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棋子
“谁？”
许金石以为自己听错了，买凶杀人找他干嘛？
他虽然创立了沙涛第一大法师社团，但平日兄弟们都有正经活计。社团的意义无非是一群人定期聚个餐吹个水，和今晚一样。偶尔缺经费了再一起找找有没有新人法师可以挖，带到组织领赏去。
悬赏是一点不碰的。大家都是误入新的世界，可能初期还有点抱负，在认清自己实力和长久的享乐蹉跎中早已磨灭了要干出一番大事业的志气，如今只想着安安稳稳度过这一辈子。
如果身边还总能有脾性相投的酒肉朋友，那人生更是无憾了。
所以鮀帮成立以来，不，应该是他们成为法师以来，手上从未沾染鲜血。他们可全是一群大大的良民啊！
而且这人是谁？你们寂灭团解决不了的人，让我们一个小社团出手？当我们奔波儿灞呢？
“社团二的张浩书。”云淡淡补充道。
这时有小弟想起来，匆忙大声问道：“那个大学生？”
“滨仔，你认识？”
“认识，老大。眼睛小小的，戴着副银框眼镜，头发总抹得特别油的一个男的。他很喜欢搞社团联谊。一年前组织过社团二和我们的联谊会，只是看这边全是男的就再也没找我们了。”
“他能力是什么？”
“好像是升温，但很弱，之前升个两三度就是极限了。”
“嗯？”许金石略显诧异，对云说道，“这种人物你们寂灭团无法对付？”
“和你无关。”
“要谈合作我们必须获悉全貌。”许金石凶狠说道，“大不了我立刻联系组织，把你们行踪汇报上去，请求安排人手和我们一起保护家人。”
“没人能躲得了光的追捕，也没有目标能逃离光的猎杀。”云微微后仰，“罢了，我可以把要求放低。”
“我希望张浩书死了这件事，社团二的人都要相信。只要能达成目的，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
“你想挑拨社团间的关系！”有人义愤填膺喊道。
许金石又摸上下巴，审视着女人平庸的脸：“也就是说，我可以不真的杀他？”
云轻扯嘴角，没有否认。
许金石摇摇头：“这不可能。余世平是碳原子法师，他的人大概都被打入了碳锚点，他能确认他们是否真的死亡。”
“这不是我该考虑的事。可以友情提醒下，人死后细胞仍会存活一段时间，这期间他也无法判断。他们相信一刻钟，这桩交易就算达成。”
“你要我当他们面做场戏，处决张浩书？”
“很有想法。”
许金石低头沉思。
他有个强烈的念想，这个女人本就不想杀死那个叫张浩书的人物，她一开始想做的就是如此。至于她的真正目的，或许还要更为可怕。
是要挑起社团争斗，所以自己才不下场？但有必要设计这么复杂且称不上高明的局吗？为什么还留了个空子可以是假意杀人呢？
他们制造假死之后澄清误会，相信社团二的人也可以理解，没必要计较。这么做倒不如她们亲自动手再嫁祸其它社团来得稳妥。
“怎么样，许帮主？我已让步至此，你心中可有决定？”
许金石不自觉地用力捻了捻下巴。
理性告诉他这桩交易有着潜在的危险，但他确实不想拿家人的命做赌注。何况现在听来并不需要真去杀人，只是配合演一出短暂的观众不知情的戏码。
这其中明面上唯一的风险就是在社团二众人面前杀了张浩书，那一刻钟的怒火他们鮀帮能不能承受得住。
据他所知社团二只有四位成员，除去张剩三人。余世平是个没有什么战斗力的原子法师，事实上主要抗住其他两人一会的攻击就好。
当然那个暴力女孩不可小觑。
“我还不知道你们真实目的。”
“我已经透露的够多了。言尽于此，我可以给你们鮀帮十分钟时间内部讨论。但千万不要有什么小动作，光不会欺骗我的眼睛。”云有些不耐烦了，“十分钟一过，如果没有我满意的回复，那么交易告吹。”
“不需要。这桩交易不需要鮀帮的力量，你们只能和我许金石个人谈。”许金石不想把整个社团拖入莫名的困境，这是他最后的底线。
“老大，这什么话！我们愿意为你冲锋陷阵！”
“是啊老大，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们兄弟才不是苟且偷生之徒！”
“要我说就不要答应！直接把这两小鬼抓了交给组织换赏钱！”
“安静！”许金石抬手制止了众人的吵嚷，双目幽幽盯着云。
“随便。”云显得无所谓，“那就当你同意了？”
“我怎么确认只有这一桩交易？怎么相信事成后你们不会再以我儿子的命威胁我？”
“许帮主，不要把自己看高了。”云冷笑道，“有些棋子就一次价值，在恰当的时间点迸发属于它的光辉，仅此而已。像你说的，我们每次现身都冒着极大的落网风险，没有人会为了蟠木朽株而去搏命。”
许金石面对这般羞辱没有说话，许久之后才点头回应道：“好，就这一次。”
“很好。看在我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合作份上，我可以给你更多诚意。半年时间，让你儿子安心准备考试吧，好好享受后面的假期。”
云牵着安静的小女孩站起身，转身一晃失去踪影。
“老大，这事怎么能抛下我们呢？鮀帮上下每个兄弟的事都是大家的事，更不用说老大你的了！”
“不管寂灭团还是社团二，鮀帮谁都不怕！”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虽远必诛！”
在自己地盘内被当着面三番五次挑衅，众人再也压制不住怒火，纷纷撂下狠话。
“这件事听我的，到此为止。我不想把兄弟们拉下水。”许金石轻叩下巴，疲惫说道，“话虽如此……把肥洋叫出来吧，还是需要他的能力。滨仔，也把你了解到的张浩书信息和我说说。”
……
还是荔枝路上，一家窄小却人声鼎沸的肠粉店内。
“吃呀小馋虫，这里的肠粉和省城不一样的味道，也很好吃呢！”云温柔地拍拍小女孩的头，“加了豆芽口感很不错哟。”
小女孩一动不动，小脸上挂满委屈。
“姐姐，对不起。”
“嗯？荼荼做错什么了呀？”
“我……我不知道那帮大叔是谁。”荼荼胡乱抹了把脸，想把憋不住的泪花擦干，小声说道，“我有认真学习的！我现在能记得住很多社团的人了！可是……可是我还没看到南海篇，所以不知道这里的社团。”
云忍俊不禁，眸子里宛如春水涌动，满载无尽的柔情：“荼荼已经很努力了，团内大家都看在眼里。帽子叔叔不会责怪，团长大人更不会因为这点不喜欢荼荼。”
“那姐姐呢？姐姐会不会嫌我笨？”
“姐姐不会嫌你笨，但荼荼再不吃，姐姐要生气你浪费粮食了。”
“我这就吃！”荼荼连忙大口吃起碟中的肠粉，没有怎么咀嚼就吞下肚中。
“慢点，不抢你的。”
……
“嗯嗯，那衰仔最后失去控制了……结果倒没预想严重，他没坚持多久就昏过去了……我没听清他做了什么。不过我看了陈吉光的尸体，发现有极端高压致死的迹象，是他自己的能力。我猜那衰仔暴走后有控制人精神的能力让陈吉光自杀了……”
“还有啊潘爷，我听到寂灭团了。来的是‘光之双子’，挺棘手啊……她们聊什么我也没听清啊，别以为我全能的好吧。如果是我，想让他发疯的话就对他家人朋友下手，反正寂灭团不理会组织的规矩。”
“别吧，我是个新人啊，这么重的担子我可挑不起来。我想回家躺我那张软床上了。要不你叫林静好过来保护他们吧，让她打个锚点，她感知能力也挺强的。多派点人手，别跟这次一样咯。”
“就这样，挂了。”
汽车客运站广场上，梁津狠狠地抽了口烟，电话讲到后两句时语调明显沉重。
他回眼望向黑暗的莲花中心，捻灭手中烟头。
“回家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