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支香：醉爱，YSLYvesSaintLaure
“一开始我也这么觉得。可你品、你细品，‘进来’、‘进来’，你不觉得这两个字很有内涵吗？”索娅越说越娇羞，“会不会是有人想和我调情呢？照道理说我的手机号码是公司提供的，只有公司内部人员才知道……”
云彤已经无法集中注意力了，手指细细地描绘着眼前那道轮廓，只觉得背后的曾年好像也在打电话。
会是谁呢？
“会是安德鲁吗？”
“谁？”云彤手指一缩，“那个专挑我刺儿的评香师？！”
“我乱猜的啦。”索娅的犹豫只用了一秒，“不过他下午还跟我抱怨说自己中文不好，现正学着拼音，微信还不会玩只能发简单的简讯。所以云彤你说我要不要回他一句？回什么好呢？你快帮我出出主意呀。”
云彤若有所思地嗯啊嗯，眼里全是落地窗里曾年的倒影。看着他闲适的姿态，她忽然语调婉转着跟索娅说：“怎么能随便回他呢？你都不能确定他是谁对吧？”
在她身后不到两三米的地方，曾年修长的身体正慵懒地倚在舷杆上。电话是表姐打来的，不停地批判他怎么可以擅做主张将她最心爱的鞋子送了人！？
曾年假装听着，眼睛却一直盯着云彤的背影。她身上轻盈的裙子勾勒出她纤细的身材，接电话时不时拨弄散落在耳边的碎发，印证着与他同样的不专心。
“你告诉我……”吼到最后的表姐显然接受了事实，“鞋子合她脚吗？为什么不在ins上发张照片？究竟穿着漂亮吗？！”
曾年的目光这才慢慢地垂落到云彤小腿上，借着夜色的点缀，鞋面上的碎钻酿成紫罗兰色，倒映在她纤细精致的脚踝上，影影绰绰。
曾年对着话筒里的人长长地“嗯”了一声：“迷人极了。”
…●○……
云彤挂了索娅的电话，忽然就转过了身，被曾年如有实质般的目光盯着，她心中一跳。倒不是因为意外，只是耳根又火辣辣地烫起来。
她不自觉地将视线投向餐厅，刚才一桌的两个女孩子早已不见踪影，只余下大兵和其他几个男生不时将猎奇的目光朝她、或者说她和曾年的方向掠过来。
云彤轻哼一声，自顾自地转身，然后在游轮温柔的摇晃中往酒吧方向走去。那里的客人没有餐厅多，她坐上吧椅问酒保要了一杯mojito。
慵懒的爵士乐夹杂着酒的醇香幽幽飘出，很神奇地令她又一次闻到了气味，可显然已没有前两次的不可思议。因为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已被耳朵霸占住，那里有不远处投来的脚步声，一步一步踏得极清极浅，可却像扣着她心跳的频率一般——
怦、怦、怦！
在将酒杯送到唇边时，云彤露出了只有自己才能够觉察到的微笑。
曾年坐到了她的身边。
他说：“你还饿着肚子。”
云彤说：“你的朋友还在餐厅里。”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揉碎了爵士乐的缠绵。
曾年从她手里拿开酒杯。
云彤不悦：“干嘛跟着我？”
曾年凝向她，唇角慢慢挑起道：“在甲板上时，我记得你分明有话想要跟我说。”
有吗？
云彤只手扶着下巴转头看向他。
酒吧里光线幽暗，令周围一切都剪影绰约。仿佛只有他眸子里的光亮，才是眼前唯一的实在。
云彤一时微怔住。
“再说了，一个女孩子整晚呆在酒吧里也不安全。”
云彤终于反应过来，继而笑得没心没肺：“你不会觉得我是要——借酒浇愁？”
曾年的脸上即刻露出愉悦的神情，云彤的话着实取悦了他：“那我就更有留下来的必要了，不是吗？”
话刚说完，餐厅里的服务生就将做好的蔬菜沙拉放到云彤面前，鲜嫩翠绿的叶片上意外地多了两片熏鲑鱼。
“我让他们给你加的。”曾年解释，“烹制方法可能无法与米其林餐厅媲美，但好在食材新鲜。我想你应该不会拒绝。”
云彤努嘴，心想我是那么挑剔的人吗？
可这会儿她实在是太饿了，无心再与他狡辩，直接扒拉住沙拉碗狼吞虎咽起来。
风卷残云过后，云彤的脸上布满餍足的神情，心想如果现在是索娅坐在自己的身边，一定会惊悚至极地盯着她看。
会吗？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侧头看曾年，却见他伸手向她递来一块手帕。还没来得及躲开，手帕便已落在自己唇边。
曾年悉心地替她擦去嘴角边上的沙拉酱。
云彤看到男人的嘴角一直有微笑的弧度，可凝着她的眼睛里却好像有另外一种表情。她不知所措地从他手中抢过手帕。
“我会洗干净的。”
话一说完就后悔了。难道过了今晚、到了明天、游轮靠上码头，她还要找个时间亲手将手帕还给他？
曾年的唇角却因她的“暗示”无声地翘了起来：“我以为你的手只用来调香。”
云彤讪笑，想将自己的无心之过尽快掩饰过去，却又听他道：“不过，你可以换一种方式感激我。”
这人……云彤紧紧攥住手帕，又不是她求着他擦嘴巴子。
“一起喝点酒怎么样？”他忽然提议，转头看向云彤的时候，眸子闪亮。
云彤略有惊奇地叹气：“看来有心事的人是你。”
曾年不置可否，伸手问酒保开了瓶威士忌。
“要是醉了的话，我可以送你回舱房。”他先替她斟上一杯，还加了几块冰，“先告诉我你住哪一层哪一间。”
“我为什么要告诉给你听？”云彤把酒杯举到唇边，浅浅啜上一口，朗姆酒的后味开始让她飘飘然。倒不是因为警惕，而是想起了莫里斯太太满脸的褶皱，她用力摇着头说，“再说了，你就一定觉得我会醉吗？”
曾年不说话，安静地看着从杯底螺旋上升的气泡。
云彤以为他不信，手指戳向酒瓶说：“喝光这半瓶，我照样能一颗一颗地数天上的星星。”
曾年的唇边无奈噙起一贯的弧度。
“你到底信不信？”
没想到云彤执拗起来像个小孩子似地不依不饶。
曾年只得道：“我信，当然信。只是……”他忽然停顿下来，用一双深沉的眼眸看着她微红的脸颊，然后一字一句着道，“只是怕到那时候醉的人会是我。”
声音又低又撩，云彤几乎是慢了半拍地哈哈大笑：“那你还好意思要找人喝酒？”
说着一张清雅芙蓉面傲娇地仰起。因为酒精的关系，她的眸子里像沾了点薄雾，可丝毫不妨碍她看到男人突起的喉结正因为吞咽酒液而上下滚动。
在昏黄的光线下，性感得无药可救。
云彤忙给自己再灌上一口，借着酒胆豪情万丈：“既然要借酒浇愁，那就一定要不醉不休。”
可事实上，不到四十度的酒精已经让她头晕目眩。
曾年看着她脸上渐渐爬上的红晕，忍不住扯唇轻笑。这还是刚才那个口出狂言非说醉不了的云彤吗？
他伸手想替她拿开手里的酒杯，结果云彤瞪着双湿漉漉的眼睛质问他：“干什么呀？”
“你有点醉了。”
“我没。”她立刻皱了皱鼻子重复道，“真得没有。”
曾年叹气。忽然觉得自己的肩头一沉，云彤竟是将她小小的脑袋搁在了那里。
一瞬间，一段被强行遗忘的记忆像一阵风似地灌进了曾年的脑海里，令他挂在脸上的微笑彻底凝结。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呢？”云彤还在恍恍惚惚地嘟哝，口中轻吐出来的气息轻洒在曾年的下颚处，又蘧然让他回过了神。
“为什么会这样？！怎么可能会这样……”
想起落落刚才说到的那段八卦，曾年英俊的脸颊一时泛起尴尬的神态。以为会从云彤口中听到另外一个人的名字，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云彤似醉非醉地抬眼瞪他：“什么都闻不到了。”
曾年皱眉，一头雾水。
“为什么？”云彤紧接着控诉，“除了你。”
片刻的愣怔过后，曾年心头微微一震，接着一缕自嘲的微笑在他脸上缓缓漾开：“所以刚才在甲板上想问我的就是这个？”
云彤长长地“嗯”了一声，然后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气。男人身上淡淡的气味和着一层酒气，撩拨着她的神经，令她无法自拔地沉迷其中。
曾年却开始担心她会不会摔着，于是伸手揽住她的腰身，又借着酒吧里昏暗的光线，看到云彤脸上的红晕绽放得如山茶花般美艳。
他喉头微拧：“有多久了？”
“快要两个星期了。”
云彤的眼泪摇摇欲坠，靠在他肩头的小脑袋因为不胜酒力而乱蹭起来。几缕细软的发丝就这样贴在曾年的脖颈上，勾得他心痒难耐，又在恍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哑着嗓音问她道：“难道你的教授从来没有告诉过你吗？”
云彤迟钝地摇摇头。
“普通人只有在两种情况下才能闻得到别人身上的味道。”曾年说着伸手抚上她通红的脸颊，一字一句缓缓说，“一是对方处于青春发育期，二是……”
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只用一双深沉的眼眸望着她，那里像有什么东西无声地叫嚣着、翻涌着。忽然之间，环绕在酒吧里的音乐、人们低声细语的交谈统统消失了。
“什么？”云彤愣愣地在他肩头上支起脑袋，而后又挣扎着晃动两下。
这下眼前英俊到过分的面容晃动地更加厉害。紧接着一丝透着草木的气息强势地靠拢过来，在她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凉薄的温度温柔地覆上她的唇瓣。
曾年轻拢慢惗吐出最后的答案：“当两个人动情的时候。”
云彤眨眨眼，忽地有点像被下了蛊一般晕迷起来。这一刻唯一的感知似乎只有萦绕在鼻间的气味，它们攻城略地，带着某种侵略性让人迷失，忘却抵御。
太好闻了，可又害怕再次失去。
她蓦地抓紧曾年衬衣的领子，脑袋往上一凑闭着眼睛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毫无章法、又近乎是在贪婪的索取，令曾年有一瞬间的愣怔。等回过神来的时候，缠绕着她纤腰的双手不由加重几分力道。
突如其来的力量让迷失在气味殿堂里的云彤跟着惊了一下，她艰难地睁开眼，接着年轻男人俊逸的面容在她的瞳孔中无限放大。
天哪！……！！！
她下意识地想推开，反而却被他箍得更紧，从未有过的窒息向她逼近，令她使不上任何劲，只觉得所有的力量都凝聚在被他锁住的唇畔上。
出于本能，她索性重重地咬住他的下唇。
终于随着一声“嘶——”，曾年的唇瓣渗出血丝，他吃痛地叫出声，原本放在她腰间的手也缓缓垂下。
云彤又立刻像没了支撑似地重新倒进他的怀里。她抓着他身上的衬衣，使劲拧出几道褶子，口里喃喃重复着一些破碎的字句。一分钟后，脑袋一歪，直接昏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