话少说，你我外头来比划比划，今日定要你心服口服！”
这边陆放歌刚要拔剑，正赶上清堂也回来了，“咦？要打架么？”
陆放歌展臂一推：“你闪开！”
清堂正因没打过魔姬窝了一肚子火，顺势就抓住他手腕一掰再一送，陆放歌未及反应整个人已飞出去一丈有余，眼看要撞墙，凌空拧了个旋子才堪堪平稳落地。
清堂冷哼：“就这点能耐你还比划个屁！”
陆放歌惊诧非常。虽不敢妄称顶尖高手，但他也不弱了。哪知这么一个不起眼的瘦高姑娘只一招就制住了他，所谓真人不露像么？
清堂并不意外会在酒肆看见断黎，褚炎早就以神识知会了她。只是她想不通为何武神与魔皇同处一室却没打起来，这要是换成她师傅，哼哼……
忽听身后有一声轻咳，清堂这才想起她后头还跟了个人呢。
大喇喇朝陆放歌一摆手，“哎，你人找你！”
待她侧开身，只见一名打扮不俗的美丽少女正站在门口笑意盈盈，“师兄。”
小桃和清堂并排趴在桌上，双手撑着头，看陆放歌把那少女带至一角，不由共同感慨：那身衣裳真漂亮啊！
小桃从没见过这种衫子和这种裙，轻飘飘的，像一朵云，一道虹。
褚炎抚了抚她发心，“喜欢？”
小桃很诚实地点点头，眼看褚炎一笑，她就知道他肯定会满足她的。
断黎冷眼瞧着，嘲讽道：“荣华一时又怎样？终难逃下场凄凉。”
小桃：“什么？”
“没什么。丫头我告诉你一个真理，凡世间越美的女人心术越坏，准准的。”
小桃想了想，悟了：“你是不是被美女骗过？”
断黎差点被她噎死，“你这小脑袋一天到晚净想些什么！”
“想你呗。”
断黎震惊了。
小桃：“想你既然不跟我叔叔打，为什么还要赖在这蹭吃蹭喝。”
清堂嘎嘎笑了起来。见识到了吧？这可是武神一手培养出来的，名师出高徒啊。
褚炎亦莞尔。
但断黎就是断黎，他的古怪非常人可以想象。
“桃子啊桃子，我怎么越来越喜欢你了呢？也好，看在你这么得我心的份儿上，告诉你也无妨。我是来找梵天剑的，和你叔叔一样。至于耗在这儿嘛，是因为正好顺手办点事，帮陆奥聚个魂，让他和夫人团圆。”
小桃一听立刻就对褚炎说：“叔叔快把他打跑，他来抢剑呢。”
褚炎淡淡地说：“无妨，梵天剑认主。”
断黎颔首，“所以我要想找梵天剑必须得跟住了你叔叔。”
小桃愤然：“剑又不是你的！你凭什么跟叔叔抢？”
断黎一摊手，“但梵天剑里封印着我的三分魔元啊。就按你的说法，魔元又不是褚炎的，凭什么封在他剑里？”
这回换成小桃被噎住了。
断黎笑眯眯挨过去轻声道：“想围护褚炎却帮倒忙了吧？这么可爱的小姑娘，没事儿打扮打扮，吃喝玩乐就罢了，我们的事你参合什么？不自量力四个字懂不懂？小心殃及池鱼……嗯？什么味道？”
断黎越挨越近，小桃一躲，同时褚炎的武神之势也拢上来了。
断黎避闪不及，脸侧就被划出一道寸许长的血口，但他浑不在意，只眉头紧皱苦苦思索：这是什么味道？为何感觉如此熟悉却想不起来？心底那股焦躁又是怎么回事！！
重重揉了揉太阳，再抬头时，一双眼瞳浓黑如墨，纯粹的黑，没有一丝光亮。
小桃终于见识到断黎的可怕了。
一股无形的压力逼迫着她，即使有桃花守，即使褚炎就在身旁，魔皇之势依然不可抵挡。
空气被抽干，万物归于死寂，连门外的阳光都仿佛静止凝固，一触即碎。
“褚炎，还我魔元！”
断黎的容貌在小桃眼中也发生了变化，双目狭长，眉如飞剑，整张脸每一分每一处都透着锋锐之气，但……
小桃此时已濒临窒息，脑海中却奇异地浮现出一些从没见过的，模模糊糊的画面。
两个人，一个站，一个蹲。
蹲着的人怀里抱了个什么东西，一直在哭，不停地哭。
三个人，一个坐，两个站。
坐着的人说：“你此去神魂尽碎，再无来生……”
“破！”
小桃猛地向后一震，只见眼前还是那个小酒肆，陆放歌依然和那名美丽少女坐在一角喁喁低语。飘着淡淡酒香的空气再次盈满鼻喉，几名挎着长刀的侍卫正簇拥着一名锦衣青年迈步走进店门。
“叔叔……哎呀！”小桃一回过神就看向褚炎，不由惊叫出声。
永远都是从容不迫的褚炎此时只能用狼狈来形容，几缕长发散落，一丝血线挂在唇边。
褚炎按住她颤抖的手：“我没事。”双眼依然紧紧盯着对面的断黎。
断黎也变回了寻常模样，狠狠拍了拍脑门，歉意道：“对不住，是我一时走神。幸亏有你，不然这随安城恐怕已不在了。”
小桃拍案而起，一双眼瞪得溜圆：“你明明就是故意的！”
“放肆！”
倏然间两柄长刀直指小桃，为首那名侍卫朗声道：“怀亲王在此，庶民休得喧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