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醉鬼
这句话虽是站在徐灿面前说的但却不是面对着他,到头来,只能默认为是对他们一整队的人说的。
“啊?”徐灿间对方远去,发出内心的疑问。
“你啊什么?”夏思觉问。
徐灿难以置信地回答道:“还记得烧烤那次我说的那个人吗?二中的、打架贼六、小白脸。”
他偷偷地往那个方向努了努嘴说:“就是他。”
夏思觉想起早上副校长的对话,似乎也提到了“左颂”二字。
他问徐灿:“你确定真是他吗?”
“嗯!”徐灿非常确定以及肯定地重重点下头。
“关系挺大。”夏思觉望着远去的背影说。
徐灿听的迷糊,说:“什么关系?”
“没什么。”夏思觉回神,扭头就走,“要开始了,快点。”
“噢,行。”
“……”
比赛开始——
球场上到处挥洒着汗水,少年们衣袂飘飘,柔韧的躯体彰显出蓬勃青春的气息。
刚开始两队还不分伯仲,但越往后夏思觉就感觉打的越发艰难,也不是难,就是感觉有种力不从心的无力感,简而言之,带不动啊!
左颂的球技可不是一般的好,他就像生长在球场上的使者,每一次都能计算好一切,带领队伍赢得比分。
夏思觉这才有了危机感,他能感觉到对方的实力绝对不在他之下。
之后的几个来回,他一直在盯着左颂的走位,他的打法极其刁钻,常常以一种让人想不到的方式传球。
但是这种激进的打法也有缺点,这一点在他身上尤为明显,虽然他们队的比分噌的很快,但毛病暴露的也极其明显。
左颂和队内配合不够好,当然,从比分上来说是看不出这一点的,但在球场上的人可不一定了。
左颂只知道一味地进攻,却常常忘了队友,导致大概有两三个人都跟着手忙脚乱,很快,夏思觉就制定了新的作战计划,在与温如霖擦肩而过的瞬间,两人对视了一眼。
不知何故,他虽没说话,但他就是感觉温如霖已经知道了下一步需要做什么。
可能是同桌坐多了的缘故,他暗暗地想。
接着,球被传到了夏思觉手里,他面前有两人拦着,打趣道:“不是,哥们,这就没意思了,咋还带二打一呢?”
话刚落地,只见他虚晃一枪,把球抛掷出去,温如霖刚好冲过来接住,他周围没人,正好投了个标准的三分球,将比分拉至持平。
……
他们打完的时候,天已经接近傍晚,昏黄的余晖撒满地上的每个坎坷。
白天的热气还没完全下去,夏思觉抓起冰水就往嘴里灌,却在半路被截下。
温如霖收回瘦长的手,说:“喝这个。”
夏思觉:“?”
他看了眼包装,没什么不一样啊?
“这个是常温的,冰水不能这么喝,会肚子疼。”他解释道。
“行行行,就你事多。”夏思觉不客气地说,但最后还是没碰那杯冰水。
体育组长笑容满面地走过来说道:“行了,这打也打完了,走,我请大家吃饭去!”
“哇哦——”
“组长豪爽!”
“组长大气!”
豪爽大气的组长被夸的飘飘欲仙,大手一挥,带几个孩子们去了最近有名的一家餐馆,要了一个包厢。
本来计划是去海底捞的,但又怕这帮孩子们去那放不开,就只好退求其次来了这儿。
这家店的味道出奇的不错,每盘菜都有自己的亮点。
其中有个胆大的问:“组长!我们能喝酒吗?一点就行。”
组长笑着指了指他,想了会儿,还是点头了,“行,今天就让你们这群毛头小子放纵一次,但我提前给你们说好昂,不准多喝,一人最多一杯。”
“没问题!”
组长叫来服务员点了些酒水,夏思觉出去上了个厕所,回来的时候正好碰到有个人从对面包厢出来,那人正是左颂。
左颂不喜欢这种聚餐类的活动,刚找了个理由出来,转眼就跟某人碰上。
“聊聊?”夏思觉邀请道。
“嗯。”
两人转身去了人少的地方,夏思觉先发的话:“你打球挺好。”
“你的也不差。”
呵,客套话。
如此,也就不跟他拐弯抹角的了,夏思觉直接直奔主题,说:“你知道吗?我们队一整天都很顺利和幸运,除了和你们打的那一局费了点力。”
左颂还没咂摸出来他到底要说什么,皱着眉问:“什么意思?输了我们不服气。”
“不,不是不服。”夏思觉把身旁的窗户打开,让微凉的冷风透进来。
“你不感觉我们队今天一天都很幸运吗?”他没有看着左颂,眼睛盯着窗外的一片黑暗说道。
左颂心里咯噔一下,但很快恢复如初。
话说到这,意思已经很明了了,他沉默了几秒,说:“嗯,是我。”
“我方便知道原因吗?”他指了指眼前冷着脸的左颂,“你看起来可不是什么好心泛滥的人。”
“我确实不是你说的这种人,至于原因……”他沉默几许,说:“现在还不太方便和你说。”
“行。”夏思觉点点头,正抬脚欲走,忽然想到什么,回头说:“我们要了点儿酒,你们需要吗?给你们送去几瓶。”
“不用了,谢谢。”冷漠又绝情。
夏思觉真的很想问他从小到大真的没有被打过吗?同时又很应景地想到徐灿说他被小混混围堵的事,他觉得对方实在是该。
回到包厢内,酒水已经被送上来了,琳琅满目地摆在桌子上。
“怎么点这么多?”
徐灿见他回来,叉着腿,手一扬,很潇洒地开了瓶冒着凉气的啤酒,说:“都是组长点的昂,和我没半点关系。”
组长回怼他:“没关系你还喝?”
之后又扭头向夏思觉解释,“大多都是些啤酒,不易醉,喝一两口没多大事,你们也都该成年了,尝试着喝一两口没事。”
刚才你可不是这样说的!
夏思觉对自己的酒量有数,后期一直控制着量没敢喝多,就连大家一起干杯同庆的时候也只是抿了一点儿。
“得到这个成绩已经真的很不错了,真没想到咱们能这么幸运,肯定是出门前我真诚向天祈祷了的缘故。”组长一喝酒就上脸,此时脸颊火红的一片,但胜在说话清晰,不然真成了一副醉汉的模样。
他说话通畅流利,甚至比平时说话还要利索,在说了一大堆人生感慨之后,再次举杯,“总之,我很喜欢你们这群孩子,虽然吧,那个谁谁谁和那个谁谁有点儿难管,啊,你们知道就好,我就不点名了。”
说罢,他打了个嗝,转到一边,说:“是不是啊,徐灿。”
“没错没错。”徐灿脸红扑扑的,他酒量倒还好,只是喝的也不少,面前的一瓶啤酒现在只剩三分之一了。
被酒精支配的大脑已经不足以思考此话的含义了,只得迷迷糊糊地跟着点头。
众人被逗的哈哈大笑,气氛是前所未有的欢快。
在无人知晓的角落,温如霖已经喝了整整一瓶酒,夏思觉拿起他的酒杯闻了闻,皱着眉问:“你还喝了白的?现在感觉怎么样?”
温如霖神色如常,用手支着太阳穴低头不说话,半晌后,他轻声说了句没事。
“真没事吗?”夏思觉看他这样子也不知道醉没醉,不确定地问。
这次他沉默的时间更长了,夏思觉本以为他不会再说话了,要把他身边的酒瓶拿走,伸出的手刚碰到瓶身就被附上一层温热。
温如霖的手很烫,贴在他手腕上烫的灼人,夏思觉头一侧,“嗯?”
温如霖依旧维持着刚才一模一样的姿势,他声音带着一丝哑,“你出去了好久。”
“什么我出去了好久?”夏思觉不明所以。
然后他就看见对方咬了咬下唇,竟咂摸出一丝委屈和可怜。
“刚才。”他顿了顿,继续道:“你出去了十八分钟。”
夏思觉抿了抿唇,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干巴巴地回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你回来后都没找我说话。”
夏思觉:“?”
这是什么奇葩的脑回路?
“我现在就在跟你说话。”他再次干巴巴地道。
“刚才没有。”
“现在有了。”
“哦。”他边说还边用大拇指腹摩挲着手里的腕骨。
夏思觉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自己也开始发烫起来。
我不会也醉了吧?他想。
竟然也会说这么幼稚的对话。
“你……”夏思觉刚出声,就看见眼前的人头一下一下地点着,明显是困了。
他想把手抽出来,却遭到对方更紧的钳制,力气之大,握得夏思觉的腕骨都有些发白,“嘶——疼疼疼,你松手!”
他们这边的动静有些大,引得两三个人纷纷往这边投落视线。
“没事没事,继续吃。”夏思觉慌忙地把两人牵着的手放下去,背在身后。
徐灿现在是明显已经醉了,嘴里嘟囔着胡乱说着昏话。
现在放眼望去除了他,就只有组长和一个替补还是清醒的。
别看组长喝了这么多,但他酒量好,就这样的冰啤,三瓶能照一瓶吹,只是太容易上脸,真正喝醉的都没他红,跟个猴子屁股一样。
“那我们怎么回去?”夏思觉环视了眼餐桌上的惨状,对歪倒在椅子上的组长说。
忘这茬儿了。
组长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含糊不清地说“那就……嗯……打滴呗。”
呵呵。
夏思觉单手按开手机锁屏给他看了眼时间——九点五十,还差十分钟在恒诗的学生就可以放学了!
“这不还有十分钟嘛,别着急。”组长依旧稳如老狗,果然,喝了酒的男人心最大。
“学校宿舍十点二十锁门,从这里恒诗至少要半个小时,而且现在既没车又拖着一群醉鬼,要想半个小时到那儿,唯一的办法就是穿梭门,就连小屁孩儿都知道,世上有个屁的穿锁门。”他又把屏幕熄灭,说:“想想怎么收拾这个烂摊子吧,噢对了,别忘了给我们班主任请假,今天晚上不回去了。”
“哦。”组长应完才反应过来不对劲,他歪着头,“啊?你今晚不回去?那你去哪?”
“我有家,肯定是回家了。”夏思觉手划着屏幕说道:“离这不算远,来得及。”
“那他们呢?”夏思觉指着桌子上的一帮醉鬼说。
“他们住我家。”组长打了个哈欠,“我会帮你们请假,今晚就让他们住我那儿得了,省得还会跑。”
“嗯,那我就先……”夏思觉转身离开,却被身后抓着他手腕的人重新拉回来。
操,忘了这事儿了。
组长往他那瞟了一眼,说:“那他也……”
“他住我那儿。”话没说完就被打断,组长愣愣的,“行。”
夏思觉无奈回头去拉这个醉鬼起来,可他硬是拉的自己浑身是汗也拉不动,“你怎么这么重?屁股不会挪一下吗?”
“去哪?”温如霖眼睛强行睁开一条缝,哑着嗓子问。
夏思觉边扶他边说:“去我家,你起来行吗?”
温如霖愣了几秒然后倏地站起身,一马当先地走在前头,身后拉着夏思觉。
他身影挺拔,走路不晃不晕,相比之下,夏思觉仿佛才像那个醉酒的人。
“需要帮你们打吗?”组长在他迈出门时问。
“不用,我已经打过了。”他背着人挥挥手。
组长看他们出去后和另外一位尚清醒的替补干瞪眼,那位替补开口:“要不……我们也走?”
“嗯。”组长点头,“走走走。”
他刚直起腰板,就听见包厢门被叩响,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走进来。
组长打了个喷嚏,搓搓手,心想,空调开低了?
那位青年绕到徐灿旁,把他的一只胳膊架在肩膀上,对组长说:“我是他朋友,刚刚他要我来接他。”
组长刚才还算清醒,现在酒劲上来了一时没认出对方是谁,反射性点头道:“行,那你们也回去吧。”
于是,左颂在那个小替补震惊的目光下几乎是背着徐灿出了门。
徐灿醉了酒后很不老实,睡着了还好,万一是醒着,那你就麻烦大了。
徐灿靠在他肩上,疑惑地问:“你是谁?”他还强行把对方的脸掰过来上下打量了一番也没瞧着个究竟。
“你爸爸。”左颂没好气地道。
徐灿虽醉了酒但认人却很准,立马一口否决道“不可能!我爸可没你这么年轻。”
他仗着醉酒胆大,捏着左颂的下巴仔细观察他,他唔了片刻,才恍然说:“你是那个被小混混围堵还嘴欠特bking的那个小白脸。”
左颂:“……”
他作势要把徐灿放下去不管他了,但他低估了此人脸皮的厚度,只见他十分无赖地抱着左颂的脖子挂着不下了,“我错了我错了。”
左颂:“……”
他的火气要没地方发了!头一次见到这么无耻的人!
“你醉了,我带你去休息。”
“没醉。”他嘴硬地说,伸手做出干杯的姿势,“我还能干个八百回合!”
左颂真是第一次见到像他这样泼皮无赖的醉鬼,有点后悔进那个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