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图书馆众生相
可领导哪会如他所愿，说什么时候来电话就什么时候来电话。陆甲懿只得像个站在村口的小媳妇一样等着桌上的电话响起。随着时间推移，门外的动静渐渐大了起来，刚起床的大学生们趿拉着拖鞋，打着哈欠从门口经过。陆甲懿向里拉了拉门，确认门被关好后又轻轻地扭动了反锁旋钮，接着便从储物柜里拿出自己的被褥开始铺床。
还没有完全从酒精中清醒过来的陆甲懿靠在床头无聊地滑动着手机，时不时还要处理着学生发来的各种问题。
“现在的大学生是不一样啦。”陆甲懿在床上感叹着，“以前我们上班时间都不敢去老师办公室，人家放假时间消息照发不误。”
冷风依旧不断从空调中吹出，没顾得上吃早饭的陆甲懿此时已经感到有些冷了，他关掉空调，简单收拾了床铺后先是站在门口静听着，待门外动静稍显消停了就立刻拉开屋门离开。
“希望领导们好好享受自己的假期，别打来电话。”陆甲懿祈祷着。
国庆长假第三天，此时校园内的学生已比平时少多了。陆甲懿独自走在校园内，刚开始还有些担心被自己学生认出来，不然又免不了要一阵寒暄。不过好在老校区地方虽小，他带的200号学生在这里也不过总人数的十五分之一，一身运动装的他看上去和学生模样无二，也就没什么人主动和他打招呼。他绕着军训时的操场、教学楼、办公楼、图书馆和食堂又扎扎实实地走了一圈，平时他们因为工作，很少有时间和兴致仔细观察校园内的环境，今天他乐得自在，双手背后仿佛个退休的老大爷，把校园内平时还未曾到访过的犄角旮旯都走到了。
“导员儿！”陆甲懿的闲适时光没有一直持续下去，身后传来一个男生高亢的声音。
“哎哟我！”陆甲懿站定后回头一看，是电商2班班长王运涛，就是那位做好准备转专业后把班长职位移交出去的男生，“你咋在这呢？”
“导员儿你咋今天还上班呢？”王运涛问道。
“哦，我今天值班，明天早上就走了，你这几天没到处逛逛？”
“没，我正准备转专业考试呢。”王运涛答到，“据说今年电院竞争不小。”
“嚯？”陆甲懿一阵好奇，“你连这都知道呢？报名还没开始吧，怎么知道哪个院竞争大，哪个院竞争小啊？”
“我们新生有个大群，里面新校区老校区各个学院的学生都有。”王运涛掏出自己的手机，“他们就在群里讨论这些事，我看有不少人都在里面说想往电院转。”
陆甲懿凑近看向王运涛的手机，快速浏览着上面的信息。
“这还有叫着一起报驾校的？”陆甲懿问道，“还有找老乡的。”
“这群里人特别多，你看，显示这群里有1000多人。”王运涛指向屏幕，“这还是2群，还有3群、4群，里面找老乡、拼网购，打听各种事的都有，还经常在里面讨论学校老师的。”
龙有龙道，蛇有蛇道。
“有讨论我的没？”陆甲懿笑着问道，“大家都咋骂我的？”
“哪能啊导员儿。”王运涛赶忙收起手机，“这里说的都是那些年纪大或者对我们态度不好的老师，没人说您。”
“说说也没什么，说明我还是做得不够好。”陆甲懿赶忙解释道，“如果大家真能发现我的缺点，那我觉得这是好事，闻过则喜嘛。”
“真的没有。”
“那你这会怎么出来了？”陆甲懿继续问道。
“图书馆太闷了。”王运涛一边说着一边伸了个懒腰，“出来透透气。”
“闷？”陆甲懿一皱眉头，“我看那里面不是每层都有好几个柜式空调吗，头顶还有电扇，怎么会闷呢？”
“导员儿一看你就不来图书馆。”王运涛从鼻孔喷出一股气来，“那空调都是摆设，就开学有个什么领导来检查的时候开过一次，剩下的时候基本都是电扇，可图书馆那么多人，几个电扇管什么用啊？”
陆甲懿想到早上自己开空调的场景，内心闪过了一丝愧疚。
“都是咱们这级备考转专业的吗？”陆甲懿看向图书馆的方向。
“我也不知道，我就认识我们班有几个人在，其他看上去都是备考考研的学长学姐吧。”王运涛摇了摇头，“我看他们有的在看网课或者刷高数题的。”
“那你休息好了没，带我去你那层看看。”
面对陆甲懿的邀请，王运涛显得有些兴奋。
“导员儿你要去吗？等我去买个饮料，我带你上去。”
“你喝啥给我也带一瓶，再来根烤肠。”陆甲懿掏出自己的校园卡递到王运涛面前，“都用这个刷。”
“谢导员儿！马上回来！”王运涛说罢便一溜烟跑开了。
老校区的图书馆和新校区新建成的图书馆自然没什么可比的，无论是大小还是外观。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老校区的图书馆从进门，电子闸机、仪表镜、自助借还机、沙发椅等等一应俱全，图书馆内的学生和门外的学生不同，大多数人脸上的表情没有欢愉，也没有痛苦悲伤，更多的是麻木和平淡，每个人的脚步都是急匆匆的，手上或是拎着水杯，或是抱着电脑和书本。
“导员儿，这。”王运涛低声唤着陆甲懿，同时向他招手示意，“从这上。”
陆甲懿赶忙点点头后，快步跟在王运涛身后。
二人很快来到图书馆三楼，这里是文科借阅区，学校在这里也布置了很多桌椅和储物柜供学生在这里自习。刚一走进借阅区，陆甲懿就明显感受到这里的压抑。如王运涛所说，偌大的自习室内只有头顶的风扇在吱吱呀呀地转着，可站在下面却感受不到一丝凉爽。虽然此时还不到午餐时段，可空气中已经能嗅到各种异味，让初到的陆甲懿感到十分不适，可以想象到了下午这里的空气只会更加浑浊。
至于在学习的学生们则尽是一副疲态，有勉强用双手撑住脑袋的，也有直接趴在桌上的。因为刚刚开学，所以在此自习大多是在准备考研的大四学生，他们的手机、电脑、平板和各种书本混乱地摆放在桌上，但无人对此在意。虽然整个自习室并不算小，摆放了不少桌子，但往往一个能坐下4人的大长方桌只能容纳下一人的备考材料。
正当陆甲懿轻声在自习室内踱步时，王运涛朝向一个方向指去，向陆甲懿示意自己准备回到座位。陆甲懿则是连连点头，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随着陆甲懿观察的时间越来越长，他渐渐发现这里并不像刚来时那样到处充满着浓厚的苦修氛围。虽然在场的学生各个都安静地坐在桌前，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在认真备考。一些人戴着耳机在听着网课或是在草稿纸上写写算算，但还有很大一部分人是在盯着手机刷小视频或干脆直接玩起了游戏。
陆甲懿背着双手游荡着，看到认真备考的学生不敢轻易走近，生怕打扰到他们的复习，可要是看到了那些假借复习在娱乐的学生，心中只是翻起一阵厌恶。
“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