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以身祭道
府内，穆玉清领着两个儿子将苏府之人全都带到。
众人都有些慌张，好好地干着活却被突然通知要逃命了。
任谁也想不到，这天说变就变了，夫人让他们赶快从暗道里逃，会给他们盘缠在路上用。
“晴儿，你……”
穆玉清就像是刚认识自己的女儿一般，一脸复杂地看着苏晴，可眼神里不是其他，只有浓浓的担忧。
她也是这几日刚刚从苏长来口中得知北疆之事，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怎么说呢？不愧是她穆玉清的女儿。
可女儿要对抗的是整个大周的至上之人，百万禁军围杀，苏府该怎么逃过这一劫呢。
穆玉清从未想过责怪女儿，晴儿又未做错什么，不过是天妒英才。做娘亲的，便是天塌了也要顶在前面。
可还是放不下心来啊，罢了，无非杀个天昏地暗，
“母亲，您先带着弟弟们避一避？我会将父亲毫发无伤地带回来的。”
苏晴抱住了穆玉清的手臂，似是在安排，又似是在撒娇。虽然她知道此去必然成功，可总归是会让亲人担心的，毕竟她们对于苏晴隐藏的势力不过只知一角。
“傻丫头，说什么呢？你这是在看不起娘亲吗。”话毕，三尺青锋出鞘，寒光四起。
“娘亲又不是提不起剑了，哪有让自家娃娃护在身前的道理啊。”
穆玉清提着剑，看着女儿那好看的脸庞，另一只手揉了揉她的头。
“女儿非是此意，只是此行乃是两军对战，城外尚有禁军百万，非一人之力所能敌。”
禁军百万嘛……
穆玉清口中低喃，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晴儿你都知道不可力敌，母亲难道要看着你送死吗？”
“这……一时不好解释，不过您且安心，此战必胜，女儿的安危自然无忧。”
闻言，穆玉清略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家女儿的脾气秉性她再清楚不过。
苏晴向来言行一致，决定的事情也无人能阻。
可，若真没有一点危险，你一后天尚可在此，为何非要我这先天离开。
为人母的终究是放心不下，一定要做些什么。
也罢，十几年了，这最后一步总归要踏出去了。
“晴儿，你可知为何这天下无仙？”
穆玉清突然话头一转，似是在问苏晴，又似是在问自己。
苏晴不是很明白母亲为何突然提到这件事，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照我太清教记载，此方天地名为太华，万载前诸域仙魔于此大战，打得天地崩坏，大道崩塌。
我太清教教祖以身祭道，留存天地道种，太华所引宇宙洪荒灵力皆被道种封锁，以涵养天地，故此天地再无仙人。
教祖有言，太清教历代教主凡至先天，应以身祭道，为天地鸣钟。
终有一日，大道衍至三千，万物再得灵性，太华方可允凡人成仙。”
苏晴瞬间意识到了什么，瞳孔瞪大，心中懊悔万分，直直朝穆玉清扑了过去。
“母亲，不要——”
真的，不会有事的……
为什么，偏偏不信我。
穆玉清想要成仙，遂要先以身祭道，再现天地大道。可这一听便涉及生死，太华有无仙人苏晴毫不在意，能成仙也好不能也罢，以后总归有其他办法的。
自责瞬间充斥了苏晴的内心，如果早些让母亲知晓，或许便不必让她为自己赌命了。
明明没必要的，可苏晴怎么会说出责怪的话呢。
她现在只想阻止穆玉清，然而小小后天哪阻得住先天境的陆地神仙呢，穆玉清瞬间用内力点了苏晴的穴，让她动弹不得。
“娘亲本欲让你随天外之仙离去，如今看来倒是不必了。
无须为我担心，娘亲好歹是一代剑仙，这点把握还是有的。
待娘亲成了仙，莫说禁军百万，便是整座皇城，也可一剑斩得!”
她眯眼笑着，而后昂首望向了这万里晴空，轻轻开口。
“大道睡了太久，如今，该醒了!”
“我太华当有仙人出世！”
苏晴从穆玉清那锐利的眸子里看到一抹实质的剑光流转，而后唰地闪出，直冲天际。
狂风乍起，呼啸着吹进了院落之中。
苏晴唇口微张，震惊地看着穆玉清浮空而起，那柄常伴其左右的断尘剑环绕着她飞舞。
不经意间，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刚刚尚是晴空万里，阴云转眼间便从四面八方袭来。
天地之气越发浓郁，境界稍高的武者都有所感受。
南宫明武也不由看向了这边，略微发愣。
江湖之人无不知晓，太清教曾经的少掌门穆玉清乃是绝世妖孽，一代女剑仙只手干翻整个江湖。
而今他也是得幸一览风采，记得这位十几年前便已入先天，如今这是又要突破境界了吗？可先天之上还有路可走吗？
真是，天纵之才啊！
“带府上的人走！”
苏晴身上用来定身的内力很快便消散，她连忙下令，让沈莹这个了解天工楼所建暗道的人率先带着苏府的人离开。
“志鸿，凌宇你们也走。”
苏凌宇颇为害怕，泪珠在眼眶里直滚，虽然年纪小，可他也知道这次苏府有灭门之危。
“阿姐，你也和我们走好不好——”
苏晴看着弟弟这个样子微微皱眉，然而现在没时间再去解释了。
原本苏晴预计李兆龄会在入夜之后动手，但苏府的异象太过明显了，这仿佛仙人将要渡雷劫一般的异象必然会引起皇宫那边的注意。
天空中，穆玉清的身体仿佛不受自己控制一般，被无形之物托举着越升越高，散发着奇异的光芒。
“志鸿，带凌宇走！”苏凌宇收的小丫鬟苏琳也不顾其他连忙推着自家少爷往大少爷身旁走去。
“阿姐，一定要活着回来。”苏志鸿回头最后说了一句，便如永别一般含泪离开。
这臭小子，别乱竖旗啊，苏晴本还有些紧张的心情随着众人的离去渐渐舒缓。
此地只剩下永晴军和她们母女二人。
天色越发昏暗，沉重的乌云仿佛要压至人的头顶一般。
承乾宫，皇帝平日办公的场所，李兆龄闲坐着与苏长来下着棋，气氛相当和谐。
只是太子李广印不知是何原因被罚跪在旁边，显得有些怪异。
突然，似是感受到了什么，李兆龄猛地起身，以肉眼不可及的速度冲了出去，转瞬便攀上了皇宫最高处。
远处，苏府的方向，奇异的光芒淡淡渲染着整片天空，明亮却并不刺眼与那厚重的乌云形成鲜明对比。
大周皇室传承千年对于仙人的记载最为清楚，此方天地不允凡人成仙，灵气堵塞，大道不存。所谓武者，不过是末法时代仙家的遗留之途，不依灵气，内修先天之源。
若有一日，天地灵气再现，必有应运之人出世。
七彩之光于世间皆可得见，并非它物，此乃大道的苏醒。
咚，咚，咚——
悠长深沉的钟鸣声仿若从亘古传来，回响在每个生灵心中。
隆重而又庄严，宣告着大道的回归。
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兆龄心中清楚，这大周万里河山若非要挑出一人天生就该成仙，必然是那横绝天下的女剑仙，穆玉清。
好一个天命之女，好一个应运之人。
天眷我大周，只是，为何非要与朕为敌！
若这便是天意——
朕，不服！
“传朕命令，京中禁军即刻压至苏府，除苏氏血脉其余之人一个不留！”
都说仙凡犹若云泥之别，朕非要看看你若成了仙究竟能斩得多少凡人。
“是。”位于身后的暗卫此刻正在李兆龄身后，收到命令后迅速安排了下去。
阴云越发压抑，还在不断朝京城的方向凝聚，它慢慢形成了一个无底的漩涡，深邃却死寂。
天，似乎真要塌了一般。
京城郊外，一眼看不到头的禁军密密麻麻、严阵以待，将京城外方圆数十里围了个水泄不通，布防极其严谨。
训练有素的军队迅速涌入了城门，他们身着铁甲，步伐沉重。
城内，大街小巷上早已没了人影，再见不到今早迎太子归时的喧闹。
空气中弥漫着肃杀的气息。
华贵的朱门也好，破烂的木门也罢，此刻无不紧锁着。平民和贵族并无二异，都躲在家里祈求着千万不要波连自己。
然而，京城的地下，训练有素的永晴中央军早已蓄势待发，他们目光火热，燃烧着赤红的信仰。只待一声令下，便即刻攻向皇宫。
李兆龄或许怎么也想不到，偌大的京城早已被苏晴整个挖通，就连皇室的密道，也被苏晴掌握在手中。
苏府。
浓郁的天地之气让人倍感舒适，可苏晴现在压根没功夫去感受。
她死死地盯着天空中漂浮着的那道身影。
她不知道穆玉清现在到底是处于什么状态，她也没想到母亲竟然瞒着自己这么多事。
不过，算是扯平了，毕竟这么多年自己也一直瞒着母亲。
天地应当是醒了，不然何来如此异象，若历代太清教主以身祭道都是如此大的阵仗，那民间不至于没有传闻，史书上也绝不会没有记载。
娘亲，我还等着你成女剑仙呢，可不许骗人啊……
苏晴呼出一口气，目光锐利地看向了南宫明武。
“我们，也该出发了。”
在天晴之前，杀他个天昏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