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千灵繁骨
罗音掷出长剑，射向祭台上的花苞，一道金光弹开了攻击。
神殿中的光仿佛拥有了重量，突然压制住罗音。
“仙洲人，你还是来了。”神主降临在罗音面前，他身穿金色长袍，手中握着一柄云纹长剑，他是断云真正的主人。
他说：“这一切与你何干？”
金光更甚，罗音不堪重负，半跪在地上。
“难道，你也想得到千灵繁骨？”
她无力回答，不断的凝聚自己的力量，木剑再次飞回来刺向他。
漠云侧身一躲，剑回到罗音手中，她站起来再次袭击，可动作变得迟缓而笨重，漠云挥剑对砍，罗音的剑断了……
一道金光轰出，罗音倒飞出去，身体重重的撞在墙壁上，然后滚了下来，她艰难的撑起身子。
“在这样的压制下，居然还能动，你究竟是谁？”他的双眼透出凶狠的杀意，冲上前一剑刺穿罗音的心脏，将她整个人挑了起来。
她彻底无力反击了，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血液流逝，第一次痛到意识模糊，第一次面对死亡，第一次明白，自己亦是弱者……
祭台上的花苞不断膨胀，发出奇香，令每一个吸入香气的人更加疯狂，人们前赴后继的成为尸体，黑色的“养料”已铺满祭台。
神主笑着：“你也成为它的养料吧，吸收了你的力量，它一定会开出最美的花。”
漠云拔出长剑，红色染透了罗音半边身体，一道金光托着她停在了祭台上，白骨般的枝条不断贯穿罗音的身体，更多的血液淋在跳动的花苞上，异香更为浓郁，连神主都为它迷乱。
“终于……终于……”漠云的心抑制不住的狂跳，几百年来的夙愿终于要成真了。
罗音疲惫的望着穹顶，眼前一片金光，除了痛就是累，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睡过一觉了，此刻只想闭上眼沉沉睡去……
“少主……”
有个人出现了。
她说：“我现在知道了，少主不是花，是树……”
“是向着天空生长的，伟岸、高大、繁茂的树，不惧风雨，让人想要依靠……”
眼泪滑过脸颊，子民们一遍遍的呼唤她，药祖扶起失落的她，“没事的，等青乐长大了，就不会再摔倒了。”
“青乐——”她真正的名字。
每一滴血液都发出耀眼的光芒，硕大的花苞绽放，金色的细蕊钻进她的身体里，沿着她的骨骼不断生长，皮肤变得透明，金、绿之色交融，一副神骨正在造就……
漠云终于注意到不对，他尖叫着：“不、不可以！它是我的——”他挥着长剑冲上去，白骨般的花瓣如壁垒一般将青乐包裹在内，任由他如何攻击都无法阻止。
“是我造就了你，你怎么可以背叛我！”他声嘶力竭的大喊，疯狂的刺向花瓣，“你怎么可以选择她——”
“三百年，我用了三百多年的时间，付出了多少心血，你不可以毁了这一切！”他完全没有了神主的端庄，更像是一个癫狂的疯子，“不能原谅，不能原谅……”
漠云缓缓飞起，四壁的烛火熊熊燃烧，他张开双臂，源源不断的火焰在他手中汇聚。
“去死——”
火焰像一条游动的巨蛇，扑向白色壁垒，直到它被完全吞噬……
花瓣的力量在衰竭，一丝一缕的黑色缓缓浮现，不断蔓延，直到白色完全变成黑色，千灵繁骨——枯萎了。
漠云终于笑了，一种亲手毁掉自己所有心血的快感令他发笑。
祭台之下，万千生灵皆化为灰烬……
一团青光在灰烬中绽放——
“什么……”
像涟漪一般，轻柔又势不可挡，盛放的光芒冲散了火焰，将漠云掀飞。
青乐缓缓睁开眼睛，那对青绿色的瞳孔，仿佛承载了整片森林的隐秘。
灰烬中飘出一截枯枝，落在她手上，她紧紧握住，枯木逢春，不断抽出新的枝叶，生长成一柄绿意盎然的木剑。
漠云再次冲上来，她挥剑一指，地下窜出数根荆棘般的木刺，将漠云刺穿。
然而漠云冷笑着，身体上连一滴血液都没有流出，他硬生生挣脱束缚，疯狂的嘶吼：“就算你得到了它，你也杀不死我，你杀不死我！”
漠云的伤口在迅速的恢复，他早已经和人类不同了。
“就算没有千灵繁骨，我也是这里的神主，慈月神女的力量庇佑着我，你等凡人，怎敢忤逆神的意志！”
“慈月……”她这才发现，这座神殿供奉的神明是慈月神女。
穹顶上太阳般的金盘里，雕刻着慈月神女的金像，她姿势扭曲，腹部隆起，仿佛保护着肚子里的胎儿……
“你怎敢……”青乐抬起手臂，剑指金像，“亵渎慈月神女。”
漠云脸色大变，扑上去，想要抵挡剑锋。
青乐像一道离弦之箭，射向虚假的太阳，无人能够阻止。
轰隆——巨响之后，神殿的穹顶被刺穿了。
漠云随着破碎的金像，消亡了。
青乐手持双剑，落在了神殿长阶之下，那座宏伟的建筑随着大雨的落幕轰然倒塌，已成废墟。
临空长长的叹了口气，还是什么都没有挽回，数千万人死亡的命运，就像不会回头的永流河，无人可阻。
青乐走上前，重伤在地的玉雅轻声呼唤她，“罗……姑娘……”
她还是走到她身边去，静静看着她。
玉雅没有悲伤的神情，也没有眼泪，只是望着她，伸出手，“我的生命早与他连接，这么看来，你杀了他……”她笑了笑，“看来你说的没错，你做的到……”
雷云散去，天光落下，洁白的羽翼在天空中展翅。
“几百年来，我沉湎于人间的情爱，以为爱能拯救麻木的自己……”她的眼睛满含柔情，“可这一切都不及……你昨夜的一句诺言……”
青乐还是握住她的手。
玉雅慢慢闭上眼睛，“要是……能早点遇到你……就好了……”她化作尘埃消散于天地。
天空，放晴了。
青乐站起来，收敛心神，将断云剑扔在了临空面前，“他究竟是谁？”
临空已无法再遮掩，只有将关于漠云的一切都告诉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