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大人，时代变了
不过，这样的小姐瑜儿也很喜欢。
“其实我是怕瑜儿吃醋才问，难道瑜儿不会想着独占小姐的好吗？”苏晴以为真诚才是最大的必杀技，便将内心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
“瑜儿才没有这样想呢，不理小姐了，我，我去练剑了。”瑜儿扭过头去，不敢直视苏晴。
这个时辰，练哪门子的剑，但苏晴也不揭破，静静地看着这不诚实的小丫头匆匆地跑出去，眼底划过一丝温柔。
待到苏晴出门想去看看百合花时，竟发现枝头的花朵不知被哪个采花大盗全偷了去，唯留下了一朵白净、纯洁，在枝叶中显得很是突出。
说起来，瑜儿烦恼的时候总喜欢揪花揪草。罢了，本就是她特意种给自己看的，能留下一朵已经不错了。
只是苏晴没想到的是，过几天瑜儿便拿着一个香囊送了过来，没说两句话便逃也似地跑回自己屋里休息了。
这香囊很是精致，七彩丝线，绢面上还有用锁绣针法刺绣出精美的变体云气纹及凤鸟纹纹饰。
瑜儿的小手可真巧，自己便学不来。苏晴看着手中的香囊，不由感叹。
鼻尖轻嗅，其间还散发着淡淡的幽香，让人心旷神怡。从中能分辨出百合花的气味，倒是苏晴冤枉了她，原来不是采花大盗，而是偷心贼啊。
这小丫头，未免太可爱了些。苏晴躺在床上，将香囊放在脸边，笑容很是动人，可惜无人可见。
自那日后，苏府的下人们便见到大小姐身上多了个香囊，可宝贵得紧，片刻也不离身。就是不知道，是哪家公子这么厉害，能让自家小姐如此珍惜。
……
此时，北疆，天门关，两山之间城墙高耸，秦若伐周便只能从此而过，否则就要绕过十万大山。但天门关一破，其后便是广阔平原直抵京城，再无险可守。
一着甲男子站在城头望去，前方便是大周与大秦的交界之地，只是远处再无秦军驻扎的军队。
这男子便是太子，李广印。
自他来此已有月余，本以为镇北王会给他使些绊子，结果竟是事事配合，就仿佛自己才是他的亲外孙一般，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但即使如此，北疆的战事也不容乐观，大秦举国之力南下，势要从大周身上啃下一块肉来，而此时大周又在西征，取得的疆土自然不可能放弃。
北疆便只能以三十万敌百万铁骑，算上他带来的五万京中禁军，也是杯水车薪。
这么长时间之所以能守住，还是建立在大周将士的军械皆要良于大秦，并且借着天险只守城不反击的前提下。
但今日一战过后，他觉得莫说是守城，便是率军直取秦都也无不可。
是什么给了李广印底气，话还要从那日清晨镇北王恭敬地领着一名颇为英气的女子来见自己说起。
女子剑眉星目，气冲斗牛，颇有巾帼不让须眉之意。一身灰绿装束却颇为奇怪，从未见过如此奇装异服。
她见面毫不拖沓，直言来意。
“奉先生之命，携迫击炮五十门，野战步兵一万，狙击手三名前来相助。”
先生，哪个先生，李广印头脑中的疑惑刚刚升起，一道倩影便浮上心头。
“可是苏府长女，苏晴？”
女子似乎有些惊异这皇子居然能猜的出来，不过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是了，先生说了，历史的车轮已经开始转动，一切旧时代的事物都将被彻底抛开。
“是！今日之战还请太子于城墙观礼。”
女子说完便离开了，一点也不客气，只留下李广印于风中凌乱。
且不说那迫击炮、狙击手是何物，苏府藏了私军一万，这，李广印脸色有些狰狞。
“镇北王可否将此事掩过。”
镇北王孙达昌捋了捋自己的胡须，苦笑着摇了摇头，当局者迷啊，就如同先前的自己。
太子的心还是乱了，也不想想别人既然敢直说，自然是有恃无恐。
孙达昌不答反问，话语间意味深长。
“太子，就不好奇老夫为何对相府之人如此恭敬？”
为何？
难不成相府勾结镇北王？这也说不过去，便是勾结了也没道理堂堂镇北王会对一女子如此敬重，况且晴儿派人也是来帮自己，任凭李广印想破脑袋也想不出缘由来。
“既如此，太子今日亲眼看看便明白了。”孙达昌也没兴致去给他解释，自己一世筹谋，到最后输给了个小丫头。
偏偏自己升不起半点反抗的心思，这几日，他便觉得这日子了无趣味，只希望那姑娘最后能给自己这群人一条活路。
两月前，孙达昌收到了一封来自相府的信，他当时便有些好奇，苏长来那伪君子想和自己说些什么，两人当是势同水火才对。
他打开了信。
好字，笔走龙蛇!
只是却非苏长来亲笔，著明了是苏府大小姐之信，邀自己于北疆十万大山的一处观礼，送信之人便是那奇怪装束的女子。
这女子与自己同是后天之境，倒是没想到相府暗中的力量不小，便连信使都是这般境界。
战事正紧，孙达昌自然不会去，可那女子拿出了一奇形怪状的铁疙瘩，扬言若有此物，大秦虎狼不过如地上蝼蚁，只手可灭。
演武场上，女子一枪击出，震鸣之声骇人，百米之外铁甲瞬间便被贯穿。
这！这！孙达昌瞬息之间便来到了铁甲旁，瞪大了瞳孔，仔细地看着上面的洞口。
“此物何名？”孙达昌声音颤抖着指了过去，那东西激发的一瞬间，连自己都感受到了威胁，若是在近距离内打向自己，避不过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女子似乎很喜欢看到别人一副震惊的模样，嘴角勾起一丝弧度，抬手举起了枪口。
砰砰砰！一连数发，枪枪命中。
远处的孙达昌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慌忙向一旁躲去，正要发怒，那女子却先开口了。
“镇北王不必惊慌，在下对自己的枪法还是相当自信的。对了，这个东西叫作：步枪。先生说它才是百兵之王，不知镇北王可认同？”
女子神色从容，语气强硬，直直盯着孙达昌那怒火满溢的双眼，丝毫不惧。
呵呵！这哪是信使，分明就是苏家派来立威的！孙达昌怒极反笑，放声道。
“素闻苏府长女才思惊人，擅于机巧工器，今日我倒是长见识了。这步枪当真是神器！”
“你这女娃子倒也是个能人，可愿到我帐下来，今后你便是大周第一个女将军。”
孙达昌努力平复自己的激动的心情，试图拉拢对方，尽管他也知道可能性微乎其微，毕竟谁会派不忠之人拿着如此重器。但口头的功夫总归是要做的。
“镇北王说笑了，我名路剑英，永晴军北部战区陆军上将！非是那深居闺中的小姐或是屋中织布的女子。”
路剑英眸中闪过锐利的光芒，朗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与军衔。
孙达昌虽从未听说过，却也不明觉厉。毕竟他贵为镇北王也未敢如此嚣张，不过是盘踞在北方，不敢明着与皇命对抗。
要知道当今天下只能有一姓之军，那就是皇军，其余之辈皆为叛逆！
苏府这是将把柄交到自己手里来了啊！
“哈哈哈哈！”
“老夫当真没想到啊，苏府居然有如此胆魄，便随你去一趟又如何！”
孙达昌捧腹大笑，这天下风云怕是将要变了，如此看来与苏府倒也并非没有谈和的余地。
翌日，孙达昌安排好军中之事便随路剑英一同前往了十万大山之中。
山势复杂，地形多变，两人便弃马步行赶路。刚入山中不久，便被巡视的斥候发现，认出了这是路剑英上将，斥候方才现身。
“长官好！”
“辛苦了。”
斥候抬手敬了个标准的军礼，路剑英还以军礼。
孙达昌看着这奇异的一幕若有所思。
随后，斥候带着两人来到一处山洞旁，里面停着一个浑身钢铁的庞然大物，约有数十米长，惊到了未见过世面的孙达昌。
“这是？”
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路剑英便领着他先上了车。
坐在列车的座椅上，斥候为两人倒了杯水，便规矩地坐在了一边，昂首挺胸，精气神极佳。
“此物名为列车，可以载运人和货物。内里亮着的叫电灯，使用的是名为电的能源。具体原理我也不清楚，镇北王无需再问。”
路剑英颇为简洁地解释一番，阻住了孙达昌发问的念头，她也知道镇北王脑子里疑惑或许很多，但她懂得不多解释起来又麻烦干脆不解释。
列车启程了，巨大的机械开始运转，带动了长长的车身，同时也带动了时代命运的变化。
车内的孙达昌这活在旧时代的人，看到现代造物，局促不安，此生的见识无法给他任何帮助，这里的一切都那么新奇陌生，如那回荡在车内的声音。
“xxxx站，到了，祝诸位一路顺风，永晴的荣光与你同在。”
明明四下无人，那声音从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里扩散而出。
孙达昌凭借着上位者的修养，强稳住自己的心态，也不再发问，列车里保持着长久的缄默。
“四号试验场到了……”这一班列车专为二人而发，便也只有二人下车。
当从列车中走出来到地面上，阳光普照大地，一辆越野车早于此等候多时。
两人上车来到此行的目的地，军演地区，数千名军士已经整装待发，他们动作划一，齐齐向路剑英敬礼。
“长空炮兵旅，已准备完毕，应到3000人，实到3000人，请军长指示。”旅长声音洪亮，并未因对方是女性而有任何轻蔑，倒不如说他很敬佩便是女人也能成为军长。
据说这位可是在无影楼立功无数，还在京城跟着先生学过一段时间。
“那么，镇北王，还请跟我来到指挥区吧。”
两人站在了较高处，这是特意为前来观看的镇北王搭建的绝佳“观景视角”。
“长空炮兵旅，开始演习！”
随着路剑英声音的响起，一道道命令迅速向下传达，不多时，战地传来了巨大的轰鸣声，炮弹极速升空，划过极为优美的弧线，以饱和式的火力覆盖了整个预设目标区域。
一瞬间，敌方区域烟雾弥漫，火光大作，假想建筑及敌方目标被全部摧毁。
爆炸的巨大威力即使相隔数百米也能感受到，若是用在军中必是神器，所谓城墙不过是一层纸糊，触之即破。
“这便是我军的迫击炮，镇北王以为如何？”
炮弹的炸响声还在耳边回荡着，孙达昌久久不能回神。
他仿佛看到了天门关在这等炮火的轰炸中告破的景象，士兵们的残肢断臂横飞，哀嚎遍野，人们只顾逃跑毫无还击之力。
他所拥有的雄兵三十万，是如此不堪一击，所谓镇北王，所谓的大周皇帝不过蝼蚁观天，一叶障目。
封建王侯心中的骄傲此时被彻底磨灭，一切的计谋与争斗在绝对的武力面前毫无作用。
“这，这定是仙家法器？不，不可能，你们怎会有仙器，不可能，不可能……”他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明明已是后天强者，还是一个没站稳摔倒在地。
果然和小姐说的一样，这些高高在上的贵人，也不过凡人，当他们自以为高高在上的凭借消失的时候，嘴脸便是如此可悲又可怜。
路剑英蹲下身，伸出手扶起了他，淡淡地盯着他那双满是不敢置信的眸子，轻轻说了句。
“镇北王，哦不对，你们最喜欢的应该叫法是——”
“大人，时代变了。”
……
镇北王是一人回去的，他也慢慢从震惊中挣脱了出来，接受了现实。
他从未想过自己身旁的十万大山中居然藏着如此强大的力量，只是一个迫击炮和步枪便已威势至此，那些他尚未见过的呢？孙达昌不能想象。
苏府长女，不，先生当真是厉害啊。
是的，当孙达昌发现非人力所能敌时，他第一时间便投敌了，而这本就是苏晴的意思，是时候亮剑了，她要在北疆这块资源丰富的地区正式开始工业化进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