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马修与玛丽 07
1918年11月11日
马修和布兰森坐在战壕里。马修手表里的分针滴滴答答,时间一点一点流逝。虽然手表已经破旧不堪,但在这漫长的四年里,它一直勤勤恳恳地工作。
前一天晚上发生了一场激烈的战斗,此时难得休息片刻。
布兰森吸了一口烟。抽烟是士兵们在战争中的常态,但马修对此很反感。毕竟,玛丽不想让别人看到他嘴里叼着烟的泼皮样子。
他在心底嘲笑自己。他刚来的时候,他们彼此憎恨,但现在,他们相爱了,这是他刚来唐顿时没有人能预料到的,连他自己也是。他觉得自己很幸运,能有机会去唐顿,遇上玛丽小姐。他曾对玛丽说过,他想回到他童年的家乡曼彻斯特,但这一切又一次改变了。他只想回唐顿,见见他的家人。当然还有玛丽。
布兰森也陷入了沉思,他在想西比尔。他们经常写信,每封信都以“我爱你”结尾。布兰森并没有把这句话当真,但他总是渴望再看到她的信件。就像马修时刻想着玛丽一样。他会发现自己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西比尔小姐,他发誓,回到唐顿后,他必须告诉她自己的感受。他坐定,陷入沉思,直到军团里的一个家伙冲了进来,脸上露出快活的笑容。
“战争结束了,伙计们!我们可以回家了!”他激动地大声宣布,拍了拍马修和布兰森的背。
马修和布兰森互相看了一眼,紧紧相拥,就像他们在整个战争期间一样,给彼此力量。
终于,他们可以回家了!
一小时后,卡森先生手里紧紧攥着一份电报,轻快地穿过屋子。他在找伯爵夫人,最后发现她和玛丽小姐和西比尔正在客厅里。他闯了进来,暂时忘记了礼节,迅速鞠了一躬。他把电报递给伯爵夫人时,喜上眉梢,嘴角是抑制不住的欣喜。夫人将信撕开,阅读完毕,喜极而泣。
“哦,亲爱的女儿们!战争结束了!”她脱口而出,转身拥抱在场的两个女儿。
玛丽和西比尔简直不敢相信,在漫长而痛苦的四年之后,一切都结束了!
经过这么长时间,玛丽终于可以再次见到马修,她很高兴,她是多么高兴啊!她紧紧地拥抱着妹妹,两人都流下了喜悦的泪水。他们的爸爸也要回家了,对西比尔来说,她喜欢的司机布兰森也要回家了!哦,他们都很高兴,最后一切都结束了。他们如释重负,为亲人即将回家而感到宽慰和高兴。
在楼下仆人的院子里,每个人都很兴奋,每个人都拥抱在一起,大笑着,欢呼着,把他们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出来,一室生春。就连休斯太太也不再像以往一样严肃,与卡森先生和其他女仆一起开怀大笑。
安娜不禁松了口气。她知道贝茨先生和老爷在一起十分安全,但她还是很担心。她很高兴他终于要回家了,回到她身边。她悄悄地溜到院子里,坐在贝茨先生去打仗前她和他谈话的木桶上。
她几乎能感觉到他的手轻轻地碰着她的手,抚摸着她的手。一想到他的充满力量的双手,她的心就怦怦直跳,她最希望的就是贝茨先生走进那些门,把她迅速地搂进怀里。她只是迫不及待地想再和他在一起,奥布莱恩快把她逼疯了,她需要他帮她保持理智。此时一想到贝茨先生马上就要回家,要回到唐顿庄园,回到她的世界,她便满怀喜悦,痴痴地笑。
当汽车缓缓驶向唐顿庄园,马修几乎无法抑制自己的兴奋。离家这么久,回到家的感觉真好。从他走下火车的那一刻起,他才如此深刻地意识到这就是他的家,他再也不想离开了。他太想念村子了,当然也想念玛丽。当他们离房子越来越近的时候,他情不自禁地傻笑,他离再次见到她越来越近了。他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她那张四年未见的美丽的脸,他迫不及待地想再一次拥抱她。他已经太久没有看到玛丽了。
车里的所有人都和马修一样兴奋。格兰瑟姆伯爵坐在前面,和新雇的司机愉快地聊天,马修、布兰森和贝茨先生坐在后面,喜不自胜。
一些村民在汽车经过时鼓掌,对他们保家卫国的勇敢表示赞赏和感谢。
马修把帽子摘了下来,对着村民们笑逐颜开,很快他们就拐进了车道,唐顿庄园映入眼帘。他看到格兰瑟姆伯爵咧嘴大笑,马修也喜上眉梢,再次看到唐顿庄园的感觉真好!他可以看到每个人都排着队在外面迎接他们,家人、仆人、以及每个人。随着房子越来越近,他的心跳得越来越快。
玛丽站在台阶上等着,她的心也在怦怦地跳着。她已经耐心地等了十分钟左右,等着汽车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
每个人都很兴奋,因为他们的男人终于回家了,玛丽在等马修的时候越来越兴奋。
啊,他们好久没有见面了,她多么想念他啊!她迫不及待地想再一次依偎在他强壮的臂弯里,期待他那双明亮的蓝眼睛回望她。她很高兴向他承认了她对他的爱,尽管和他分开这么久使她感到痛苦。当她听说他受了伤时,她很难过,但她对自己说,不管他受了重伤,她都会一如既往地爱他,她只是很高兴他回家了。她站在门口,旁边还有她的姐妹和母亲,仆人们则在她的左边列队欢迎他们归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当汽车驶入车道,慢慢地沿着车道开到大家聚集的地方时,周围挤满了手舞足蹈的人群。时隔这么久,玛丽终于要见到马修了,她不由心神振奋。
车子慢慢地停了下来,她父亲从车里走出来,开怀大笑。他匆匆走向伯爵夫人,把她抱在怀里,亲吻她的脸颊。女儿们上前紧紧地拥住他们两人,所有人满脸喜色,玛丽情不自禁地流下了喜悦的泪水。很快,她从拥抱中挣脱出来,猝不及防与坐在车里的马修对视。
马修随即下车。起初,他们站在人群中,相视而笑。
马修扔下包,玛丽小姐跑下台阶,扑进他的怀里,莞尔一笑,欣然把脸埋在他的夹克。他紧紧地抱着她,不想再让她离开,呼吸着她身上的香气。
啊,他是多么怀念那种气味,那种可爱的气味啊!他们继续站在那里,笑着,笑着,最后他们分开,凝视着对方的眼睛。
玛丽慢慢地用手描摹他的憔悴的脸,他的高挺的鼻子,他的柔软的嘴唇,抚摸着他的脸颊,他们对视的目光黏连没有中断。
马修朝玛丽笑了笑,慢慢地放开了她,向她伸出手。她抿唇微笑,将手放入他的手中,他们跟着家里的其他人走了进去。
当汽车停在车道上时,安娜感到自己的心跳了一百万次,她马上就要再见到她的贝茨先生了。她不得不克制自己不冲向他,她时刻谨记,仆人们必须在老爷夫人面前,保持镇静,保持他们的体面,而安娜唯一想做的就是撞入贝茨先生的怀抱。
距离她最后一次见到他,已经是漫长的四年了,当她看到他从车里走出来时,她的呼吸都屏住了。他吸引了她的目光,会心一笑,安娜也懂得他,这是独属于两人的默契。她一直克制着想跑过去的冲动,直到格兰瑟姆伯爵的话像悦耳的歌声一样在她耳边响起。
“别拘泥于礼节,去问候你的好朋友吧!”不需要多说,贝茨先生放下手杖,张开双臂,疲惫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安娜就跑了过来。她眼笑眉飞,紧紧地拥抱着他,当她感觉到他的双臂紧紧地搂着她的腰,把她拉得更近时,她简直是心花怒放。她搂着他的脖子,抚摸着他的头发,她确信他的头发已经长得更长了。
很快,当其他仆人急于向贝茨先生问好时,他们才放开了彼此,贝茨先生与每个人都握了手。安娜只是站在后面,面带微笑。她有足够的时间和他说话,她很快就走到布兰森身边,发现布兰森的目光一直盯着西比尔小姐。他看上去有些垂头丧气,她突然明白了——他爱上了西比尔小姐。她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布兰森把目光移开,看向安娜,安娜给了他一个拥抱。
其余的仆人开始往里走,布兰森跟在后面,不想离开西比尔的视线。安娜很快就追上了贝茨先生,把手伸进他的手里。他感觉到她的温度,眼睛闪烁。
晚些时候,他们俩坐在院子里,就像他离开之前一样。经过了漫长的战争,他们终于又重逢。贝茨先生握住安娜的手,轻轻地抚摸。
“哦,安娜,”他温柔地对安娜说,声音如天鹅绒一般,“我是多么想念你啊!”安娜勉强微笑着,紧紧抓住他的手,好像害怕他又要离开似的。
“我也想你,贝茨先生!我现在请求你,永远不要再离开了,没有你,这个地方太沉闷,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她的嘴唇在颤抖。贝茨先生察觉到了她的绝望,抬起她的下巴,使她不得不直面他。此时,她的眼里噙满了泪水。
“我哪儿也不去,安娜。只要你一直在这里,我就永远不会离开。”他认真地向安娜承诺,擦去她脸颊上流落的泪水。
他再也不能离开安娜了,他的心太痛了,再也不能忍受和她分开这么久。无论她走到哪里,他都会一直和她在一起。安娜擦去眼泪,嫣然一笑,摩挲着他的手。
“我真高兴你平安无事,如果你没有顺利回来,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贝茨先生紧紧抓住她的手,安慰她。她接着说:“我是说,在我们听说威廉的事之后我真希望你不会是下一个。我很害怕,我无法想象没有你的日子。”
他转过身来面对她,紧握她的手,他的眼神透露着安慰,但仔细一看就能发现他在强忍泪水。
“哦,我亲爱的安娜我尽我所能来确保这种事情不会发生。我总是要回到你身边的,因为我爱你。”
听到这三个字,安娜的眼睛亮了起来。这是三个简单的字,但对她来说意义重大。她再次扑进他的怀里,发出灿烂的笑声。
“噢,贝茨先生!我也爱你,”她对他微笑。
贝茨轻轻地吻住安娜,两人在心底默默地承诺永远不会离开对方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