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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围困柳南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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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禁军统领金肃领两百精锐前往柳南街,到达街口的时候被一位红衣女子拦住了。

    “大胆!禁军抓人,何人阻拦?”

    玉雅红着脸,眼含泪光,“大人,是我呀。”这样一副惹人怜爱的姿态,没有人忍心将她赶走。

    金肃碍于属下们在此,冷着脸,“本官要去抓人,快快让开。”

    玉雅快步上前,“小女知道那妖女的踪迹,特来助大人抓妖。”

    金肃一听,笑了起来,伸手将玉雅拽上了马,“好,那就与本官一同前去。”

    二人乘上同一匹马,在玉雅的带领下,众人来到了柳南街尾的一处陡坡前,下了坡以后,是一片矮房,这里到处散发着难闻的气味,就连空气都变得粘稠了一样,仿佛走下去就走进了沼泽中。

    金肃命令手下,下坡搜人。

    武装精良的禁军队伍冲锋一般闯了进去。

    夜色下,罗音注意到了异样的动静,她将鼠女放下来,说:“你自己找得到家吗?”

    鼠女点点头。

    “走吧,回家去。”

    鼠女转过身朝家的方向走去,身后并没有跟上来的声音,她一转头,那神仙一般的人已经不见了。

    月如银盘,照的青衣女子像落入泥沼中的一片绿叶。她孤身一人走了出来,越来越多的禁军围上来,但他们却并未动手,既是怀疑女子的身份,更是忌惮那不凡的气势。

    陡坡上,金肃一眼便认了出来,他发号施令:“拿下此女者,重重有赏。”

    一呼百应,禁军将士们统统冲了上去。

    罗音解下腰间的断云剑,“打草惊蛇……”她想临空掌门的话应该反过来,断云剑被她扔在了地上,“别人的东西,果然用不顺手。”

    她取下头上的木簪,化作一柄三尺木剑,墨黑的长发披散,青光闪耀。

    众人一愣,只听见“隆隆”的地鸣,随后,地下窜出粗壮的树根将众人掀飞,如此悬殊的力量面前,无人能够反抗。

    树根藤蔓如同洪流一般四处扩散,不断吞噬房屋街道。

    金肃大惊失色,立刻勒马奔逃,玉雅躲在金肃的怀里尖叫:“将军快跑!将军快跑!”

    玉雅这一叫,金肃倒是反应过来了,他将玉雅扔了下去,马跑的更快了,而玉雅在地上翻滚了几圈,似乎摔断了腿,大喊不止。

    无数墨绿的根茎从地下涌出,无休无止的向四处蔓延,一条条藤蔓像魔爪一般追在金肃马后,他策马扬鞭,不敢回头,直到驾马冲出了柳南街,一刻不停的冲王宫而去。

    这一路,仿佛生死逃亡,只要懈怠一瞬就会被妖怪吞噬。金肃汗流浃背,扯着嗓子,从王宫大门一路高呼,直到跪倒在大殿门外。

    通传的人告诉金肃,“君上说,不论何事,早朝再议。”

    金肃便在大殿外等了一夜。

    第二天日出之后,众臣前来议事,与金肃一同在殿中等了许久,才等到君王出现。

    君王面色憔悴,臃肿疲惫,双眼不睁的说:“今日若无要紧事,便退下吧。”

    还没等金肃开口,丞相便说:“启禀君上,昨夜城中有一怪事,妖女传闻四起,柳南街四周被藤蔓包围,无人能入内。简直骇人听闻,君上请立即下令,派兵剿杀妖女。”

    君王听此怪事,终于睁开了眼睛,“丞相说的可是真的?”

    “君上请至殿外查看。”

    君王在大臣们的搀扶下,走到殿外,往柳南街方向一看,那里果然生出了奇形怪状的树枝向着天空攀升,在阳光下,诡异非常。

    君王吓的腿一软,差点跌倒,“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丞相说:“当务之急,君上该立刻派兵前去安抚民众,城内有如此妖物,民心惶惶啊。”

    “对对,金将军。”

    金肃跪在君王面前, “臣也要禀告此事,昨夜那妖女在柳南街杀人,臣立刻带兵前去捉拿,没想到那妖女有如此大本领,我等不是她对手,臣拼死才逃了出来,如今就是再派兵前去,普通人也不是她的对手。”

    “这、这可该如何是好……”

    丞相想了想说:“月府山之上,临空仙人之所。君上可派人去请仙师,来灭了此妖物。”

    君王一听,有了喜色,“正是正是,来人,传本王令……”

    今日的早朝热闹非凡。

    柳南街矮屋一处,鼠女睡了沉沉的一觉,她醒来时,彩娘瞪大的眼眶中,一双浑浊的眼珠子转动着,让人看了就觉得不适。她瘫在草席子上,因为长久的饥饿,面颊凹陷,盖在她身上的一层衣物,能够隐约看出骨骼的形状,她干裂的嘴唇一张一合,发不出声音来。

    鼠女从墙角的陶罐里舀出一捧水,小心的灌进彩娘口中。

    她还是动动嘴唇,不知道在说什么。

    鼠女替她擦了擦眼角的污垢,说:“我去找吃的,很快就回来。”

    彩娘的眼睛早就看不见了,但她能感觉到孩子的气息慢慢消失了,她又一次陷入了寂寞之中,黑暗与绝望不断的放大这份寂寞,为了不被黑暗吞噬,她努力的寻找着脑海中的色彩,一点点能够使用的记忆……

    是她十六岁的时候,还能跳舞,还能唱歌的时候。那是她一生中最光彩快乐的日子,可以穿着华丽的锦缎,佩戴耀眼的宝石,人们在舞台下为她鼓掌喝彩,人人求她心中的一点爱意……她也爱过一个人,她甚至为他怀了孩子,希望那人能为她赎身,可因为这个孩子,他就消失了,再也没有见过她,而她的一生也因为这个孩子被毁掉了。

    生育夺走了她的美貌,没有美便没有爱,没有爱便无以维生。

    她恨这个孩子,连同对那个人的恨一起。

    彩娘打过她,骂过她,怪她长的这般丑,甚至连名字都没有给她起,好像她们之间一丁点爱也没有,一丁点美好也没有……

    一丁点也没有吗……

    记忆总是一次一次的拯救她。

    “娘。”孩子的声音像平静湖面上的一点涟漪,不断的扩散开来。

    “你叫我什么!”她惊讶极了。

    “别人这样叫的。”她在学别人的样子。

    “不许这样叫我。”她严厉的呵斥,从那以后,她再也没叫过她娘了。

    只有这一次吗?她不甘心的寻找着,寻找关于孩子的记忆,再多一点,还想再看到一点。

    “我采到花了。”那两只小手各攥了一把白色的野花,捧在彩娘面前。

    “你闻到了吗,花香味。”花瓣和枝叶在脸上轻轻的摩擦,很痒,也很香。

    “有个人唱的歌很好听,我哼给你听。”她胡乱哼着,听不出调子。鼠女害羞的笑了,笑声打断了歌声。

    她笑过,原来那孩子笑过。

    彩娘的呼吸重了起来,浑浊的双眼流下温热的泪水,她想告诉那个孩子,名字,她给她起的名字。

    “霞……”等她回来了,她就这样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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