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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叛逆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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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月考忙忙碌碌地持续了三天,每天都重复着同样的事情,进考场,发卷子,答题,收卷子,又匆忙离开考场回班准备下一科目,一天下来跟昨天不一样的唯一一点大概是考试内容。

    每次考试前,清栀会提前进考场,坐在靠墙的位置默默背诵知识点,眼睛时不时地瞟一眼门口,观察宋亚轩散漫的走进考场。

    答题时,清栀的余光能瞥见他把长腿伸到过道里,悠闲地晃啊晃,有时候考场格外的安静,清栀能听见他在试卷上落笔的沙沙声,干脆又有力度。

    考试结束时,她会下意识的转头扫一眼,看见宋亚轩起身又伸了伸懒腰,随后跟江沅有说有笑的走出去。

    就这么静静地观察了他两天,每次考完出来时她都会情不自禁的想,既然他们的位置离得那么近,那么他的目光是否在清栀看不见的角落,在她身上停留过哪怕一秒。

    而这一切,都让清栀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自卑,于是她又很快把自己荒唐的想法抛在脑后,他凭什么会关注自己?凭因她跟他那点可怜兮兮的交道?

    直到第三天下午,考最后一门地理之前,她那被自己否定了的想法得到了验证。

    因为考完试就直接放三天的国庆,面对高三的第一次长假,同学们激动的心早就收不住了,老师忙着发试卷的时候,考场也是嗡嗡嗡一片。

    清栀很少被环境影响,低头安安静静地检查试卷和答题卡,突然有人喊她。

    听见斜后方传来的宋亚轩的声音,她心一紧,转头看去,却不敢看他的眼睛,仅仅用余光就能瞥见,他的头发依然没有剪短。

    宋亚轩顺手懒懒地抓了抓挡眼睛的头发,微微俯身,音量很小,只有两个人能听见:“清栀,麻烦借我一支笔。”

    每次被他叫名字时,清栀会异常的兴奋,话音一落,她的眼睛瞬间一亮,嘴角也止不住的上扬,小声说了句:“等一下。”

    清栀天生就是一双笑眼,哪怕是淡淡地一笑,眼角立马会跟着下扬,眉眼弯弯的像个小月牙,因此之前常常会被亲戚和一些同学说“眼睛会笑”。

    可惜的是清栀从小就不怎么爱笑,发自内心的笑容少之又少。

    宋亚轩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看清栀,看她鲜花般明媚的笑意还有嘴角浮现的漂亮的酒窝,他呼吸一滞,心里莫名淌过一阵异样,又迅速消散。

    清栀低头翻了一会儿笔袋,怎么也找不到她昨天才买的新笔,考试铃声顿时响起,老师提醒学生开始答题,不许交头接耳,她一下子紧张了起来,随便拿了支笔快速转身递给宋亚轩。

    或许是在老师的注视下两个人都很着急,递笔的时候清栀的指尖无意间触碰到了宋亚轩的手。

    指尖和手掌的接触面积比之前还发卡那次还要大一些,不过这次她没有像上次那么紧张又慌乱,表情淡定,只是隐隐感觉心跳再次失去了控制。

    地理是清栀的弱项,开学一个多月以来她所有的精力放在其他科上,地理却没怎么用功,试卷写的也是一塌糊涂,写到后面大题的时候更是崩溃,每道大题三分之二都是空白的。

    考试快结束时,清栀觉得自己的智商实在不够,便手扶着脑袋盯着墙上的钟发呆。

    试卷被收走之后她整个人都蔫了下去,心里打算在国庆好好复习一下地理。

    她收拾好笔袋刚准备起身离开,顿时闻到一股淡淡、若有若无的木质香味,随之而来的是宋亚轩高大的身影,他把笔放在清栀的桌子上,挑着眉,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看着她说了句“谢谢”后离开。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清栀拿起桌上的笔,上面还有他留下的温度,走出考场时,那支笔依然被她紧紧地握在手心,心却乱成一团。

    考试一结束,各科老师手里拿着一大堆卷子陆陆续续的进班,班里一如既往的响起一片哀嚎。

    看着学生一个个耷拉着脑袋,班主任笑了:“才过一个月你们就苦成这样了?更苦的还在后头呢。”

    “回去把卷子好好写写,也要记得劳逸结合,所有高三年级周一到周三放假,周四开始补四天课,要讲月考卷子,大家别忘写考试总结。”

    班里又一片哀嚎。

    一个接着一个传过来的卷子,清栀怎么也整理不完,前一张是数学卷子第一页,后一张却是语文卷子第四页,接下来又传来一沓高考作文范文。

    清栀心乱,桌面更乱。

    四点多钟放学后,清栀趁李蔚今天回家晚,打算自己偷偷去市中心附近的公园散步一会儿,顺便接赵艺欣回家。

    她从学校出发坐了3号线到雅江别苑附近的“星海公园”,天还没黑,就在路边的小餐馆买了个手抓饼和一瓶矿泉水,走进公园找了个位置坐下吃了起来,眼睛望着远处灯火璀璨的居民大楼。

    大楼里面会是什么样子的呢?应该很豪华吧,连一些小摆设都是无价之宝的那种。

    清栀只是看了几秒,又默默移开视线,咬了一口手抓饼看向别处。

    到了晚上,来公园散步的大部分都是老年人,偶尔会有几个情侣路过,一个比一个腻歪,还有一些偷偷早恋的高中生。

    她看着路过的人的背影,莞尔一笑,唇边泛起两个小小的酒窝,不知道在想什么。

    “宋亚轩新综艺什么时候播啊。”恍惚间,不远处传来一道女声,隐隐约约的,清栀却听的一清二楚。

    好奇心作祟,她转身看了一眼,映入眼帘的是三个女高中生。

    “下周三晚上播,他一回学校就消失了一个多月,这会儿终于能看见新鲜的小亚轩了。”

    清栀眨了眨眼,不动声色的在心里记下了节目播出时间。

    “咦~小亚轩喊得可真肉麻!”另一个女生嫌弃道。

    “我是他妈粉,当然要这么喊!他真的很可爱啊!”

    清栀边吃边听,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几乎不怎么上网,知道的关于宋亚轩的事少之又少,没想到他居然还有可爱的一面。

    只是短短的半小时,她吃到了想吃的手抓饼,吹了凉凉的晚风,又听到了有关宋亚轩的有趣话题,还欣赏了都市市中心的豪华,想努力学习的心更坚定了些,清栀觉得此时此刻的自己幸福极了。

    国庆假期的前两天,清栀是在市立图书馆刷题背书度过的,虽然又苦又累,但是到了傍晚,清栀瞬间感到这两天过得格外充实,不仅完成了大半部分作业,还学明白了她之前经常出错的数学知识点。

    总之来说,这两天下来成就感满满。

    清栀不在家的时候,李蔚从来不管她的一日三餐,她都会自己解决,所以学习结束后她收拾书包,准备去附近吃点东西再回家。

    结果从图书馆出来还没走几步,林楠给她发消息:【芝芝!今天江沅生日,我们在ktv唱歌你来不来!!】

    芝芝是外公给她起的小名,和“清栀”的“栀”谐音,寓意着吉祥如意、花容月貌,这个名字她只跟林楠说过。

    当时林楠听完之后表示自己被这个名字萌化了,以后都这么叫她,清栀也没有拒绝,毕竟父母离婚之后再也没有人这么叫过她了。

    清栀跟江沅不熟,她也不喜欢过于热闹的场合,而且万一被李蔚知道了,她必挨打,因此委婉拒绝:【你们玩吧,我不是很想去。】

    林楠没有回复,而是直接打电话过来:【你来嘛芝芝,可热闹了!】

    她抿着唇,正想着怎么拒绝时,电话那头隐隐约约的传来一段对话:

    “亚轩,喝一杯喝一杯。”

    “别催了,真喝不了。”

    话音一落,清栀的心一颤,黑长的睫毛低垂着,在眼底投出一片阴影,她又抬眸看了一眼路灯亮起的街道,雪白的皮肤微微发红:“我……考虑一下,你把位置发我。”

    电话被清栀挂断得很快,生怕林楠听出她声音里的异样,发现她这份无人知晓的小小秘密。

    想到这,清栀自嘲的勾了勾唇,本来喜欢宋亚轩这件事应该在大部分女孩子眼里再也寻常不过了。

    因为他的身份,所有人对他表达喜欢的方式都是光明正大的欣赏和夸赞、毫无掩饰的说出自己的爱意,明明谁都可以肆无忌惮明目张胆的把这份喜欢宣之于口,而她连多看他一眼都觉得自己耗尽了所有勇气和力气。

    去了ktv之后,清栀并没有如愿以偿的见到宋亚轩,她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也不敢刻意去问谁,只能默默地坐在角落,偶尔跟林楠合唱几句,眼睛却不停的往门口那边瞟,直到聚会结束,她也没有等来那个人。

    散的时候,邓禹沉突然跑过来说送她回去,清栀神情恹恹地拒绝。

    她无精打采的背着书包回家,一进门面对的又是板着脸准备找她算账的李蔚,还是同样的话:“我让你搬房间你搬了吗!? 你又去哪儿鬼混了!? ”

    清栀面无表情:“图书馆。”

    “图书馆早关门了!你妈不管你,你就越来越不知好歹了是不是!!”

    李蔚刚准备发火,清栀又淡淡出声:“我还没说完呢。”

    女人戛然而止,示意她继续说。

    “同学过生日,去ktv坐了一会儿,去了之后没抽烟没喝酒,只是唱了两句。”清栀实话实说。

    “来来来,你再说一遍你去哪了?”

    “ktv。”

    “啪!”一声,清栀的右脸被扇了一巴掌,白皙的脸颊顿时发红,眼眶也热热的,努力憋着不让眼泪掉下去。

    “你一个女孩子!一个高中生去什么ktv啊!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清栀用袖子轻轻擦了擦眼眶,挤出一个冷笑:“妈,你去过ktv吗?我年初就满20了,距离成年已经过两年了!”

    她顿了顿,又继续说:“你在我这个年纪,不是已经怀上我了嘛?可我连男孩子的手都没有牵过呢。”

    清栀的声音是紧绷的,带着一丝颤抖,仿佛在极力忍耐着巨大的痛苦。

    “啪!”

    下一秒,她的左脸也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她眼里本就噙着泪水,一个耳光下去,眼泪便如断线的珠子一般掉落。

    李蔚的脸更是气到变得铁青:“你个孽障!给我滚出去!!以后别进这个家门!”

    那晚,李蔚觉得自己受了到天大的侮辱,狠下心把清栀赶出了家门。

    清栀反而觉得爽极了,终于没有人逼她憋眼泪,她走在无人的街道上放声大哭,那个曾经被逼着憋回去的眼泪,肆无忌惮的顺着脸颊落下来,有的滴落到地面,有的流到颈窝。

    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她那颗懦弱惯了的心,今天终于叛逆了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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