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跟随

    “师弟！你这是要上哪，也不跟我说一声？”

    才走出几步，忽然被人按住肩头，观鱼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

    他若无其事回头道：“刚听人说了件趣事，一时兴起想出城看看。”

    “然后就把我忘了，对吧？”观林没好气地戳穿。“什么趣事，说来我也听听。喂，眼神别躲开啊！”

    观鱼很是无奈。

    上回他言语冒犯五公主，回聆天观的途中就被这位古板的师兄教训了一路。现在要是告诉他，自己准备跟在护送五公主的车队后面，他绝不会同意。

    可若是不说，偷溜已经被师兄发现了，想要甩脱他的监督也很困难。

    “听说圣上派了一队人马北上去皇陵祭祖祈福，我想着正好还没去过北边，不如跟去看个热闹。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人家还请我帮忙开坛做个法呢？”

    “你得了师父允准吗？就想开坛做法，我看你要小心别因为行踪鬼祟被人抓住，砍了祭天才是真。”

    观林在聆天观一众师兄弟当中已算是持重好脾气的人了，遇上观鱼这个让观主都头疼不已的刺头，也不由自主变得言辞犀利起来。

    面对师兄的毒舌，观鱼摇头晃脑道：“师兄，我们这次下山一开始就没定目的地，你不觉得我在采买途中听到这桩事乃是天意吗？修道修道，就是讲个随缘，对吧？”

    “……”

    观林知道对方在瞎扯，偏这瞎扯中又还有几分道理。

    看出观林已有些动摇，观鱼狡黠一笑，抢过对方的行囊：“师兄，既已意动，不如就顺势而为。之后若有任何责任，全算在我头上便是。”

    “别说得好像你很讲义气，本就是你的责任。”观林叹着气，掏出钱袋清点了一下。“你所说的车队就算因为带着辎重走不快，那也不是咱们凭着双腿能轻松追上的。至少去买两匹马代步吧！”

    “师兄大方。”

    就算观林不说，观鱼本来也有买马的打算。

    不过现在既然用不到自己的私房钱……他笑容顿时更诚恳了。

    -

    桑无争被马车的颠簸折腾得有些想吐。

    往日她在京都范围内活动，所有途经的街道都有人专门养护，总是四平八稳的。却没想到出了城门，官道是越走越崎岖，才半个时辰不到，已让她感觉疲惫了。

    “公主，吃块梅干压一压。”辛琳取出蜜饯盒子放到桑无争跟前。“现下这路还算好的，至少是用石板铺的，走得再远些，路还能更差呢！”

    “……还能更差？”

    “是呀，婢子家乡那边的官道都是黄土的，雨天泥泞不堪，晴天就满是飞尘。若走在官道上，恰巧有人策马而过，从头发到脸，都能染成黄色。”

    这场景桑无争听着就有些受不了，然而看辛琳的神情，似乎不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甚至还有些兴奋。

    她本以为对陪着自己去北地这事儿，辛琳多少会有些不情愿。

    毕竟说是到祖陵祈福至西疆之战终止的那一日，但战争何时能终止说不准，终战后皇帝还能不能想起召回桑无争，也说不准。

    在其他人看来，她此行就是远离未来可能的光明前途，迟早被遗忘。

    而她记得，辛琳当初主动在自己面前表现，是存了往上攀登的心思的。

    “你不怨我？”

    桑无争没来由的一问，让辛琳一怔。

    随后，意识到对方是因何而问，辛琳才回答：“婢子相信公主自有打算。婢子本就想要一直跟随公主的，这次能陪伴您度过低谷，在婢子看来是幸事。”

    知晓桑无争不喜欢下人暗地里动歪心思，辛琳索性说得敞亮。

    “而且……此番能陪您游历北地，又不少半分俸禄，还省了平日在宫中打点的支出，在婢子看来是好事呢。”

    做宫女的如果不是往嫔妃的方向走，那其实和做太监的并无太大差别，都是年轻时想着法子的攒钱，以备年迈之时有个依仗。

    毕竟能出宫被达官贵人请去教导小姐的女官都是少数，遑论宫女？

    有所积蓄，日后才能过得安稳。

    桑无争听完有些哑然。

    她没料到辛琳才十六七岁就已经想得那么远了。反观她自己，虽是暂时避开了太子的掌控，下一步如何走，心中却是尚无章程。

    马车忽然停住。

    护卫在车外禀道：“公主，大公主来为您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