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心软
不知道又过了几天，白棠逐渐习惯了林奕楠的存在，看得见，听得见，唯独摸不着。
甚至她每天站在门口的时间越来越长。
只是看着，什么也不做。
不知道从哪来的预感，白棠总觉得她好像马上就要离开了。
离开这里，离开所有人。
一种莫名的预感。
白棠不会做饭，却每天要人到晚上才给她送来蔬菜和水果。
拌沙拉，水煮菜，不管怎么做都很难吃，但她竟然就这样挺过来了。
因为她害怕林奕楠看到自己，害怕继续给他虚无缥缈的希望。
可是林奕楠看不到她，她却每天清晰地注视着他。
白棠不知道他怎么会那么闲，有这么多的时间待在她的家门口，但仔细看一会，又发现他很忙，电话不断，键盘上的手指不停歇。
她也是在家被憋疯了，不然，怎么会一直盯着他看。
手机突兀地响了一声，然后归于寂静。
低头，医院的电话。
“喂，您好，请问是霍思雅女士的家属吗？”
电话那边的声音听着很年轻，微微发抖，像是有点害怕。
“是，我是她的女儿。”
“……很抱歉地告知您，您的母亲……在昨天夜里去世了……”
“……”
“是……过度服用药物……”
白棠长时间的沉默，使得那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好像干脆噤声，像是已经做好了被责骂的准备。
但还是沉默，静默的甚至听不到呼吸声。
半晌，白棠终于开口，“知道了，我今天会找时间过去的。”
话语里只有平静。
挂了电话，她像是瞬间失了全身的力气，蹲在地上，将头埋在膝盖上。
是她吧，是她害的，对吧。
她这辈子，阴差阳错间，还是害死了人……
不知道蹲了多久，腿脚都没了知觉，白棠回过神，高高地扬起脖子，看到屏幕映出的那个人。
林奕楠安静地坐在地上，后背微微靠着身后的白墙，屈膝将笔记本放在膝盖，屏幕发出柔和的光落在他白皙的脸庞，为他添了几分专注和神秘。
身材修长而挺拔，即使现在憋屈地坐在地上也丝毫不显颓废。他专注地敲击着键盘，眼神长久地聚焦在屏幕，纤细的十指像是在飞舞，在弹奏一首美妙的乐曲。
本来只是一幅静谧美丽的画卷，只远观便满足。
可那双眸子突然活了过来，他朝摄像望过去，坚定又深情，浅浅地勾起嘴角。
他好像知道她在看他，即使他只能看到黑洞洞的摄像，即使白棠故意晾着他一个月，他看她的眼神还是没有变。
不知道他又想到了什么，快速低下了头。
脸上好似有一滴泪快速划过，快得甚至几乎没留下泪痕。
白棠在哭什么？
哭她两世为人，却两世成魔成疯？
还是哭外面那人……
那人，让他自己放弃还真困难。
——
“会修水管吗？”
白棠冷淡的声音从门上的传声筒传出来，她身后的厨房里，紧固管道的螺丝莫名少了一颗，此刻水流淙淙，打湿了洁净的地板。
“姐姐！”林奕楠一下子从地上弹起来。
“我在问你话。”白棠像是没有耐心，还是刚才那无波无澜的语气
“会！我会！”
现在他就是不会也得会！
听到这话，白棠顺势打开门，眼前一黑，她甚至还没看清人，就被他一把抱在怀里。
“松开。”
“能再看到你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我叫你……”
肩膀上靠着的人微微颤抖着，让白棠语气冰冷的命令堵在了喉咙里，饶了好几个圈，说不出口。
耳边被人轻柔的蹭着，唇瓣贴在脸颊，有声音轻柔地祈求着，“我不要，我不要走，姐姐……你别不要我……”
林奕楠抬起头，精致完美的脸颊上全是痛苦的委屈。
“姐姐，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你告诉我……我全都会改的……我都会改……”
眸子红通通地，眼睛里满含着纠结，痛苦，还有不甘。
白棠就这么看着他，却觉得自己的眼睛也开始干涩地难受。
她抬手轻轻捂上他的眼睛。
那双眼睛只是看着，就让她心痛到无法抑制。
这么痛苦了，到底为什么还要坚持呢？
她不值得啊……
“我不值得，林奕楠，我不值得你这样做，我卑鄙，自私，心狠，我做尽了一切的烂事……我根本不配……”
“不是的，不是的……”紧紧环着白棠身体的胳膊松开一点，林奕楠抬手将附在眼睛上的手轻柔地攥在手心里。
放到嘴角，一点一滴，深情温柔地，轻轻吻上去。
“你是我的姐姐，是拉我走出泥潭的姐姐，如果你做尽了坏事，那我很庆幸你唯一的善心给了我，所以别把你说的那么不好，你在我这里永远是别人比不了的。”
“……”
房内的水声提醒了白棠，她推了推身前的人，总算找到了借口，“修水管，我家被淹了我去哪住？”
林奕楠又多看了她两眼，确认她不是一时兴起，这才牵起她的手朝门内走。
白棠扫了一眼门外，林奕楠的东西还都在外面摆着。她想挣开他的手，但用了几分力气却失败了。
她有些气闷地说道：“你的包和电脑。”
“哦。”
……
白棠啃了一口苹果，懒散地靠在门上，看着厨房里的身影一阵忙碌。
她暗自吐槽了自己一句，但看着那双微微泛红的眼睛，又觉得这谁能顶住不心软呢。
苹果啃的差不多了，她一甩手本来准备将果核扔到后面的垃圾桶里，却不想打倒了一旁的瓷瓶，眼疾手快地扶正，里面的东西却掉出来一两个。
是那些千纸鹤，因为受外力坠落，本来就折的一般的千纸鹤更松散了几分，隐隐约约还露出一点黑色的模糊痕迹。
白棠正准备打开看，她本来对这些幼稚的东西没什么兴趣，只是觉得林奕楠折的，所以忍住没扔掉罢了。
结果，手指刚掀开，那边厨房传来声音，“姐姐——完蛋了！”
白棠低声骂了一句白棠，将千纸鹤随手扔回瓷瓶里，快步走向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