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流言纷飞
这世间的消息，都是越不让人往外说，传得越快。
除非能把知情者都灭了口，不然哪有不透风的墙？
辛琳被桑无争敲打后的确不再自作主张了，可她把那黄符贴在侍女们的值房内，进出的人都能看到，即便服侍桑无争的人三缄其口，其他公主的侍女却不会跟着沉默。
只半天的功夫，桑无争和桑璇在浮游院内院遇到不干净东西的事便传出去了。
桑无争午睡醒来，四公主便立刻赶来关心：“听说你被脏东西吓着了，可还好？我让人去取了聆天观供奉天尊的净水来，待会儿你用它泡些清茶喝。”
辛琳在一旁听着都快哭了，拼命用眼神示意桑无争，这次真不是自己惹的祸。
事实上，这样的发展在桑无争给辛琳清心符时就已经料到了，也是她所期待的。于是她回以辛琳一个安抚的眼神，这才有点犹豫般回答四公主：“其实……也没见着什么，只是后来头有些昏沉。”
四公主吸了口凉气。
“早就听说那个内院因为关过的都是犯事的宗室女，她们身上亦有真龙的血脉，所以聆天观的天尊也不能完全压住她们的怨气。来此之前，阿娘就叮嘱我别靠近浮游院，我却忘记提醒你了，以为宁婕妤也会叮嘱你的。”
还有这样的说法？
宁婕妤确实没提过这一层。不过不难理解，她一个平民出身的嫔妃，哪里能知晓皇家道观的秘辛？
桑无争特意闹这一出，可不是为了引人注意自己。
她拉着四公主的手道：“我睡醒以后已经无事了，或许早上只是着凉呢？长姐当时也在，她就没事，可见都是谣传罢了。”
四公主闻言眉头微展，随后又说：“还是不能大意。殿下听说你和长姐去过浮游院后，刚也差人来找长姐了呢。”
听到这儿，桑无争就放心了。
她就是想让能管得住桑璇的人多对她留点心。
桑无争不知道桑璇下嫁后这两年经历了什么，只是觉得对方今早的状态和贞仁皇后去世的那段时间很像，所以担心其出事。
但以她和桑璇的关系，问了桑璇也不一定会告知实情，反而可能刺激对方。
所以她就干脆让大家以为她撞邪了，这样一来，自会有人去关心和她一同进出浮游院内院的桑璇。特别是太子，一定会关心这唯一的同母妹妹。
面对太子，长姐就能安心倾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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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天峰峰顶，供奉神像的大殿内，观鱼跪得笔直地两手掌心向上摊开，被观主用戒尺抽了两下。
他动也不动。
观主将其反应看在眼里，不由更是冒火：“知道为何教训你吗？”
“弟子不该拿自己画的符冒充师父的符。”
“少给我避重就轻。”观主手中的戒尺重新举起。
观鱼抬眼看了看戒尺的高度，知道师父这是动了真火了，飞快答道：“弟子不该口无遮拦，乱编故事。”
说完他短暂等了一下，没再挨戒尺，这才一扫老实听训的姿态，笑嘻嘻地站起身。
试探着拿走观主手中的戒尺放到香案上，观鱼顺势给观主捶了捶肩：“弟子只是看那位五公主小小年纪就一副大人模样，想逗逗她罢了，哪知事情会闹得这么大……师父，我是不是该去向圣上谢罪啊？”
“只要关系皇家，什么事都是大事，这样的话往日我对你说得还少了吗？”观主说完，长叹一声。“为师已经谢过罪了，你这小子还是滚远些的好，省得我老给你收拾烂摊子！”
一听不用去谢罪，观鱼便开心了。
至于挨骂，做徒弟的给自家师父骂几句发泄一下也没什么，他知道这两日师父心中有事，压力极大。
不过，压力再大，也不妨碍师父能编出浮游院内院之所以闹鬼，是因为天尊也镇不住真龙血脉这种讨好皇帝的理由……姜还是老的辣，自己还有得学呢。
“行了，再捶下去，我的骨头都要被你敲散了。”
听出观主已经完全消了气，观鱼缩回手，安静陪站在观主身侧，和他一起仰头看被殿内烛光照出几分森然杀气的三清天尊像。
据传永朝太祖当年起事时，于立国之战中和部将走散，仅剩一支亲卫随行。在山野中徘徊时，偶遇三位对弈的老翁指路，这才成功突围，以天降奇兵拿下大胜。
事后，素来不信神佛的永朝太祖途经一家道观时心血来潮步入其中，见到三清神像的面目才知道给自己指路的乃是三位天尊。
永朝太祖感念天尊护佑，这才建了聆天观，之后每有要事难以抉择之时，永朝皇帝便会上聆天观聆听天音。
观鱼幼时是相信过这些传说的，只是长大之后跟着观主耳闻目睹之事多了，有了自己的见识，便不再信了。
所谓的“得天尊护佑”，是永朝太祖想说明自己乃是天命所归；而聆听天音，无非是给皇帝自己的决策找一个背书吧？
这些想法说出来是要掉脑袋的，即便没有观主的警告，他也知道说不得。
不过……
“师父，圣上这是想要做什么了？”
观主一言不发，仿佛没听见观鱼的询问一般，后者见状，索性低头自己掐算起来。
“圣上一行再住两日便离开了，在此期间，你离那位五公主远点，别再去招惹她。”
没想到话头忽然又转回自己身上，观鱼惊讶之余，卜算的东西全乱了。他无奈抬头：“师父，弟子又不蠢，她这次差点害惨了我，我哪里还敢去惹她啊！”
讹了自己的符，还把自己推出去充当谣言散播的源头。看着粉雕玉琢的一个小姑娘，心也忒黑了。
就不知道她闹这一出是纯粹想找自己麻烦，还是另有算计？
“知道忌惮就好。嘿，这些个龙子凤孙啊……”观主摇摇头，没往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