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穿新衣服的小孩
等差不多买完东西回家的时候，就已经下午两点了。
两人倒是不怎么饿，在商城里买了点吃的垫着。
空客房打扫起来并不容易，那满地的灰尘就算整个擦了一遍，也还是有很厚的一层，又硬又难清理。
用指甲都挺难刮下来。
但左右这间房子改造起来还需要等一段时间，准备许多需要的材料和具体的使用计划。
贺歌也不急。
这个家里一共就住他们两个，这是什么？这是甜蜜爱巢。
虽然时间不会太长，但这仍然是需要好好照顾的地方呀，况且他也有办法将这里变成楚子卿愿意留下的长期居住地。
自卑敏感的人，会比其他人更渴望纯粹的抱有善意的爱。
所谓真爱，是他们完全招架不住的东西。
贺歌跟随父亲活了很久很久，即便父亲再怎么不允许他和人类长期接触，但他又不是太笨的人。
就算再笨，看着看着，也多少会学会了一点。
他擦拭着客房的地板，想到某些未来的可能，虎牙就隐隐约约开始生长，洁白尖锐的牙齿，从他的唇瓣间探出一点。
当自己的尖牙刺到自己时，贺歌才反应过来，自己没控制好牙齿。
他将一丝精神力萦绕在楚子卿身上，对方的大致情况，便都能隐约感知到。
擦地板的时候，贺歌又换成了之前穿的旧衣服。
他不想弄脏楚子卿买的新衣服。
空气中弥漫的精神力代表楚子卿正看着他。实在想看倒也可以直接到门口里搬个凳子坐着看。
虽然他并不排斥这种精神力的窥伺，甚至觉得有点可爱，毕竟他自己也会想这么做。但当这种行为，和楚子卿不太健康的精神状态挂钩时，贺歌就感觉自己有点笑不出来了。
好在精神力是会随着情绪，比较直白的表达主人的心情。
贺歌继续擦拭着地面，一边估算着空间使用率，设计起之后要准备的东西。
谢天谢地的是，他姑且还是有手机的，虽然是没有联网功能的老人机，但至少能插卡，打电话还是没问题的。
冲干净手上的灰尘与污水，把余留的水珠在衣服上擦了擦。
之前在宠物医院的时候，他问了楚子卿的号码。
“……喂？”
对于一直用精神力默默关注着的楚子卿来说，这个电话打的莫名其妙。
但他也没有挂掉，静静的等少年开口。
“那个……嗯，哥哥晚上吃什么？”
贺歌把正在通话的手机开了扬声器，找了个干净的凳子，单独放在房间里，然后继续擦地。
动作快一点的话，或许今天就能把地擦干净。
“……”
楚子卿没回话，他连要不要吃饭，都几乎全是选择不吃，又怎么会在意晚上要吃什么呢？
正如他曾经被“教导”的那样，他是坏人，是灾星，是会给身边的人带来厄运，不能享受生活美好的人。
他的胃又开始抽痛了。
像是被人灌进了大量的冰水，如坠冰窟，冰的难受。
“哥哥？”
“不了，今天吃的还挺多，晚上不饿。”
“好吧……”
“视线”中，被拒绝的少年似乎情绪有些低落，继续低头擦拭地板的时候，脑袋上的呆毛都垂了下来。
贺歌放出去的那一丝精神力，感受到楚子卿逐渐变差的精神状态，手指忍不住捏紧了擦地的抹布。好在这样细微的动作是合理的，并不会被楚子卿发现。
他们其实是在互相观察。
听筒里的语气也变得格外冷漠。
多好的一个人啊，就算是因为内心的痛苦起了防御机制，也就只是变得更冷漠，试图把他人从身边赶走。
上一个让父亲感受到疼痛的人……坟头估计都能长树了吧。
“喵~”
一只白猫，是两人初见时的那只道具猫，不知怎么出现在这间还在打扫的客房外面。
毛色通体雪白，做体检和手术备皮时被剃掉用来插留置针的毛发，和肚子做手术留下的刀口全都消失不见。
“父亲。”
贺歌连忙给楚子卿在情绪有些失控的情况下，本能外放做警惕的精神力制造一个幻影，免得被察觉真实情况。
幻影中的他仍在擦拭着地面，设计成擦久了有些累，所以动作慢下来了的画面。
“喵~”
体态修长，身姿矫健的短毛白猫跳到放置着老人机的板凳上蹲坐好，尾巴盖住身前的两只爪子。他毛色纯白，在光线不错的情况下，就是在发光。
“父亲。”
贺歌低着头，毕恭毕敬的对着猫喊了这个称呼。
白猫的脖子上，系着一根蓝色的丝带，挂着一颗铃铛。
“喵——”没什么事，来看看你。
“好。”
闻言，贺歌正打算去继续擦地，紧接着就听见白猫又叫了一声。
“喵。”看看你恋爱脑的发病状况。
手下一滑，如果不是腰腹力量比较踏实，反应也快，贺歌大概会直接栽到还没有完全打扫干净的地板上，然后变得脏兮兮的，还需要额外清理一下自己。
“呃……也……没有那么严重吧？”
一旁的猫咪沉默的看着正在擦地的贺歌，没有接话。
铃铛声再次响起时，“父亲”便已经离开了。
贺歌这才松了口气。
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重生，一旦视角提高到某种程度，所有的事情都有代价。
他慢慢撤去幻境，将楚子卿能看见的事物变为真实。如果可以，贺歌并不想用这种遮盖真实的手段对楚子卿。
但这也是代价的一部分。
是改变未来的代价。
老人机的听筒里，仍然有阵阵的细微的响动，这代表着通话并未结束。
客房的地面已经收拾干净了，接下来再稍微处理一下墙体的灰尘，以及一些可能是霉斑的地方，就可以开始改建成种菜，养殖肉类区域了。
贺歌拿起被他放置在干净地方的老人机，轻声问道：“哥哥，喝排骨汤吗，放玉米，香菇和山药的那种。”
他没有听到回答，但依旧默默的做了汤。
鲜甜的排骨汤散发着阵阵热气，在空中飘荡起一层薄雾。贺歌端了一小碗，站在楚子卿的门前，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应答。
那些外散的精神力像揉乱了的毛线，乱七八糟的搅在一起。但精神力的主人，一定能知道他都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