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你喜欢楚老师？
楚子卿喝完贺歌提供的温水后，再次睡去，好好养育着自己的精神状态。
缓过劲来的乔雅像一具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尸体，伸手，在地上阴暗的爬行，从沙发边探出头，目光灼灼的看着把她遗忘的少年。
满眼幽怨。
“你是不是把我忘了。”
忽然出现的说话声吓得少年虎躯一震，随即，他反应很快的捂住楚子卿的耳朵，还顶着心脏处诅咒带来的刺痛，用一点精神力封上了楚子卿的听觉。
他要说点不能被哥哥听见的东西了。
“抱歉，我每次专注在某个人身上，就容易忽视周边的东西。”
少年低声下气着，扭头用眼神示意乔雅可以自己用还剩下的开水兑冷水喝。
“你喜欢楚老师？”
那眼睛，啧啧，要说这两个人没点什么，乔雅是真的不信。
贺歌的眼神几乎一直在楚子卿身上，除非乔雅跟他搭话，喊他好几次，少年才会恍然间回神，把眼神和注意力丢给乔雅。
其实看也就看了，刚才的逃亡之路确实惊险，身体与心灵的双重疲惫，导致注意力不集中，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问题是，贺歌一边看，一边像精神不正常了一样，时不时发出几声低笑。
眼神那叫一个柔情似水，粘的都拉丝了。
“你是楚老师什么人？以前也没见过你啊。”
“我喜欢他。”
少年没有给乔雅什么眼神，说出的话也听起来软软的，像是跟爱人撒娇一般的呓语。
他说：“我有一只猫。因为乱吃东西快死了，是哥哥给的钱，让我带它去看病。那种特别无助的时候，出现的一点点温暖，我大概能记一辈子。”
就像在变成吸血鬼之前，父亲救下他一样。
楚子卿是个很好的人。
赫歌利亚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那是一个被“楚子卿”都遗忘了的微小梦境。
永生的血族看过楚子卿很久。
这个人温暖又疏离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他用温柔筑起高墙，决不让一点脆弱露出来。
也隔绝了所有他人对他的情感。
只要不相信，就不会受伤。
在叶子般渺小的梦境里，赫歌利亚特地把楚子卿放在一个极为严酷的环境里。
即便是自己都吃不饱饭，因为长久的轮回，意识层面也变得薄弱，他还是下意识给身边伪装成孤儿的赫歌利亚分了自己的半块面包。善良是他的本能，即便把自我束之高阁，也无法隔绝这种善良。
“我爱他。”
从很久很久以前就爱着。
即便从未被承认，也从未被看见。
无数片叶子遮盖了天空，区区一片叶子，能算得了什么？
乔雅一边喝水一边听着，并不奇怪自己听见的告白之词。她喝完水后，紧跟着少年补上几句：“那你得祈祷他弟弟还活着。”
风筝的唯一一根风筝线还在，能把他拴在人类的意识层面里。
“我知道。”
天逐渐擦黑，又一个夜晚到来，乡下的天空远离各种排放气体，天空澄澈一片。大片大片的星子如同一盒打翻的钻石，散落在漆黑的天幕上，不断闪光。
月光把乡间小道照的极亮。
这个村子没有活人了。
大概是能跑的都跑了，不能跑的也都被吃干净了。
清理完周围的丧尸，乔安宁带着队伍搭起篱笆，安排好轮流放哨的班次，就进入一个危机四伏，未来渺茫的夜晚。
在队友过来叫醒乔安宁换哨的时候，空旷的乡间忽然刮了阵风，让他觉得脸上痒痒的。
摘下手套，乔安宁在自己脸上摸到了眼泪。
他和裘席负责中间的班次。
两人坐在临时搭建的岗哨台上，那只是一个小土坡。
寂静的夜空放大了所有的声音和情绪，乔安宁忍不住找裘席闲聊起来，大约只有这样，才能抵消他内心的烦躁。
“老裘，你赌运还不错，你来猜一个，我妹现在咋样。”
裘席呼吸顿了顿，比乔安宁要瘦小佝偻的身影弯了弯腰，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两根狗尾巴草。
“给。”
两根狗尾巴草，还带着刚从土地里面拔出来的草腥味和土腥味，或许还有某个虫子从上面爬过。
实在算不上什么解压上品。
但胜在方便快捷，在没有烟的时候可以凑合着用。
虽然乔安宁不抽烟。
但此刻他还是接过了裘席递上来的狗尾巴草，颇为忧愁的叼在嘴里，咬开草本植物那种极具纤维感的根部。淡淡的草腥味在他嘴里蔓延开。
“没事儿，你想啊，好人总是要有好报的，是不。咱妹儿那么好的一个小姑娘，怎么着也能幸运的活下来，就等着你回去带她去更安全的地方呢。”
裘席一边嚼着嘴里难吃的草叶子打发无聊的时光，一边拍打起乔安宁的肩膀做安慰。
其实他心里也没底。
就如同乔安宁为什么会焦虑一样，裘席也知道，按照乔雅的生活轨迹，那小丫头片子大概率去过医院。光是不感染成这种怪物就已经是万幸了。
他不敢细想。
一个十八岁出头刚成年不久的女大学生，碰见这种东西得被吓成什么样。
而此时的乔雅，正像一个局外人，手足无措的被贺歌塞了个毛巾。
下午的时候，三人狼狈的在这个家里随便找个地方睡了一会儿，连爬上床的力气都不剩多少。
虽然现在还是冬天，但有钱是会有效改变生活质量的。楚子卿的家主打一个冬暖夏凉，在地上睡和在床上睡，温度上没什么区别。
乔雅喝完水之后，直接趴在地上睡到半夜。
人累到一定程度，是不会想那么多复杂的东西的，休息的欲望会变成最渴求最迫切的情感。
她半夜醒来的时候，身上盖着块毛绒毯子，胡乱挥舞的手在身边摸到一包小零食，和一瓶瓶装水。想来是体力如怪物的贺歌，在她睡着后放的。
听完少年的深情告白，乔雅就只顾着休息，根本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躺在地上，321就是睡。
睡了一觉，少女才迷迷糊糊的从地上爬起来，仔细回想起白天的事，找重点准备给自己哥哥发过去。
忽然，某个东西在她脑子里卡壳。
他俩……好像挺熟？
贺歌简直就像在自己家一样，比自己还了解这个家的构造和布局。
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