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诛,罗府满门!
很有魄力呢,要是今日同梦儿表露心意时拿出这份勇气多好。话说女孩子都喜欢这种傻傻的男孩吗,苏晴只觉得眼前的弟弟很是可爱。
或许是被现在的身体影响,让她也多了些母性光辉吧,她伸出手揉了揉弟弟的脑袋,眼前的人儿已经长到自己鼻梁一般高,再不是跟在屁股后面的小鼻涕虫了啊。
“嗯,我知道了,夜凉天冷,我们早些回府。”
似是觉得自己的话语太淡,苏晴又说道。
“下次少喝点,你还在长身体,伤身。”
很难得的,苏晴再次牵起了弟弟的手,这次苏志鸿没再抗拒,话说是什么时候觉得牵着阿姐很丢脸的,算了,他人怎么看已经无所谓了。
瑜儿很是满意地笑了笑,小姐往日就是太清冷了一点,只有寥寥数人能让她的情绪有所起伏。
虽然这个年岁的姐弟之间如此,有些不合礼数,但是她不说,谁又会知道。
回到府上,已是三更,苏晴本以为父亲会寻自己问些事,没想到却只是安排侍从将苏志鸿接了回去。
次日,本是休沐,苏长来却一大早便起身出府了。
穆玉清有些疑惑,大清早便看着自家夫君愁眉不展,在练武场问起了自己的女儿,苏晴假装不知。
朝上的那些烦心事不该扰了母亲这人间仙子。
皇宫,养心殿内,朝中的几位重臣、掌权的国公尽站在两侧,低着头不说话。
正中的书桌旁,坐着的正是大周皇帝,李兆龄。他一册册地翻看着奏章,作出批复,殿内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诸位可有话想与我说?”
声音颇为冷厉,毫无感情,让人猜不透这位的意思。
殿内再次陷入长久的寂静,迟迟无人回应。
砰,李兆龄一掌拍在了书桌上,转瞬间它便化作了飞灰,此刻若有一座大山压在众人心头。
“都给朕看看!昨日罗尚书刚死,今日罗府私通大秦、断阻兵粮之事便呈了上来,这是要朕再现十年前的沈府惨案?”
他甩出了手上的奏章,重重地砸落在了大殿正中的地板之上。
“你们这是要逼朕啊!”
即使不抬头,众人也能感受到皇上的震怒,如要弑人的猛虎,冰冷地注视着他们。
“瀚文,你来告诉朕,这是何意?”
林瀚文,户部尚书,此事便是由他奏上来的。
“陛下,这,臣也是昨日刚收到下面传来的消息,丝毫不敢耽搁,便呈了上来。”
“消息千真万确,罪证确凿,其中绝无任何虚假。”
呵呵,好一个千真万确,罪证确凿。
李兆龄此刻快要被气笑了,他相信罗自成有刻意干扰太子在北疆作战的胆子,可若说私通大秦,绝无可能。二皇子便是有争位之心,但却不会让自己辛辛苦苦争来的皇位,最终沦为邻国的下臣。
何须阻碍兵粮,北疆便是那镇北王的地盘,自己的手都难插进去,二皇子一派又何必要不要朝廷拨去的兵粮。
但大秦的探子一口咬死,与他们交易的正是当朝吏部尚书罗自成,吏部与户部下面的一众官员又都指认受到罗自成的威胁与暗示。
便是连罗府的信物,罗自成的手书也都一应俱全。
“好,好,好!”
一连三个好字吓得林瀚文额头冷汗直流,强忍着内心的不安站稳,他也很茫然,这事绝无他的授意啊,难不成真是相国私下所为。
“长来,你也觉得罗尚书是这叛国之人。”
“罗尚书虽与臣政见不合,但若说叛国,微臣不信,只是这罪证确凿,臣无话可说。”
苏长来能说什么,他也是昨夜刚刚知晓这事,一宿没睡。这事既然不是他们授意的,那背后必然有其他推手,旁人或许不知,但苏长来心里却是门清。
晴儿这是要闹哪般,他甚至无法想象一夜之间扳倒当朝重臣,让众人都措手不及,这背后到底隐藏了多大的势力。况且这罪一定,便又是一桩灭门之案,苏长来只觉得有些看不清自己的女儿。
或许这些年来自己的手上已经染满了鲜血与罪孽,但苏长来不想让苏晴同样如此,本就是姑娘,应活在郎朗晴空之下,而非于黑夜中背负这份沉重。
“你们呢?可有话要说。”
李兆龄居高临下,俯视着众人。
“皇上,罗尚书定不可能作出如此之事,此事必有蹊跷,望陛下明鉴啊。”
“是啊,罗尚书为官清廉,一心为国,还望陛下明鉴。”
“望陛下明鉴!”
二皇子一派的几位朝臣纷纷开口求情,只是略有些怪异,毕竟他们的罗尚书已死,但即使如此兔死狐悲,他们也希望能保全往日同僚的妻女。
“明鉴,叫朕如何明鉴!难道此事还不够明确,昨日朕还亲自去见了大秦的细作,就连那些涉事的地方官也已被押送至京。朕的亲卫昨日已彻查罗府,‘当真’是罪证确凿,你们如此求情,莫非也是同党!”
帝皇的威严与怒火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刚刚出言之人纷纷嘘声,啪地跪倒在了地上,直喊冤枉。
“宣朕旨意,吏部尚书罗自成私通敌国、以求私利,诛其满门!”
话毕,李兆龄便屏退了众人,他知道此举必然让百官心寒,可江山社稷不容算计,天子之威不容挑衅,这冷血之名他必然要背负,亦如十年之前。
稍许过后,空旷的养心殿内便只剩两人,甚至连侍卫与宦官也不见了踪影。
苏长来被单独留了下来,他知道皇上这是仍信不过自己。
“长来,坐吧!”
语气很是随意,就像是朋友间的交谈,苏长来顺势坐下并无任何异样。
“谢皇上。”
“长来啊,朕便也不拐弯抹角了,此事背后可是你在谋划?”
李兆龄的笑容很是柔和,仿佛只是在说一些无关紧要之事,他盯着对方的眸子,等待着一个回答。
“此事确非臣所为,臣也是昨夜刚刚得知。皇上或许觉得臣对十年前之事耿耿于怀,但便是如此,臣也不会谋害朝中肱股之臣。”
苏长来说的是实话,眼神真诚而又平淡,没有一丝情绪的起伏。
李兆龄从中看不出任何异样,有些失望又有些欣喜,喜的自然是他们君臣之间仍然可以相互信任。但朝中出现了不在他掌控范围之内的力量,难免让人心忧。
京城的先天高手总共三人,两位在皇宫之内,一位便是苏长来的妻子穆玉清。暗卫来报,穆玉清昨日在街上哄着孩子玩,也是,怎么可能会是玉清姐呢。
若是江湖上的高手,又是出于何种目的行事,何况先天又非路上的大白菜,怎会忽然冒了出来。
若从受益者的角度来看则全都指向了太子与丞相。
可太子远在千里之外,怎能预料到今日所发生的一切,丞相日日在自己眼皮底下,数十年来未有异心。
或许民间觉得苏相国站在太子一边,可李兆龄最为清楚,那只不过是自己希望苏长来表现出来的,苏长来早已位极人臣,没有理由背叛自己支持太子。
“朕信你,既如此,不如陪朕聊会,你我二人可是许久未像这样一般待在一起了。”
“可怜朕的书桌,该换个东西拍的……”
“……”
“唉,长来啊,朕可真不容易,有时便想不如早日传位,也向太上皇一般求仙问道。”
……
待到苏长来回府,已是午时,难得的假日他还在加班,真是大周劳模。
你别说,今日苏长来还有幸在皇宫蹭了皇帝一顿饭,这都要多亏了他的好女儿啊,这不,刚回来他便亲自寻去了。
“父亲来了。”苏晴早已在院中恭候多时,见苏长来走来便起身施礼。
她亲自将泡好的茶倒入杯中,递给了苏长来。瑜儿很自觉地走了出去,守在院外。
“父亲可是想问昨日烟花之事,父亲觉得如何?”
到了此处,苏长来反倒不急了,浅浅地抿了口茶,润湿干涸的嘴唇。
“甚是绚烂,没想到晴儿还有这等才思。只是这烟花突然炸响,未免有些骇人。”
“左右不过是一玩物,当不得父亲如此夸赞。若说骇人,更比不过那长刀利刃,血溅五步。”
苏长来的记忆一下便被拉回到了十年前,太和殿外,沈尚愣愣地看着自己的罪证,在满朝文武之前,被皇帝一剑枭首。
他尚且记得,沈尚的最后一句话。
他跪倒在地上,复杂地看向了李兆龄,不知多久未被泪水润湿的眼眶,此刻却像闸口大开,热泪滚出。
“悠悠苍天,何薄于我。陛下,老臣认罪,愿陛下赐臣一死。”
沈尚死前看向了自己,苏长来知道,那是在求自己保住的他的妻儿。可愧疚的是,自己终究什么也没留住。
微风拂面,落花遮住了苏长来的视线,这才将他从回忆中拉了出来。
“晴儿,这烟花固然绚烂,可稍纵即逝,便也照不亮漫漫长夜。”
苏长来想告诉女儿,杀了罗自成也无用,总会有新的吏部尚书。便是太子继承了皇位,今后未必不会有下一个沈尚与罗自成。
“父亲此言差矣,正因短暂,才难能可贵,便在黎明之前让人心有所念。”
苏晴不待苏长来回话,话锋一转向他询问。
“父亲可知何谓黎明,既有长夜,那何时才是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