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百花放
“阿姐也不知，不然凌宇去问问。”
苏凌宇径直朝那小乞丐走了过去，二女紧随其后，一旁的商贩也都留了个心眼在这。
“你，嗯，你叫什么呀？”
小乞丐抬起头，有些惶恐地看着眼前的贵人，结结巴巴地回答道。
“我，我，我没有名字，他们都叫我乞儿。”
“乞儿，你没有父母吗？今日离春，为何不穿新衣，脸也脏兮兮的。”
大人听了这话或许会觉得有些刺耳，可孩子心中大多是直来直往，展现本性的善恶。
“父母，我不知。我没有钱买新衣裳，那个，你有吃的吗？能给我些吗？”
或许是感受到眼前的男孩并无恶意，小乞丐也渐渐不再害怕，生物的本能让他寻求着食物。
苏凌宇将手中的蜜饯递了过去，从未有过的甜蜜在小乞丐舌尖绽放，他瞪大了瞳孔，暗淡的眼中浮现一丝亮光。
“谢谢，谢谢，谢谢你。”
往日里学的那些感谢之词，在面对一个与自己年岁一般大的孩子时便派不上用场，小乞丐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苏凌宇看了看手中吃过一半的糖葫芦，似是有些不舍，毕竟娘亲说吃糖坏牙，平日里也不让自己多吃。可他终究还是递了过去。
“这个也给你。”
随后三人便消失在了小乞丐的视野里，他细细回味着口中的甜蜜，呆呆地愣在了原地。
一旁的商贩皆是叹了口气，这小乞儿终究是福缘不够，若是被大户人家收到府中做个仆从，也比整日流荡在这城中要好啊。
另一边，苏凌宇走在路上始终闷闷不乐，往日里的天真烂漫消失不见，似乎今日之事给了他极大的冲击。
那乞儿身上脏兮兮、臭烘烘的，头发杂乱而又油腻，眼神里满是茫然，与这京中的欢庆气息格格不入，看了可真叫人难受。
“姐姐，为什么京中有乞儿这般人，我听他肚子还在咕咕作响。”
苏晴柔和地看向了弟弟，将他抱于怀中。
“还记得阿姐给你讲过的卖火柴的小姑娘吗？乞儿便如那小姑娘一般，苍生疾苦，并不都如你我一般衣食无忧。”
“我还以为阿姐讲得那便只是故事。”
苏凌宇的神色越发挣扎，小小的脸上写满了苦恼，终于他作出了决定。
“阿姐，我们把乞儿领回家吧。”
“可以，但凌宇若是以后再遇到如乞儿一般的人该怎么办，苏府养得起乞儿，却养不起天下的乞儿。”苏晴自然不会打消他的善心，只是笑着抛出了这个问题。
“这……”苏凌宇十分为难，也是，怎么能将这千古难题抛给一个孩子呢。
“凌宇不必多想，我们现在便去接乞儿吧，对了乞儿可不是名字，按我苏府规矩，你要负责给他起名字。阿姐可不会帮你的——”
苏晴似乎十分开心，皓齿微露，眉眼间尽是温柔。她拉着弟弟的手便回头走去，瑜儿也欢喜地跟在身后。
布满阴影的角落里，那小乞丐果然还在那儿，苏凌宇羞红着脸踌躇向前。
“那个，小乞儿，你跟我回家吧……”
苏凌宇将脸转过一边，在两位姐姐面前这样做，真是羞死了。
小乞丐猛地抬起头，看向了三人，好半晌没缓过来，而后声音颤抖着回应道。
“我……谢少爷，谢小姐。”
苏晴已向旁人打听过了，这小乞丐父亲原是京中禁军，得罪了贵人被害死，母亲一人生下孩子，没两年便在一场大病中死去。
这孩子便成了孤儿，又是没两年照顾她的祖母也去世了，而后家中被泼皮强占，从此便被人当成了扫把星，流浪街头，无人问津。
幸亏她父母从前广结善缘，邻里偶尔接济下倒也没饿死在街头，此后便在这京中讨食，若无意外，怕是要死于一场雪中或是病中。
但显然，从今日起，她的命运便被改变了。
“今后你便叫作苏琳，跟在我身边伺候，我乃苏府二少爷，保你衣食无忧。”
主人总是要展露些气派的，只是苏凌宇小小的一只甚至还没乞儿高，这话说出来是想逞威风，可看上去却有些可爱。
“是，琳儿谢过少爷。”
苏晴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幕，她很开心能看到这可怜的人儿被拯救，至于这天下被枷锁束缚之人，那些整日饿乏，被欺压之人，自然要由她这个做姐姐的伸以援手。
终有一日，她要这世上再无饿殍流于街头，赤红的旭日将从东方升起，永不落下。
暗香阁，京城有名的胭脂珠宝店，穆玉清站在门外捂着嘴，有些吃惊，没想到这不过一会儿，几个孩子便从外面收了一个乞儿。
很好，颇有其母的风范，当年她行侠仗义也是如此，见不平事一剑斩之，遇可怜人施财济之。
但这样脏兮兮的在外面也不是个办法，带回去洗洗换身衣服再出来，嗯，就这样决定了。
于是乎，穆玉清带着小儿子与他新收的小跟班便向府中走回，至于苏晴，自然要去陪其他府上的小姐。
此时苏晴内心也是颇为复杂，虽是大家闺秀，可私下所聊却相当炸裂，她即将被质问和太子进展到哪一步。
可曾牵过手，太子的胸膛是否坚实，男子的气息到底是如何，嘴唇是否柔软。这群未出阁的小姐大都是太子迷，逮住苏晴便可劲儿问，至于诗书棋画——你和同学出去玩，会聊今天的作业怎么写，某个专业问题怎么解决？
“小姐，长公主他们来了。”
瑜儿向人群的某一处指去，几位彩衣长裙的姑娘银铃般的笑声紧随而至。
“晴儿（苏姐姐）快来。”
为首的女子是大公主李玉贞，身着流彩暗花云锦裙，其后所随便是诸位国公及重臣之女。
身后紧随的还有一群男伴，二皇子为首，世子在其后，苏志鸿也在人群之中。
一行人调笑着逛到了江边，登上游船，内里装饰虽然奢华，却无人进入其中。
“晴儿，听父皇说，你今日又献上了一宝物，等到夜里再让京城之人欣赏，可否提前给姐妹们露个信儿。”李玉贞挽着苏晴的手，颇为亲切，毕竟这可是未来的嫂嫂。
其余的小姐们也附和着，苏凌宇支棱个脑袋在旁侧听着，而后便被这群男子拉了过来，想从他口中套点消息。
“姐姐可别为难我了，皇上下令不可透露，况且这一两句也说不清，算算时间，马上便能看到了。”
话音刚刚落下，远处江边一道亮光直冲云霄，在夜空中绽放出了绚丽的色彩。
砰，爆炸声随后而至，一时间吓到了这群没见过世面的古代人。
“诸位不必惊慌，这便是皇上所说的惊喜了。”
苏晴连忙安抚，在场的或许只有瑜儿、陈云梦未出洋相。
“梦儿，你怎得不怕？”一人突然问道，陈云梦似是想起了什么，霎时间红了脸。
“怕不是小情郎提前告知了。”李玉贞幽幽地盯着她，惹得众姐妹花枝乱颤。
缓过心神，烟花重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成双成对地趴在船栏边，希望能看得更清些。
然而，它转瞬消逝，正当众人失望之时，越来越多的流光升至长空，而后便是五光十色，犹如仙人降下的异象。
船的一角，陈云梦与苏志鸿红着脸被两拨人推到了一起，一行人中最小的弟弟妹妹难免引人“疼爱”。
“姐姐可真厉害，总能造出这些令人惊奇之物。”
陈云梦轻捻着自己的发丝，不知该说些什么，便夸赞道。
“额，是啊，阿姐在我眼里也一直是京中第一奇女子。”
“哦。”
少女含羞，苏志鸿这呆瓜却不解风情，苏晴这偷听的都替他捏了把汗，暗给瑜儿使了个眼色。
瑜儿捧着一个木盒便朝苏志鸿走去，以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少爷，这是您托我带的东西。”
苏志鸿一脸茫然，不知自己托瑜儿带了什么，瑜儿含笑将木盒中的物件仅展示给了他一人。
他看到盒中的流苏檀木簪，其上雕花带金玉，怎能还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其内甚至还留了张纸条，“何以结相于？金薄画搔头”，阿姐这是有多担心，还真是生怕自己不懂啊！
陈云梦此刻已经直勾勾地望来，略显青涩的脸庞写满了好奇，夹杂着一丝羞意与期待。
苏志鸿连忙将纸条藏起，拿出了檀木簪，我我我豁出去了，这次属实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鸿哥哥，这是？”
大男孩涨红了脸庞，在心上人面前连说话便也不利索了。
“梦儿，我我我，你知道的，我……”
“对啊，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鸿哥哥。”
嘶，接下来的对话苏晴便不再偷听了，还是要给弟弟留些面子和隐私的，她只是不经意间，对，绝对是不小心看到了两人牵起的小手。
花火照亮了夜空，人们的眼眸被彩色占据，驻足着痴痴地看着这一幕，小孩骑在大人头上，情人互相依靠着。
尽管是第一次观赏烟花，他们却已经找到了正确的方式。
城内有人吆喝着，离春佳节，普天同庆，皇帝邀京城百姓同赏花火盛宴。
江岸边，李兆龄看着升空而去的烟花也是颇为惊奇，尽管苏长来已经为他展示过一次，但这超越时代的产物还是不停冲击着他的观念，毕竟大周连火药都尚未发明。
这鲜艳多彩的花火，以固定的轨迹绽放，宛若仙迹。但这不过是苏晴攀登科技树的副产物，拿出来让人们慢慢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