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失踪和怒火
收到君王的调令之后，孔候即刻从边境出发，只带了步兵和骑兵共三万人，为了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国都救人。如今叛乱已平，镇远将军不能再久留，他手下的兵被留下一半多，重新组织，充当禁军保卫王宫，剩下的人则由他带领，再次返回边境。
军队一路向北，朝边境移动。这样一支男人军队中，只有一点颜色不一样，就是罗音，人们对她的关注和讨论远远盖过了以前所关心的一切，尽管她努力无视，却还是能在一言两语中察觉到，这让她多少有些不适应。
天行国君送了罗音一辆马车，成为了她晚上休息的地方，但白天的时候她尽量不坐马车，要不是乘上玉音鸟去前方探路，要不就是和大多数兵士一样两脚走路。
镇北将军孔候一开始也不习惯军队中有女人的出现，但是罗音每日探路带回的信息非常有用，甚至比他们自己的战士更迅速，更准确，渐渐的他接受了罗音的存在，将她当作行军的前锋，慢慢的二人交流多了起来，他也对这位“降妖大师”也放下了戒心。
而李方星这边则出了些麻烦，军队中人显然对这二位外来者的身份都探听清楚了，罗音的神秘身份众人将信将疑，偏偏李方星——异国王子殿下——的身份让大家有很多成见。
自从古丹国覆灭，元龙的版图扩张，原本天行与古丹的边境成为了元龙和天行的交界处，两国之间再无阻碍，再加上近年来元龙那边传来的消息，对方想要一统神州的野心人人皆知，两国间的战事，一触即发。因此军中的仇敌情绪愈演愈烈，而李方星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又身份尊贵的“异乡人”自然成为了大家的目标。
俩外人跟着军队已经一个多月了，如今已是十二月份，越往北走，气候越发寒冷，众人要赶在一月份之前抵达边境，以免大雪封路，因此这些天加快了行军的速度。
一夜之后，全军拔营启程，趁着曙光能多赶些路，而罗音早早起来之后，乘上玉音鸟独自离开了。
孔候早上来找人没有看到，便想着她自己会回来，不再多心。
就这样，全军出发，浩浩荡荡的队伍一直到中午走出了十五里路才停下休息，众人起火做饭的时间，罗音才回来。
她与孔候将军一同用餐，并交代起前方的路线情况。
“按照原定的路线，我们要绕开前面的两座大山，才能抵达下一座城池休养整顿。这条路线超过三百里，按现在的行军速度，最快也要十天时间，就算十天之内抵达宛良城，下一站我们要穿越荒原仅用不到十五天的时间，极寒将至，这一路必定损兵折将，这条路线不是最好的选择。”
“你这话什么意思？”他们之前一直按照同一条路线行军。
罗音指着地图上的两座大山，“我的意思是，走山路，通过山上的铁索桥，继续前进，能够为我们节省非常多的时间。”
孔候以为她乱说话，“你知道那座铁索桥有多窄吗，那玩意就是让山上人走的，我们全军这么多人，再加上还有军马、粮草，根本就通不过那座桥。”
她说：“如果那座桥变得更宽、更大、更牢固呢？”
孔候和军师互看了一眼，他们不认为罗音在开玩笑，但依然觉得有些不切实际。
罗音说：“今天一早我便出去探查，上山的山道宽而平坦，对我们来说，足以通行，唯一的问题就是那座铁索桥而已，而我确保你们能安全的通过。”
军师有些犹豫，“罗姑娘，你可知道那铁索桥全长九十六米，宽度不到一米，连普通的马车都不能通行，仅能供人行走。”
“我知道。”
“桥下是深不见底的渊流，如果人掉下去，必死无疑。”
“我知道。”
“我们全军一万一千二百人，最重的马车有六百多斤。”
“我知道。”
孔候站起来，“你到底能用什么方法让我们通过那座桥？”
她说：“造一座新的桥。”
“你？凭你一个人？那桥修成到猴年马月了。”
罗音皱起了眉头，“我可以做到啊，我能操控藤蔓，用藤蔓、树枝搭一座桥。”
孔候摇摇头，“我知道你不是寻常人，会法术，但是一座长达一百米，能承载这么多人的桥，不是你随便操控几根藤蔓就能做到的，一万人的军队，我不能冒这个险。”
罗音来之前特意思考了很久，还尝试组织措辞，但为什么说服不了，她很困惑。
“行了，先吃饭吧，吃完我们赶路了。”
等到午饭过后，军队即将启程的时候，罗音再次拦住了孔候。
“不要劝我了，我不会改变主意的。”
她沉着脸，“李方星不见了。”
“啊？”
“他人在哪？”
从今天早上行军的时候，一直到现在，李方星都没有出现过，没有人在意他的去向，直到被罗音发现。
军师将负责照顾李方星的一队人叫了过来，询问他们。
总共十一人，这些人不知道说的真话假话，都说出一样的答案，“我们不知道他去哪了？”
罗音问：“谁最后见到他的？”
那些人沉默不语。
她看向孔候，用眼神告诉他：你的人你来审。
孔候并不在意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想浪费时间，但罗音的表现传达出一种无形的压力，如果不解决此事，她恐怕不会罢休。
他不耐烦的拔出了军刀，“护送李方星和罗姑娘是王命，如今人丢了，你们却一无所知，只能军法处置。”
锋利的刀刃抵在战士的肩膀上，“我最后问一遍，人弄哪去了？”
众人被将军的杀气吓的颤抖，有个人率先指认，“是巴袒，他昨晚跟李方星两人骑马出去的，结果只有他一个人回来了。”
跪在最左边，宽面粗眉，身材魁梧的男人就是巴袒。
孔候问：“他说的是真的？”
巴袒“嗯”了一声。
孔候拍拍最先指认的人的肩膀，说：“出卖战友，罪无可恕。”
“将军我……”
孔候一刀抹了他的脖子，那人倒在了血泊中，当场毙命。
众人哑然无声，孔候则坐了回去，擦拭刀上的血迹，“罗姑娘，人找到了。”
罗音看着血泊中的尸体，不敢置信，一股无名火涌了上来，她说：“你就这样对待自己的战士？”
现场的气氛凝结到了冰点，没有人预料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孔候放下了刀，“他们是战士，忠诚比命重要，忠于国家，忠于战友，忠于自己。如果在战场上被敌人俘获，背叛会让更多人付出代价。”
“可他只是说出了实话，这里也不是战场。”
“这里就是战场！”第一次有人敢这样跟将军叫板，他站了起来，“战士所在的地方就是战场，懦夫不配在战场上活着。”
罗音毫不退让，“你只凭他一句话就断定他是懦夫？当他真正面对敌人的时候就一定会退缩吗，就一定会背叛吗，他连证明自己的机会都没有！”
“没有那么多机会，我不会拿数万名战士的命去赌一个可能！”
“就算是软弱也有存在的意义，这个世界就是由无数弱小的生命维持着！”
孔候忍无可忍，“这是我的军队，他们是我的战士，你越界了！”
二人怒目而视，互不退让。
在场的人，清晰的听见了他们所说的每一个字，战士们习惯了将军的严苛，习惯了战场的无情，却第一听到有人为懦弱辩解。罗音的话是不是对的，他们不知道，也不敢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