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跳舞
晚自习夏思觉倒是正常来了，看着心情还不错，可能也只是外表上的。
“好了，省省吧，咱们这学期的所有比赛都已经比过了，也该收收心了。”秦璐一上晚自习就立马来到班，硬生生从本来就十分窄小的晚饭时间里偷出二十分钟来做她出的限时练。
就一面，没多少题，但到收卷时还是有一大部分人没写完。
她把卷子收上来数数人数，说：“我刚才说的你们都记住了吧，收心，收心最重要。”
“我们运动会还没开呢！”有个人问。
“什么运动会？高二没有运动会。这些都是给高一的那帮小屁孩儿打发时间的。”
班里瞬间一片哀嚎。
“不——”
“我的运动会——”
“你竟然对我这么狠心，我还想在运动会上大展雄风呢！”
秦璐噗呲一声笑了，“就你？高一那次运动会发生了你忘了，跑的慢不说，还非得报个3000米，好不容易累死累活眼看就要到终点了，结果你直接给跪了。”
跪了，是指字面意思的跪。
没错，离终点只剩一米多的时候那个人真的是直接跪在了地上，当时全场轰然大笑，那个人也成功丧失了高中三年的择偶权。
“那，那是个意外！谁知道3000米这么累啊。”
秦璐这时开口嘲讽，“就算你跑1500都不一定夺个名次。”
“话说回来，高一的运动会好像也是在这儿几天。”她翻开手机看了一眼，“嗯，没错，在这周日。”
“那他们不就相当于放了一天假么。”那个男生刚说完就被他同桌玩笑地推搡了一下，“你高一的时候不是这样的？！那一天你可玩的比谁都嗨。”
被推的那个人耷拉着耳朵，说：“难道让我们看着他们高一的玩儿吗？”
秦璐笑了一声，道：“还真是让你们看着他们玩儿。”她举起手机晃了晃，“学校刚下发的通知，周日特批高二的也能自由活动。在班学习或者去操场看高一的比赛都可以，相当于是也给你们放了个小假。”
随后又补充道：“但是！只有半天的时间！上午正常上课，下午才能自由活动，并且不能出校门。”
“好唉！”
虽然只是半天，但蚊子再小也是肉的道理大家都懂，瞬间又欢天喜地了起来。
高中就是这样，一场突如其来的小假期便是他们梦寐以求的事情。
秦璐毕竟也是从那时期过来的人，十分理解他们现在激动的心情。
她无奈地笑笑，又安排了一些事情才转身离开。
恒诗的晚自习就是晚自习，严禁老师讲课，但还是有个别的例外，就譬如班主任秦璐和英语老师王辂，这俩人都是晚自习势必讲课型，一点儿也不给校领导面子。
但能怎么办呢？
就算碰上教导主任来查课，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他们去了。
今天还特意看了一眼课程表，晚自习是语文，语文老师贼好说话，人长的又漂亮，晚自习基本上不说话行，即使你写别的科目她也不管，实在是万民之光！
就是有一点，她总是迟到，每次不是堵车就是记错了时间。
今天应该也是如此，都上课两分钟了老师还没到。
姜楠楠站起身向后面扭头道：“徐灿灿，快点儿！”
徐灿睁大眼睛左右看了看，夸张地比着口型：“现在？！！”
“嗯！”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下，徐灿硬着头皮一步步地走上讲台，他深吸一口气。
豁出去了！
眼一闭，抬手，旋转，弯腰。
一连贯的舞蹈动作一气呵成，犹如钢铁侠在世，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地踩在点上，不偏不倚，比机器人还机器人，简直到了人见人怕，车见车爆胎的程度。
明炽白亮的灯光全都聚集在那一小片方圆之地，跳的真是比在八音盒里的舞者还要僵硬。
徐灿舞功可不是盖的，话也不是白说的，跳出来的效果果真如他所言——死绝了。
徐灿到底还是个十七岁的少年，跳完下来后，脸上蒙了一层血色。
没关系，这一辈子很快就会过去的。他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灿灿你跳的太好了！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已经给你录上了！想要看的都来找我要。”体育委员平时和徐灿交好，这时起了关键作用。
“操！你给我删了！”徐灿说着就要去夺手机，那人也是拼命护着，嘴里还念叨着：“不行！以后我还要用这个来威胁你呢！”
“快给我删了！”
“不！”
门外传来细高跟鞋的声音，坐在前排靠门的那几个人最先听见，他们齐齐扭头汇报敌情：“语文老师还有五秒到达战场！”
“五”
“四”
“三”
“二”
“一”
“哒”细高跟踩在地板上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干什么呢？稀奇啊，班里这次这么安静。”
语文老师叫江素，人同她的名字一样，喜欢穿素一点的衣服，连妆都是化的很淡，也许是腹有诗书气自华吧，所有科目中就语文老师最好看，最有气质。
今天素色具有汉元素的长裙，衬得她更加委婉动人。
静了几秒，班里突然有几个同学忍不住笑了，然后就是越来越多的人趴在桌子上闷声笑着，江素好看的眉头紧皱起来，问：“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没没，不是老师。”有人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抽空解释，“是徐灿，他刚玩游戏输了惩罚是当着全班跳舞。”
“呦，跳舞啊。”她也乐了，问：“跳的怎么样？我还没见过呢？”
体委赶忙狗腿地献上视频，视频里，徐灿正像无情的提线木偶一样，做着每个标准的动作，但是效果……呃……自个儿想吧。
“哈哈哈哈，徐灿啊，你还有这特长呢？”江素笑的停不下来，还有功夫调侃他：“跳的不错，真的。”
随后她又补充道：“起码你动作都做对了不是。”
说还不如不说。
徐灿表情悲痛欲绝地把头埋在桌子上，哼哼唧唧。
夏思觉用笔戳了戳他的后背，说：“我感觉跳的也挺不错。”
“哦。”
温如霖也在一旁点评：“是不错。”
这次夏思觉没有看他，只是默默埋头写题。
“行了，笑也笑够了，上自习吧。”江素找了个椅子坐下来说：“但只能写语文昂。”
“好的——”
班里整齐划一，语末拉的又长又散漫。
“就你们皮。”
众人又是笑笑，随之勾头刷起题。
语文课代表写的是——数学？学委极其相当多的人写的也都是数学，其中还零星地夹杂着几个英语物理化学，放眼望去，几乎都是同一个动作。
试卷上面放着语文书，旁边放着草稿纸，时不时的还写上一两个字或公式，全班都熟练至极，看起来这样的情况也不止一次两次了。
窗外现在已经全黑了，风过树梢，传出沙沙的声响，窗户开了条缝，有丝丝缕缕的微风从外面窜进来。
此时夏思觉正在为一道数学题发愁，他记得老师那天好像讲过类似的来着，但他总是想不起来。
他焦虑地咬着自己口腔内壁的软肉，笔尖在题上停停顿顿好几次。
旁边就有一个现成的答案，要不……问一下？
不行！那他的脸还往哪儿搁？刚给人摔完脸色就凑上去问人家题，夏思觉没有这个脸。
用手机查？
那也不能是现在，被某人看见多没面子。
那该怎么办呢？
他用手托着下巴冥思苦想，算了，想不出来。但他又是那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格，这一点他是知道的，执拗的很。要是他这题做不出来，下题的思路就很容易跑偏。
“老师我想去厕所。”夏思觉举手示意。
说不定出去一圈就有思路了呢？
秉着这样的心态，他就出去遛了一圈。结果正好碰上教导主任去厕所查烟。
学校禁止学生吸烟，被抓到可得记大过，但每天总有几个那么不怕死的，这不，今天就逮着了一群组团吸烟的小群体。
夏思觉刚好走近，看见了被抓的那群人的面貌，刚开始还有点陌生，直到走近了才想起来，哦，原来是八班的那帮孙子 。
刚好其中有个姓孙的，长的也跟个猴子似的，那人叫什么来着？
“孙昊！明天把你家长叫来，听见没！”教导主任拎着那人的耳朵说，“你违纪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给你攒着呢！明天你家长必须来！”
哦，想起来了，他叫孙日天，挺讨人厌的家伙。身后还跟着两三个人头，应该是他新手的小弟。
孙昊长了一副尖嘴猴腮的精明样，瘦骨嶙嶙的，那双眯眯眼生的又长又细，看起来就欠揍。
哦，还有，用教导主任的话来说就是一身匪气。
果不其然，下一秒秃顶教导主任口水像机关枪一样突突地往外嘣，“你看看你！一身匪气！哪有个当学生的样儿！”
夏思觉往后一退，避开了唾沫横飞的战地。
秃顶的教导主任在厕所的白炽灯光下头顶能亮的发光，曾经有人私下调侃道等到停电的时候教导主任绝对是个行走的电灯泡。
结果不知道怎么被他听见了，当即一跳三丈高把那俩学生捉了个正着，都记了大过。
教导主任眼尖地看见了夏思觉，毫不客气地问：“咋？你也来偷吸烟？”
“不不不，怎么可能呢，老严你是知道的我从不会吸烟。”夏思觉摆手笑笑，帅哥笑起来总是那么的赏心悦目，尤其是他，在帅的基础上又加了一丝可怜的感觉，无论是认错还是欢笑总有让人心软的能力。
但教导主任可能是见过太多的人用了这样相似的招数，怼起他来可毫不留情面，“你还叫我老严！我不姓严！死崽子胆儿肥了？！”
夏思觉：“……”
不叫就不叫呗，生这么大气干什么？
容易伤肾呐，他是实实在在为老严担忧。
“老严……唔，老师你干嘛呢？”他吞下脱口而出的老严却恍然想起自己不知道对方真实的姓，只得选择了最常见的一种称呼。
“你瞪俩眼珠子喝汤呢？！这都看不出来！”他没好气地说。
夏思觉：“……哦。”
他往孙昊那个方向瞟了一眼，那三个小弟全都战战兢兢地躲在他瘦小的身躯后面，或许是他们的表情太过心惊胆战，看起来有种别样的滑稽。
老严指着他们三个人气的手指发抖，“念你们三个是初次就先不请家长了，没人记个处分，但是你！”他布满老茧的手指又移至孙昊面前，在空中重重敲了敲，“明天你家长必须来给我个交代！要不然这学你甭想上了！”
“不！”孙昊那人也是个犟骨头，别看他个头身材都挺瘦小，实际上他一旦执拗起来，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你还不？！！你不什么不？你凭什么不？”老严的吼声比学校里的广播传音效果还好，这一吼，大半个教学楼的人都能听见。只听他铿锵有力地说道：“我告诉你孙昊！你别以为在学校里能无法无天！这是学校！不是你家！在哪儿惯出来你这臭毛病？！”
孙昊依旧拉着脸不说话，把头掰到一旁，死死跟他犟。
老严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无视他，他面子大的很，这样会让他感到自己不被尊重，尤其是当着十七八岁的小毛孩儿面前。
“你别明天了！今天！就今天！我不睡觉也得给你家长说说你的罪行！快！现在就给你家长打电话让他过来！”
也许是意识到夏思觉的到来，或者是单纯的不想在他小弟面前丢脸，反正，无论是哪种可能，孙昊立马摆出一副笑脸。
脸上堆着殷勤的笑说：“哎呀老师，你就再放我一马吧，我知道错了！下回绝对不敢！”
他脸上还有没消下去的青春痘，和那油腻的笑容挤在一起看起来格外的引人不适，夏思觉转身打算离去，却被刚好看见的老严叫回来，“哎！干什么呢？这就想走？也当这是你家啊？！给我站住！收拾完他再给你算算以前的旧账。”
逃跑未遂的夏思觉在老严犀利的目光下，无奈乖乖地靠墙站立，一副听候发落的姿态。
老严看他还算懂事，哼了一下，转头又和八班的那人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