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别哭
那件风衣在清栀的抽屉里塞了一整天，她想不到什么时间去把外套还给他最合适。
如果在课间还，注意他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更何况是个公众人物，很容易引起误会，上课时间就更不可能。
清栀左想右想，打算等晚自习一上课叫他出来偷偷换。
不过事与愿违，晚自习上课前十分钟，新来的英语老师踩着高跟鞋“哒哒哒”走进来，优雅的取下眼镜，把手里的一沓模拟试卷交给课代表。
“下下周就要第一次月考了，老师刚来还不知道你们真实的英语水平，所以先考一套模拟卷，让老师摸摸你们的底。”
语末，教室里一片哀嚎。
新来的英语老师很漂亮，清栀听林楠说她不久前从国外名校毕业回来，各个方面都很优秀，是被宁都一中的校长求了好几次才肯来他们学校带高三的。
“对了，忘了自我介绍”英语老师笑得很甜。
“我叫梁一诺，祝我们以后相处愉快。”
果然，没有人不喜欢美女，老师刚介绍完自己，班里就沸腾了，男生更活跃，发试卷的时候一会儿夸她名字好听，一会儿问她是哪里人，又一会儿问她是哪个学校毕业的，嘴欠一点的一上来就问她有没有男朋友，有没有结婚。
老师也不挠，笑着认真回应，不过铃声一响，她就严肃了起来，拍拍手让同学们安静写题。
考试开始，清栀的“还衣计划”又失败了一次。
晚自习结束后，清栀所在的小组要做值日，为了留到最后再走，清栀选择了拖地。
其他值日生扫完教室，倒完垃圾，摆好桌子离开之后，清栀才拿起拖把慢悠悠的往水房那边走。
没走两步，她看见有个高个子男生同样拿着拖把从水房出来后向她这边走来，因为走廊灯光偏暗，她看不清人脸，只能看见那人的轮廓。
等人走近时，男生的五官逐渐变得清晰，清栀看清后呼吸一滞，下意识的想转身。
内心却有道声音在质问她：“你跑什么？”
对啊，她跑什么？她为什么要跑？
今天的宋亚轩跟昨晚在ktv里比起来很不一样，清栀想，如果非要给予一个人设的话，昨晚是痞帅禁欲，今天是阳光帅气。
她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二人得距离慢慢变小，清栀表面看着一脸平静，手心却紧张得攥得死死的，指甲都几乎嵌进肉里，心里为胆小的自己打气。
既然已经打过几次交道了，那就别害怕，别紧张，他不吃人，你也没有惹过他，这次要自己主动，放轻松放轻松。
一步，两步，三步……
“宋亚轩。”似乎是怕宋亚轩的长腿一迈，他就越过自己，还没等人走近，清栀着急的喊住了他。
心跳失去控制，巨大的心跳声把她得声线顶的和平时不一样，清栀自己也怔了一下。
宋亚轩掀起眼皮看她，她加快了脚步，走到他面前：“昨……昨天的外套谢谢你，我昨晚把它拿回去洗了一遍，待会儿去教室拿给你。”
一段话说下来，清栀顿时觉得眼眶热热的，好像说了一堆语句不通顺的话，紧张到舌头差点打结，心里也涌上一丝不知哪里来的委屈感。
宋亚轩比她平静多了，嘴角上扬，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知道是我给的？”
清栀愣了半晌，显然没有想过他会这么问，她张了张嘴，又垂眸看着脚尖憋出一句：“是……是我猜的，太谢谢你了……”
语末，她喉咙一紧，声也音染上一丝哭腔。
她根本没想哭的，但是一听见他的声音，清栀没忍住，她这样是不是显得过于矫情了？
还没来得及抬头，一滴眼泪滴到地面，清栀胡乱的去擦。
这个楼层的人几乎都走完了，世界安静了几秒，随后从头顶传来宋亚轩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慌乱：“别哭啊。”
清栀的心猛地一颤，极力忍耐着，但是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般落个没完，一直在流，随后宋亚轩递过来两张纸。
“对不起……”清栀拿过纸巾，抽出其中一张慌乱的擦眼泪，一边道歉。
宋亚轩“噗嗤”笑一声，说了句清栀不是很能听懂的话：“都是正常现象，只是大部分人都不愿意接受它的存在，它绝对不是污秽之物，而是神圣的春力，先天元气。”
她想了一会儿，顿时领悟了过来，脸蛋也热热的，小声地抽噎着。
原来，宋亚轩知道她为什么哭。
那天晚上二人的对话不多，但是宋亚轩递来的那两张纸巾，还有那几句安慰她的话，让他在清栀心里的地位又升了一个等级。
宋亚轩是第一个她哭的时候为她递纸的人。
而过这么多年，第一个告诉她“月经不羞耻”的人不是妈妈，是宋亚轩。
……
后来的两周，清栀是在忙碌的备考之中度过的，只是在课间出来跑步的时候，放学去吃饭的时候、去老师办公室或者上厕所的时候，她的眼神总是悄无声息的寻找某个身影。
可惜，自从那天晚上还完外套，她近两周再也没有见过宋亚轩，平时去找历史老师领作业的也是他们班的其他人。
过了两天，在一个再也寻常不过的晚自习，她无意间瞥到沈依依在跟她前桌聊天：“宋亚轩被公司派去录两期综艺，不知道月考之前能不能回来。好想见他哦，现在他一不来学校，我都活不成了你知道吗。”
清栀不动声色的听了进去，过几秒继续低头写题。
考试前一周，李蔚的住院治疗也告一段落，顺利出了院，赵建勇也出差回来，清栀的负担算是减轻了一些。
她妈妈好不容易从医院解放出来，整天在店那边打麻将，每天回来的很晚很晚，家里没有人管她，没有人催她去做家务，清栀觉得无比清净。
考试的前一天，清栀在卧室里背古诗，因为戴了耳塞，李蔚叫了她好几次都没有听到，因为卧室的门比较破旧，没法从里面上锁，李蔚气得直接踹门：“清栀，你聋了是不是！！”
清栀这才慌乱的取下耳塞，声音颤抖：“妈，我刚刚戴了耳塞，没听见”。
李蔚不耐烦的瞥她一眼，语气淡淡：“这周末你把这个房间空出来，去跟妹妹睡一屋，你赵叔叔的儿子国庆要回来了，这间房以后就给他住了。”
“凭什么？”清栀从书桌前起身，话急得脱口而出。
“凭什么？凭男女有别！你想跟他睡一屋啊？！”
清栀的语气软了下来，哽着喉咙，眼睛也红了：“隔壁不是还有一屋是空着的吗？凭什么让我搬出去，我晚上学习会打扰艺欣睡觉的。”
“你看看哪里空着了？放了一大堆破家具哪空着了！？把你那眼泪给我憋回去！少做点扫兴的事，不听你娘的话还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哭给谁看啊！每次说你几句就受不了开始哭，你再哭一个试试！”
李蔚说完摔门而出。
或许是糟糕的情绪影响，清栀一晚上都没有睡好，早上也起晚了，她连早餐都没来得及吃，忙手忙脚的收拾东西往学校赶。
她赶到学校的时候，距离语文考试开始只剩二十分钟，她的桌洞还没清空，甚至连自己在哪个考场都不知道。
因为心脏不好，清栀一碰到这种紧张的状况，心跳就不受控制，甚至会胸闷气短，她拼全力跑上三楼，刚到楼梯拐弯处，顿时觉得头晕，眼前发黑，直直的撞上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对方手里的几支笔、橡皮和学生卡都掉在了地上。
她捂住胸口，大口大口地呼吸，连忙弯腰捡东西：“对……对不起。”
眼前依然发黑，她慌手慌脚地去捡，当拿起那张掉落的学生卡时，清栀的心咯噔一下，连忙抬头，却没看见自己期待的那张脸。
“你没事吧？”江沅扶她起来。
清栀连忙摇头，把宋亚轩的学生卡还有几支笔递给他：“抱歉撞到你了。”
“没关系，你是林楠的朋友吧？上次来借杂志那个！”江沅指着她，笑得乐呵。
清栀现在着急的很，没时间跟他继续聊，敷衍的回应了几句之后，跑进教室收拾东西。
宁都一中第一次月考的座位是学校随机分配的，清栀分配在了第三考场，就在对面三班。
她进来的时候，大部分学生已经到位了，只是她的前桌和斜后桌的人还没进考场。
清栀手扶着脑袋，眼睛时不时地扫一眼周围，习惯性的搜寻宋亚轩的身影，最后以失败告终，他们好像不在一个考场。
老师前后发了好几张试卷，让同学们仔细检查，确定试卷没有印错，没有缺页再开始答题。
清栀收起乱七八糟的心思，开始专心答题，不过，总是事与愿违，考试开始15分钟后，一道报告声，打断了她的答题思路。
“报告老师。”
清栀坐在靠墙的座位上，看不见门外的人，但是可以通过声音辨认出对方的身份。
监考老师从头到尾扫了一眼对方，知道他是谁之后，脸上洋溢着温和的笑容：“快进来考试吧孩子，加快速度啊。”
看见进来的人，清栀心头微微荡漾，思绪也乱了，不止是她，考场里大部分女生的目光向他看去，特整齐一划，老师提醒让她们看卷子，她们才继续埋头写题。
下一刻，他往清栀这边走来，没有穿校服，简单的黑色外套和黑裤子，头发比起之前长了不少，厚重的头发即将挡住眼睛，却看起来对他没有丝毫影响，下眼皮是很明显的黑眼圈。
没有特意打扮，最普通的穿搭，头发也没有打理过，却能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清栀她低头，心脏扑通扑通地，以为他会坐在自己前门的那个位置，却最终被他越过去，坐在了清栀的斜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