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好会翻窗一小孩
在那些交错的幻境里，赫歌利亚曾无数次，以旁观者的视角，静静的看着楚子卿哭泣。
他在旁观中学会了与这个人相处的方式。
也在夜以继日，不断轮回，极其漫长的幻境中，诞生了极其深沉的情感。
他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把那一小碗汤自己喝掉。
将餐具收拾干净，他再次敲了敲门。
“哥哥，我去医院看猫，晚一点回来哦。厨房里有我煮的汤，记得喝。”
随着房子大门关上的声音，楚子卿把自己彻底蒙进被子里。
有些厚重的被子压在身上，让被子内的空间变得狭窄，黑暗，令人窒息。额前的碎发被眼泪打湿，一缕一缕如同海藻般粘在楚子卿的脸上，痒痒的。
泪水糊湿了枕头。
枕头被眼泪打湿之后，湿漉漉的，逐渐变得冰凉，但这样冰凉的温度，并不能将楚子卿从痛苦的情绪中拉出。
一米八的人蜷缩在被窝中，颤抖着身体，压低了声音，小声的哭着。
从被窝外面的话，大约能看见一个体积有点巨大的包，不断的发出细微的颤抖。
楚子卿侧躺着身体，下意识的将双手握在一起，无声祈祷。
哭到肺部因为缺氧而疼痛着也没有停下。
恐惧与啜泣似乎被精神上的折磨，弄成了一种本能，只要触及到和伤痛有关的记忆，就会唤醒这些痛苦的情绪。
给楚子卿传达一个快跑或者服从减少伤害的指令。
反抗恐惧，也是一件很需要意志力的事情。
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
路边早已点亮一排排昏黄的路光，许多住宅与办公大楼的灯光，将夜晚照的明亮。
贺歌走进拐角的一处巷子。
完全黑暗的夜里，才是更适合他的世界。
借着巷子背面的阴影，他翻到了这栋楼的天台。
月亮在天空高挂，如今还只是一轮窄窄月牙。在无人注意的夜色里，一道人影，飞速踩着一栋栋楼的天台前进。
身体轻盈的，像是没有一点重量。
贺歌从满是烟火气的微风中，闻到了一丝葛倾的气味。
血族的嗅觉足够灵敏，即便隔着如此长远的距离，他依旧能在微风中嗅到他需要的气味。
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从楚子卿家里出发，到这里大概花了一个多小时，快九点了。此时的医院里，大片大片的灯光还亮着。
少年在医院的天台边坐下，两条腿伸到围栏外。
吹着冬日的微风，静静的等医院的住院部熄灯。随后，在一片寂静与黑暗中，阴影如液体般，顺着墙壁滑进房间内。
这是一间单人病房，在熄灯之后安静极了。
葛倾倒是没有骨折，但毕竟是被十足的力道撞了一下，为了防止可能有检查不出来的内伤，葛家还是把他放在医院里住了几天。
此时的他并没有睡。
正躺在床上，手指翻飞在手机里敲着什么信息的样子。
听见房间里如同液体流淌的声音，便从面前亮着的手机屏幕中抽神。
“我其实挺想不明白的。你这个人是真的没有自知之明，不明白别人的痛苦，并不是伪装，而是真的痛苦。
还是你将他人的痛苦当做一种可以取乐的游戏。”
阴影在地面上逐渐汇聚成一团，又凭空隆起，勾勒出人形。最后被阴影包裹的什么生物吸收。
露出贺歌那张脸。
苍白的皮肤被月光照得透明，他的眼睛在夜里隐隐发着红光。
使用血族的力量，会让血族更加兴奋，想要咬住某人获取食物，狩猎的欲望将格外高涨。
但……人和人的体质不同，血液的美味程度也是如此。
有些人的血液，肮脏腥臭，如同下水道里腐烂了十几天的鱼内脏。越是实力强大，血脉纯粹的血族，对这种血液与血液之间的味道差别越敏感。
这个人身上散发的气味，是一种令贺歌想要呕吐的味道。
他不爽的伸手在鼻子前面挥了挥，脸上是毫无掩饰的嫌恶表情。
葛倾对于突然出现的人，内心的惊惧到达了极点。他只是经历过末世，但前期得益于楚子卿的保护，后期受自身家族的庇佑。
他总是站在那个可以玩弄他人，践踏他人的位置上。
对弱小的人没有一丝同理心。
骤然间，自己变成了那个弱小的存在。
葛倾的第一反应是愤怒，想要大喊大叫些什么，喝止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人”接下来想做的事，也招来驻守在医院的值班人员做支援。
可他感觉到自己的喉咙被什么东西掐住了，无论多么努力，都无法从身体里挤出一丝尖叫，或者呐喊。
一种冰冷的感觉，开始裹挟全身，让他的身体僵硬。
葛倾的瞳孔骤缩，一动不动的盯着面前逐渐靠近的人影。
在一片漆黑，只有少许月光和城市的灯光照进房间的夜色里，贺歌用自己的老年机开了手电筒。
从下而上的照着自己这张苍白的脸，模仿起电影中鬼怪出现的恐怖桥段。
“你好啊，葛倾。”
少年裂开的嫣红唇瓣中，两颗森然的尖牙已经悄悄浮现。
一阵阴沉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直插进葛倾的脑袋。
像一双在漆黑中缓缓睁开的血红双眼。
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压倒在床上，骨骼与内脏都开始传来阵阵挤压的疼痛。显而易见，这是面前这位神秘的存在给予他的。
喉咙发不出声音，葛倾便在心里不断求饶。
‘求，求求你放过我！我根本不认识你！你是谁？你要做什么？不，我可以给你钱，给你很多钱。我们冷静一点的沟通好吗？’
“你将那些纯粹而美丽的灵魂熄灭时，似乎也从没在意过他们临死前的哀嚎。为什么现在却觉得我会放过你呢？”
少年抬起空着的手，伸出食指，抵上葛倾的喉咙。用指甲，横着割过葛倾的脖子。
宛如被人割开喉咙的感觉，在葛卿的脑海中回荡。生物面对死亡，产生的恐惧令他的白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不需要贺歌使用精神力，也会沉沉的在床上躺着。
“真没劲，才这样就晕过去了。没有异能，就变成彻底的废物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