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痛苦的值班

    第二天早晨，陆甲懿昏昏沉沉地从床上爬起，昨晚塞下的酒肉还没有完全消化，肚子现在还胀着气，接着酒劲一阵阵往上翻涌，让他没有任何吃早饭的想法。在和家人道别后，就匆匆走出了家门。

    要说起值班，老校区的辅导员是一百个不愿意。先说这值班费吧，据说是在十来年前就定下的规矩——值一天班10块钱，这标准愣是坚挺了10年没动，10年前的10块钱还算钱，10年后的今天在街面上吃顿饭都难了。要说这10块钱总比没有强吧，可来值班的人每每想到这值班费，总觉得自己像被小小的羞辱了一番。

    再说这值班环境。学校为了让值班的辅导员能时刻关注学生动向，第一时间掌握、上报学校内的异常情况，就把这值班寝室安排在了学生公寓楼的一层。可区校舍建成足有40多年了，虽然楼体外立面有一层还算干净崭新的瓷砖，可那是驴粪蛋子——表面光，宿舍楼内早已是陈旧不堪，水泥的地面满是裂纹，墙皮脱落后的斑驳墙面坑洼不平，墙角还都是落满灰尘的蜘蛛网。至于这值班寝室，除了值班外压根没人来，除了陈旧外甚至可以用荒凉来形容。

    要说起今天并不是陆甲懿第一次来值班，早在新生报到后军训的第三天，他就体会过值班的痛苦了。由于这值班寝室是所有老校区男辅导员共用的，所以学校除了电脑、座机电话和两把木椅外，只有一个木质床架、一张薄薄的床垫和一个分别不清颜色的被芯，床垫内的弹簧也不听人使唤，仿佛随时准备可以破垫而出。而当天值班的辅导员需要把自己的床单被罩换好，待离开时再把自己的床单被罩撤下叠好塞进自己的储物格中，以便下一位来值班的辅导员继续使用。

    值班宿舍也并非只有环境简陋这一个问题。这值班宿舍由于在宿舍楼一层，整栋楼的学生进进出出都要经过这里，白天还好说，一到了夜里，在此值班的辅导员只能躺在床上干瞪眼。二十郎当岁的男生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有几个10点11点就上床睡觉的大学生呢？那会正好是他们洗澡或是吃完夜宵的时候，经过一楼时难免说说笑笑、打打闹闹。这可就苦了这帮三四十岁的辅导员们了，他们被这来来往往的嬉闹声吵得难以入眠，第二天起来铁定是眼神空洞、精神恍惚。

    再说个值班中让辅导员头疼的事。要说这学校领导有时和敲骨吸髓的封建地主、奴隶主差不到哪去，似乎见不得基层工作人员有点闲工夫，非得没事也找点事让你干。就说这值班吧，学校学工部的领导就多次强调，让值班的辅导员主动去学生寝室和学生谈心谈话。要说这可是一件主动讨人嫌的事。别人学生在宿舍待地好好的，你个辅导员非得去打扰别人的休息和生活，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除了刚才说的那些事之外，还有一项便是要应付检查。虽然值班宿舍老旧环境也不尽如人意，但是电脑和电话这类办公设备却是一应俱全。陆甲懿在军训期间第一次值班时看到电脑时还有点兴奋，心想着虽然不能回家，可有个电脑能玩玩游戏消磨消磨时间也算好事。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学校怎么会放任辅导员这样虚度时间。这电脑好似个开一圈抖三抖的老爷车，不光开机后机箱声音震天响，卡顿和死机也像呼吸一样频繁且平常，别说玩游戏了，就是打开个简单文件也够呛。

    可一旁的座机电话却像是站在佝偻老人旁的俏媳妇。一眼看去不光款式极新，上面也没落上一点灰尘。据老前辈们说，这电话就是值班期间领导查岗的专线，会在值班期间的任意时间响起，在此值班的辅导员听到电话就要立马接起来。运气好的话，这电话会在半夜两三点响起，辅导员接起后带着睡意和查岗领导简单对话后就算是通过了考验。可这半夜两三点被电话吵醒怎么会算作运气好呢？那要看看和什么情况比。要是这辅导员运气不好，正是晚上8、9点辅导员去操场散步或是查寝接不上电话，那就要这辅导员手写个情况说明，证明自己确实是在学校，只是因为处理工作才没能接上电话。不光如此，还要找到至少两位学生愿意签名作证，交给学校前再由学院主管领导签字盖章。如果说不清自己的去向或是找不到学生愿意作证，那就只能在全校被通报批评了。

    陆甲懿的几位老同事们都在半夜接到过电话，也都手写过情况说明。陆甲懿和林双作为新人还算运气好，军训时的值班都没遇到过这种怪事。

    陆甲懿拖着疲惫的身躯和发蒙的脑袋到值班宿舍时已经是早上9点了，上一位值班的辅导员是杨高，他走时把值班宿舍归置的整整齐齐，刚进屋内还能闻到淡淡的烟味。陆甲懿进屋后长出一口气，先是把屋门关上，再从电脑桌旁柜子的抽屉里摸索出空调遥控器打开了空调。

    10月初的早上9点，屋里当然不算热，可反正用的是公家电费，不开白不白。

    刚在电脑桌前坐下5分钟，陆甲懿的心中就像猫抓狗挠一般。总不可能一天都在这守着电话吧？可要是这会自己出去了，万一走霉运没接上领导的查岗电话怎么办？

    刚才在来的路上还祈祷不要碰上电话查岗的陆甲懿，此时却开始盯着电话希望它早点响起来。

    “最危险的时候就是最安全的时候。”陆甲懿自己内心嘀咕着，“现在赶紧打来电话，我就能出去浪了，领导总不至于还杀个回马枪吧？”

    老校区因为所处地段还算繁华，附近有不少商场和居民区，最让陆甲懿牵挂的就是大大小小的网吧网咖。如果能在网吧度过这一天，不就算是从学校那赚来一天的假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