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感冒药
“梅姨。”
晚饭期间这里明显比中午更显清冷，一般情况下，大多都会选择中午过来，既能吃好，时间上也足够充裕。
他们进来的时候梅姨正在择菜，一把把绿油油的青菜看起来格外讨人喜。
“来了？”梅姨似乎对两人的到来并不意外。
“嗯。”温如霖应了一声，随之身后的夏思觉也给她打了个招呼。
“你俩先找地儿坐着，我去后厨看看汤，应该已经熬好了。”梅姨起身拍拍围裙上的细土说。
“什么汤？”夏思觉问。
“鸡汤。”温如霖答。
“给你补身体用的。”这是梅姨。
夏思觉一听，指着自己说：“……不用了吧。”
“半个学期感冒发烧两次，不用什么？”温如霖在一旁如实阐述道。
夏思觉：“……”
这是意外，你听我解释！
梅姨也同样说道：“你听听你那声音，都成什么样了？人家拉的风箱都比这好听。”
夏思觉：“……梅姨您怎么能这么说我，我不要面子的吗？”
“面子能让你好起来吗？”梅姨一直把夏思觉当做自己的半个儿子，但不满起来那也是直戳痛处，“面子是金丹灵药，有了就能好？”
终于在梅姨单方面结束了这场批斗大会，心里挂念着后厨的汤，也就没再给他多说，转身去后厨忙活了。
两人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外面灰蒙蒙地拢了一层薄薄的夜色，今天因为天气的缘故黑的要比平常早一点，但在遥远的西方地平线上还是依稀能窥见点白光，夏思觉就坐在这点微光里开口：“你说的？”
“什么？”
“别装傻。”
温如霖摸摸鼻子，“差不多。”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差不多是什么意思？”
夏思觉不打算放过他，追着他一直问。
两人你来我往，打了十来套太极，最终温如霖认输道：“是我说的，下午的时候我给梅姨发信息说晚上要来这儿吃饭，还顺口把你感冒的事说漏了。”
“然后……？”
“然后？没有然后，就是这样。”
夏思觉：“……”
他感觉更难受了。
“来了来了——”
梅姨用瓷盆盛了满满一盆的热汤，又拿来两个碗给他们都舀了鸡汤。
浓的发白的鸡汤上面撒了些通红的枸杞和些许的碎香菜香葱，香气从碗顶腾空而起，蜿蜒向上，最后逐渐消失在空气中。
“来来来，多吃点，这是今天刚买的老母鸡，新鲜着呢。”
“够了够了。”夏思觉及时出言制止梅姨继续给他盛鸡肉块的动作。
梅姨动作不断，边盛边说：“得多吃点，你看你瘦的，平时肯定没好好吃饭，食堂的饭哪有我这好吃。还有这次的感冒，肯定也是伙食上的问题，尝尝，我从小霖给我发消息的时候就开始熬上了，肉都已经全烂了，多吃点增强免疫力。”
以前梅姨也是这样，总是嫌现在的小孩儿太瘦，跟营养不良似的，尤其是每次收拾小姑娘吃完的餐桌，上面还零零散散剩了好多，她都会嘟囔道：“现在的小女生啊，一个个都嗷嗷着减肥，明明瘦的跟竹竿似的，哎，还是白白胖胖的好看。”
“那周恒呢？”他是班里体格所占比最大的人，夏思觉发问。
梅姨明显对他有印象，回想了下说：“你说那个胖墩墩啊？哈哈他老喜庆了，人家那个才叫标准身材，你看看你俩都细胳膊细腿的……”
无辜中枪的温如霖：“……”
夏思觉嘴角翘起，忍着笑拿起勺子又给温如霖碗里添了一大块鸡肉，“多吃点，长点肉，不然该被说细胳膊细腿了。”
“这句话应该对你自己说。”他伸出手在夏思觉还没收回的手腕上量了一下，然后又平移到自己手腕骨处，明显比夏思觉大了一圈的手腕在深褐色的餐桌上显得更加地冷白。
夏思觉像是被烫到一般收回视线，手腕上刚才被触碰的地方也突然发起热来。
为了掩盖耳根的赤热他勾下头闷不吭声地喝汤，白瓷勺子在碗中迸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晚上太阳落得快，刚刚还有一抹微弱的亮光现在就只剩下昏黑了。
夏思觉在喝汤的间隙眼睛瞄到窗外有一两个人影，他下意识地看过去，宽大的树荫下有一男一女正在亲密地接吻。
这个地方到了晚上就很少有人来，而且还没有多少监控，只要卡得住角度做什么都可以。而他们站的地方正是监控死角。
他倏地收回目光，耳根的红色快速地蜿蜒至脖颈。
“怎么了？”
温如霖在察觉到对面人的窘迫时也转头一看，他既不近视也不瞎，自然是一扭头就能看见刚才和夏思觉看到的一模一样的内容。
不过很快窗外的那对情侣就分开了，他们携手走在灰暗的阴影下。
温如霖把视线收回来，看见对面的人还在发红，不禁失笑，他这个小同桌有点儿纯情啊。
“需要纸吗？”他长手一勾把隔壁桌上的纸巾拿过来。
“谢谢。”
温如霖明知这样就是忍不住挑逗他，出声提醒：“你有点儿红。”
操！
这就很微妙了。
“鸡汤太补了。”他埋着头说。
温如霖假装听不懂，拿起汤又喝了几大口，说：“是吗？我怎么没感觉到？”
“因为你虚。”夏思觉脱口而出。
……
……
“哈哈哈哈哈是吗？我自己都没察觉到。”温如霖闷声笑起来，连着肩膀都带着颤。
夏思觉抿唇也跟着弯起眉眼，真实评价道：“我一开始以为你很高冷。”
“其实我是挺冷的。”接着他又补充道：“按人区分。”
“比如……？”
比如你。
在你面前我所有的掩饰都会溃不成军。
“喝汤。”
“啊？”
夏思觉一直等待的结果没了解释，他低下头，忽然很轻地皱了下眉。
温如霖立刻出口解释道：“快到时间了。还有十分钟左右。”
！！！
来不及想别的，两人以最快的速度风卷云残地收拾完了这盆丰盛的鸡汤，夏思觉抽出了一张纸擦嘴，走到收银台前问：“梅姨，多少钱啊？”
“霖霖他已经付过了。”她在看一门热门综艺，看他过来想也不想地说。
夏思觉反应半天才反应过来霖霖指的是谁，他表情复杂地回头望了一下还在座子上的人，那人见他扭头甚至还朝他笑笑。
之后，他又一脸复杂地扭过头，在温如霖看不见的地方瞪大眼睛，卧槽！这个反差！
——
重新回到教室后，外面已经漆黑一片了，夏思觉从桌兜一掏卷子，出来的却是两盒感冒药，绿色的盒子很安静地躺在那儿。
他下意识地戳戳同桌，问：“你放的？”
温如霖看了一眼，抿唇道：“不是。”
？？？
他一脸狐疑地又戳戳前桌，“这两盒感冒药你放的？”
谁知徐灿也是一脸懵逼，否认道：“不是啊。”
啊？？？
“嘶——那是谁放的？”
感冒的人脑子不好，夏思觉嘴在前面飞脑子在后面追，脱口而出道：“是不是哪个暗恋我的人放的？听说我感冒了专门给我买的药，但是又怕害羞不敢光明正大地送。”
徐灿无语地看着他，想说谁他妈暗恋你，但目光对上夏思觉那张几乎看不到瑕疵的脸他又欲言又止，话到嘴边换成了：“有可能。”
夏思觉装作皱眉道：“不行啊，我有女朋友了。”
温如霖想要拿水的手一顿，问道：“女朋友？”
“对啊。”夏思觉坦然地看着他，用一种近乎炫耀的姿态说：“我给你说啊，我那个女朋友……”
温如霖脸上没有笑，他的瞳孔比寻常人黑的多，白天还不明显，一旦到了晚上，那种感觉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但当他认真注视你的时候，就会觉得眼前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在他面前自然而然地陷进去。
夏思觉的声音就逐渐弱在这种未知的黑洞里，他不知如何感到一阵心悸。这样的温如霖让他感觉有点儿陌生。
他轻皱着眉问他怎么了，对方只是摇摇头，那种感觉又消失了。
倒是徐灿心大，双手合十祈祷上天，嘴里还念念有词，夏思觉注意力被转移，问徐灿：“你干啥呢？”
“明天就期中考了，我先提前祈祷祈祷，让各路神仙助我一臂之力。”
“啊？”这次他是发自内心的疑问：“明天？不是后天吗？”
“你过傻了？咱明天考试，考场号都发下来了。”徐灿指着面前的本子说，“看，我是倒数第二场，你上次考的比我好，应该在我面前。”
他又把头扭过去，“哎！班长！排的考场号借我看看。”
一张白纸被挨个挨地从前传到后，徐灿甩了甩白纸，指着上面的字说：“看，你在这，第三十五场十六号。我，第三十八场二十一号。”
接着，他又开口，这次是冲着温如霖说的：“你，一场一号。”
“牛逼吗？”他问夏思觉。
“……牛逼。”他很配合地回了句。
徐灿抱着头，视线在考场单上和温如霖之间疯狂流转，最后抓狂一下得出结论：“你咋这么牛逼呢？开挂了吧！”
温如霖一摊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这个动作落在某人眼里就是装逼的意思，夏思觉“呵”了一声，似乎并不是很友好。
众所周知，承认并不等于接受。
没错，温如霖的确很牛逼，这点毋庸置疑，毕竟年级第一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也许是内心的好胜心作祟，他也想尝试争一下第一的感觉，尽管只是如此的不现实，但他还是想要试一试。
这些天他一直在刷题，时间在他这里加速流逝，一眨眼就是期中了，他幻想着这次先进步一点，下次再努力一点，到期末时说不定自己就在班级中上游了。
还有老师的夸赞，虽然很小学生但是确实爽了。
再转眼看温如霖时就像看见了一个巨大的闪闪发光的金子，这可是个行走的辅导老师啊，现成的，不要白不要。
“你……”夏思觉不知道怎么开口，准备了好一套说辞结果直接锐减一大半，变成了“你行吗？”
温如霖：“……”
温如霖：“哪方面的？”
“学习。”
话出口的瞬间他就后悔了，这不是明知故问么，结果都已经明摆在那儿了。夏思觉懊悔着，这几天怎么感觉话都说不利索了。
“那还是可以的。”他听同桌说。
“怎么？还想让我继续带你啊？”他嘴角带着一丝隐藏起来的戏谑，“但我这得收费的。”
“收费？”夏思觉愣了一下，说：“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你也说了，那是以前，今时不同往日了。”
“噢，多少钱？”他问。
温如霖还真垂眸想了下，“可以记账，一个月一结，按课时收费。”
“行。”
他一点头，抓起笔继续写题复习，他恍然想到期中后温如霖要去a班来着，能有时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