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和解糖
晚间的教学楼静悄悄的,没有老师玩命地讲课声,也没有惹人心燥的各种事情,像是把一切都抛之脑后,抛弃全部,无关所有,有的只是眼前的这一抹寂静,当然,除了某堆人以外。
夏思觉双手环在胸前,后背随意靠着墙站定,眼前的一缕过长的刘海遮住了眉眼,但他懒得去管。
厕所门口还堵着那几个人,孙昊的那三个小弟早就被大赦了,现在也就只剩八班的孙昊和老严。
厕所顶部的白炽灯下聚集着几只飞舞的小飞虫,嗡嗡郁郁的好不热闹。
下面的唇齿之战也是相当的有看点,一会儿你说我一句,我还你一句,又或者是死皮赖脸地认错道歉,反正无论是哪儿种,孙昊他都能干出来。
“今天这算再给你个警告,别让我看到有下次!另外,你家长还是得来一趟,不管你说什么都没用,明天你家长必须来!”老严年纪挺大的,身体各方面也都比少年人欠缺的多,吵到后面语气也就没那么重了,“好了,该说的都给你说了,剩下的你看着办。”
他一挥袖把人迁下去了,头疼地按着鼻梁骨。
孙昊这孙子,路过夏思觉时还白了他一眼,然后才心满意足地挺着瘦小的胸部雄赳赳气昂昂地回去了。
夏思觉面对他这无聊的行为不屑一顾,就假装没看见。
老严去水池旁洗了个手,从镜面里看到吊儿郎当的夏思觉皱眉问:“你怎么还在这儿?”
他说话好带儿话音,应该是家乡的习惯,现在年纪大了改不过来了。
“不是您让我在这儿的嘛?”夏思觉学着他的语气说。
“哦。”
老严想了下又问:“你违纪了?”
“违纪我还敢在这儿站着?干什么?自首?”
老严:“……”
你说话咋比我还冲呢?
他洗完手拿纸擦干,说:“晚自习你跑出来干嘛?小心我记你旷课。”
“我给老师说过了,出来上厕所。”
“你还老秦?!没大没小,算了,我也懒得纠正你。”他从门前侧开,说:“你不是上厕所吗?怎么不去?”
夏思觉顿了几秒,走上前去,在经过老严的时候装作为难地样子说:“老严,你在这里我去不了。”
“去不了?哼!我看你这就是个借口,好让你出来。”
“真的。”夏思觉尽量表现的情真意切,放缓了声音说:“我在别人面前上不出来,害羞。”
老严活了大半辈子第一次看见这么不要脸的人,瞬间被雷的头皮发麻,“你,你他妈要点儿脸行吗?!我,我走还不行?”
临走前,他还恶狠狠地指了指夏思觉,“别再让我逮着你。”
夏思觉:“???”
我怎么了?
但老严有句话说的没错,上厕所的确是他出来的借口,但是来都来了,不上又觉得对不起这个借口,思索再三后还是进去了。
出来的时候正巧碰上了同样出来的温如霖,怔愣了片刻,问道:“你……也来上厕所?”
“来找你。”他说。
温如霖正好站在明亮的光线和外面的黑夜之间的交界口,眼眸在诙谐的阴影里晦暗不明。
“啊?”
对方解释道:“老师看你出去太久,让我来找你。”
“噢,那……走吧?”
“嗯。”
两人并肩从走到长廊尽头,前一脚后一脚进了班。
徐灿回过头悄声问:“你俩咋一块儿回来了?”
“不是素姐让……”话没说尽就被某人打断。
“我刚才给你的题写完了吗?”温如霖一出声就把徐灿的注意力转移了。
“哦哦,写完了,你看看。”这是一道较为基础的题,只是计算量大到离谱,徐灿足足卯着劲做了近二十多分钟才算出来。
纸张被放过来的时候正好经过夏思觉眼前,他又不近视,自然就看见了是什么样的题目。
这题他也会做,他暗悄悄地想,而且比徐灿做的还要漂亮。
温如霖伸手接过,只看了一眼,便拿起红笔在上面画了个大大的对勾。
“做的不错,给。”他把那张纸递还给徐灿。
徐灿看着这令人振奋的红对勾差点兴奋地跳起来,碍于语文老师在上面坐着,情绪无法宣泄,只得暗暗把头埋在课桌下比了个耶。
夏思觉转头去看拍打着窗户的叶子,过了好一会儿,才扭头翻开习题。
一张白色的便利签被贴在题目的空白处,字迹苍劲有力,一看就出自某人之手。
上面整整齐齐写满了解题步骤,还延伸了考察的知识点,重点步骤下面都画上了红线,方便理解与记忆。
谁稀罕你这点儿答案?
然后他伸手就把便签撕掉,翻折的时候意外看见了背面的字——
我错了~别生气了,小同桌。
看看桌兜里。
_
这语气……
他难以置信地偷瞄了眼这张字迹的主人,对方正安安静静地刷着习题,坐姿端正,一副世界与我无关,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做派,他忽然眉心一跳,觉得这个世界还是颠了。
虽是这样想,但他还是忍不住好奇把手隐秘地伸进桌兜里摸索了一番。
窸窸窣窣的塑料纸声响起,他抓了一把拿出一看,是颗颗包有彩色糖纸的圆糖,正在灯光照射下反射出迷彩斑斓的颜色。
他倏地把手又放了回去,觉得耳根有些发烫。
事实上,温如霖在一旁一直在偷偷观察着他,看他发现自己写的字,看他把手偷摸地放进桌兜里摸索,看他又像蒸汽机一样红了耳根。
太可爱了,他的同桌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他勾唇无生笑了笑,看时机差不多了,便把两人的距离拉近,说:“同桌,还生我气吗?”
“这,这都是什么跟什么?什么我生你气?”夏思觉不敢看他,拿本书全程遮着脸。
温如霖装作可怜兮兮地说:“你真的没生我气啊?”
“滚滚滚,你这语气跟谁学的?!厌恶死人了!”他依旧没把书放下来,还在坚持用书挡着脸,可惜脖子上爬上来的血色出卖了他。
夏思觉很白,还是那种不见阳光的白,随意一点儿红色就格外明显。
算了,再捉弄可能真的要生气了,那结果可真不是一两颗糖能解决的了的。
“那行吧,我就当你原谅我了。”
——
黑暗中夏思觉像个假人一样竖直坐在床上,黑暗暗地,跟鬼魑一般,和他对床的徐灿还亮着屏幕打游戏。
他松开手机伸了个懒腰,哈欠之余眼尾瞄到了对床上的黑影,瞬间吓得一个激灵,“哎呦卧槽!这是个什么玩意儿?诈尸了?!”
“啧,什么诈尸?是我。”夏思觉随手捞来一个抱枕夹在怀里,身体无力地靠在墙边,重重呼出一口气,带着懊悔和不甘。
徐灿迟疑地问:“咋了,觉哥,你不睡觉吗?”
“你不也没睡吗?”
“我跟你不一样,我是在打游戏。”他晃了晃手里发亮的手机道:“就算通宵我第二天也照样有精力,但你不一样,这都将近两点了还不睡?”
“睡不着。”他烦躁地抓着自己的头发,突然开口:“你玩的什么游戏?”
另外两个室友都睡了,徐灿轻声地说:“就还是咱们之前玩的那个啊。”
哦,他想起来了,他和温宝贝好像就是这么认识的。
有一次她要被敌方击杀了,夏思觉又刚好在那边,就顺手救了这个临时队友,当时觉得没什么,都是自家人,救就救了,但过后她主动申请加了夏思觉游戏好友。
总而言之,聊着聊着就谈上了。
夏思觉愣了会儿神,开口:“也带我一个,今晚不睡了。”
徐灿:“?”
不是吧大哥?你来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