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他的风衣
因为临近艺考，宋亚轩每天晚上留在学校或者去公司的录音室练声乐，完事后陈铭会亲自送他回家。
车子停在雅江别苑大门口，陈铭给车熄火后叮嘱他：“回去别玩手机，早点睡觉，明天早上八点我来接你。”
宋亚轩坐在后座，打了个哈欠，疲惫的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也不着急下车：“明天能放个假不？”
“想什么呢？”陈铭嗤笑一声：“声乐老师可是公司花钱请的，你说不上就不上了？”
“明儿还不用去学校补文化课，这多好啊。”
宋亚轩一下子蔫儿了下去，垂着脑袋没有说话，陈铭一边解安全带，又开口：“对了，周天晚上英珍如的20岁生日会，公司里的艺人都会去，可能还要直播，你不能缺席。”
“她不是去影视部了吗？”宋亚轩的刘海有些遮眼，昏暗的光线下看不出情绪。
陈铭扶额：“影视部的就不是我们公司艺人了？”
闻言，宋亚轩轻笑一声：“哦，也是”。
“哎，对了”陈铭停顿了一下，又说：“大概在下周你跟英珍如得去a市录一档综艺，考虑到你要高考，公司只给你接了两期，记得准备一下。”
“珍如姐呢？”宋亚轩云淡风轻地问了一句，脸上没什么表情。
“她录全期，不过你在的那两期，导演好像有意让你俩出个合作舞台，高颜值姐弟吸吸cp粉。”
宋亚轩低头划着手机屏幕，低低说了一句，像是在自言自语：“怎么又搞这一出？去年不是合作了那么多次。”
陈铭笑：“不搞这一出怎么提高收视率？”
宋亚轩没有接话，对话戛然而止，他解开安全带下车。
输入密码开门进来时，客厅里只有宋临程在靠着沙发看动画片，小短腿时不时地抵在茶几上一晃一晃的，看见宋亚轩后一脸激动：“哥哥……”
话还没说完，宋临程对上他哥警告的眼神，撅着嘴乖乖地把抵在茶几上的腿放下来，抽了几张纸擦拭着刚刚放腿的地方。
看他这么自觉，宋亚轩满意的移开视线，刚准备脱外套，余光又突然瞥见贴在他手上的创可贴，问他：“你手怎么了？”
“我跟妈妈去医院，摔倒擦破皮了，碰到一个姐姐，她给我贴上的，超级温柔的姐姐！”
语末，祝言也笑嘻嘻的从卫生间走出来附和道：“医院碰见一姑娘，特招人喜欢，做饭还好吃。”
宋亚轩的嘴角抽了抽，一脸好笑的开口：“人家在医院给你做饭？”
祝言无奈：“是她在家里做完带过来的，她妈妈没有胃口，就给我跟你弟弟吃了。”
“那姑娘真是可怜，想学舞蹈妈妈不让，我说可以让她来我的舞蹈室免费学，她说快高考了，不肯同意。”
后面的话宋亚轩没怎么听进去，一直眯着眼盯着那个创可贴，觉得今天在哪里见过，却又记不起来。
正陷入沉思时，手机消息提示音响了几下，他拿手机一看，是邓禹沉发来的“求救”消息：
邓禹沉：[图片]
邓禹沉：【我加了清栀的微信，都一周了没给我通过怎么办？】
邓禹沉：【你帮我出个主意】
宋亚轩打几个字过去：【那你别追了，可能老天爷不想给你这个机会。】
宋亚轩：[动画表情]
邓禹沉：【……】
……
周六补课放学之后，清栀在市区那边的一家肯德基找了一天的临时兼职，周日早上八点到晚上九点工作，中午有一小时的休息时间，15块每小时，据说是原本的员工家里出了急事，老板不肯批假，不得不找人顶替自己一天。
为了挣点去上学的路费和自己的一部分生活费，清栀周五那天就去找到店员拿下了兼职。
周六一放学，她直接去了医院一边照看李蔚，一边奋笔疾书，终于在凌晨一点前完成了所有作业，又跟老师请了周日晚自习的假。
第二天虽然没有下雨，但天气阴凉的很，天空灰蒙蒙的，似乎随时都会飘起雨来。
清栀在店里忙前忙后了一天，工作量不算大，但是也算不上轻松，不知为何，腰也一直酸痛。
晚上八点，距离下班还有一个小时，清栀顿时觉得肚子难受，想要去厕所，却发现店里厕所的门已经上了锁。
她去问其他员工，说是厕所停水了，告诉她可以去隔壁ktv的一楼大厅找卫生间。
清栀微微弯腰捂着肚子进了ktv，据说这家ktv是某大公司的老板亲自开的，所以比起其他普通的娱乐场所，这里的布置显得格外高档，装修都是金色系，十分华丽。
清栀没有精力继续欣赏这个高档的场所，捂着肚子快速扫了一遍周围，在不远处看见卫生间的标志牌，刚准备往那边走去，身后传来好几个人急促的脚步声。
“麻烦让一让。”
清栀后退两步给进来的人让路，眼睛往门口瞥了一眼，顿时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宋亚轩穿了很薄的黑色风衣和深色牛仔裤，头发垂在眉间挡住了眼睛，一手插兜，在校时的少年感瞬间被魅惑的痞帅感取代，脚步轻快的从门外走进大厅。
她整个人怔住，心里一震，跟着进来的还有几个男生女生，看起来似乎都是同龄人，也有几个稍微大点的。
原来，今天他也没去上晚自习。
离宋亚轩走得近的是一个女生，年纪不算大，高个子长得也漂亮，穿了白色紧身短袖和淡色紧身牛仔裤，身材纤细又笔直，化了妆，栗棕色的卷发披散下来，皮肤白皙又透亮。
进门时，宋亚轩微微低头跟她说了什么，女生笑着轻轻推了一下他的胳膊，宋亚轩也跟着笑起来。
清栀的心一沉，连呼吸都觉得沉重。
等宋亚轩走近时，她下意识慌乱的背过身，不过来不及了。
他看见她，先是一怔，但很快移开视线和她擦肩而过，走过时空气中留下一股很淡很淡的木质香味，从头到尾，他的目光可能在清栀身上停留不足两秒。
那个身影从视线中消失，清栀像个木头怔在原地，久久没缓过神来，只觉得喉咙发紧，脑子一时间被一些乱七八糟的猜测占满。
也许他身边没有那个女孩子，也许他们之间没有那些微妙的互动，她可能也不会这么情难自禁。
……
临近下班时间时，外面开始打雷下起了大雨，肯德基里已经没什么人，清栀抬头看了一眼店里的电子表，还有十分钟下班。
店里的空调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关了，室内一股闷热，清栀解下腰上的围裙，洗了洗手，想去门外吹吹风，透口气。
因为早上着急忘了带伞，她只能站在店门口仰望着热闹的街头，雨很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倒是一点也不少。
有拉着父母出来吃饭的小孩子、有跟朋友逛街玩耍的高中生、大学生、有出来约会的情侣、有出来散步的老年人，都拿着雨伞匆匆走过。
那些都是她从未体验过的时光，而这个世界的热闹与欢乐，好像从来都与她无关。
清栀往外伸手，静静感受着雨滴轻轻滴落在她的掌心又流到地面，手心凉凉的，很舒服，很惬意。
雨水是冰冷的，而她仅仅站在门口的屋檐下就不会被淋湿，此时此刻瞬间有了一种被保护的感觉。
“姐姐。”
突然有人喊她一声，一只小手从清栀身后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角：“姐姐，给。”
清栀连忙转身，看见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向她递了个外套过来，微微怔住：“这是？”
小姑娘笑着，转身看了看周围：“刚刚有一个高高帅帅的哥哥给我的，他说……”她皱眉思考了一会儿：“哦！他让你把这个外套披上，我没听懂他的意思……。”
清栀听完整个人怔住，那件风衣被塞在她手里时，心里又是一震，像是拿了什么烫手的东西，等小女孩跑远也没有缓过神来。
“把外套披上……但是天气也不冷啊？”
她顿时瞳孔放大，抱着手里的外套转身跑进了店里的卫生间，站到镜子面前背过身，可以很清楚的看见浅色裤子上的血痕。
看着手里的外套，清栀不知道在这种时候该开心还是该伤心，她手忙脚乱的把身上短袖的衣摆往下扯，短袖太短怎么也盖不住那个红痕。
过几秒，羞耻感顿生，她抱着外套蹲在原地哭了出来，心里涩的难受。
不过一想到宋亚轩找人给她送了外套，她心脏的那道裂缝，就像有阳光照进来，内心一瞬间又暖又亮。
……
第二天雨终于消停，清栀起床拉开窗帘看见天上挂着大太阳。
她连忙跑到阳台把挂在晾衣架上的黑色风衣小心翼翼地取了下来，突然又想到什么，拿出手机把风衣拍下来搜了一下价格，看见价格处写的5开头的四位数，清栀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
她左翻右翻，终于从柜子里找来一个看起来比较“高档”的纸袋子，把衣服轻轻叠好放了进去才去做别的事情。
估计是因为李蔚住院的这一个月她熬了很多次夜，洗脸的时候发现之前的痘痘还没来得及消，她脸上又长了新的痘痘，而且一碰就很痛。
清栀洗完漱擦好脸，坐在镜子面前看着自己愣了很久，脑海里不断地浮现起昨晚走在宋亚轩身边的女孩子，年龄看起来跟宋亚轩差不多，皮肤白白净净的，没有一点瑕疵，举手投足都散发着自信与从容。
她跟那个女孩子比，好像差了不止一丁半点。
清栀去学校的时候发现桌子上多了一杯奶茶，不知道是谁放的。
她放下书包，刚准备把手上的手提纸袋放进抽屉，双肩突然被人摁住，轻轻的拍了一下：“嘿嘿，清栀！”
清栀慌乱的把纸袋子塞进抽屉：“沈依依？”
“给你买了奶茶，记得喝哦！”说完，沈依依迈两步回到自己的座位，清栀却没想明白沈依依的心情为何这么多变。
“她又抽什么疯啊？”林楠掀起眼皮看了一眼沈依依的背影，小声问清栀。
清栀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随后拿起桌上的奶茶还给沈依依：“依依，你自己喝吧，我不爱喝奶茶。”
沈依依拉着尾音，一脸委屈的样子：“你喝吧，我特意给你买的。”
清栀摇头，把奶茶往她面前推了推，浅笑道：“你有什么事直接跟我说吧，不用特意请我喝奶茶。”
沈依依愣神，半天说不出话，随后又咯咯笑起来：“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清栀没有说话，静静的等着她回答。
“这不是马上到国庆了，我给宋亚轩准备了国庆礼物。”
“什么？等等，国庆礼物？哈哈哈哈哈！”刚刚一直低头看杂志的林楠，听完忍不住笑起来。
“你……你懂什么！不许笑！”沈依依明显是不太敢跟林楠作对，啃啃巴巴地怼了两句就没声了。
林楠看她黔驴技穷的样子，冷笑一声，也没再说话。
“你去帮我拿给宋亚轩！”话题转回来，沈依依楚楚可怜的看着清栀。
清栀：“我跟他又不熟”。
“你俩都是张老师的课代表！怎么可能一句话没说过，求求你了清栀……”
清栀：“……”
先不说帮别人送礼物了，她连人家的外套都不知道怎么拿去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