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纸嫁衣
现在摆在耿直面前的路有两条,找人去打听兽医的踪迹,或者去参观一下眼前这场婚礼。
仔细想想两者并不冲突,耿直打定主意走向横街中间的高大门楼。
青砖院墙红木门楼,看来这家人在当地也算大户人家,敞开的大门后是一块青石影壁。
影壁墙上贴着一个巨大的古怪喜字,象征成双结对的喜字右半边却是刺眼的白色,那白色就像耿直在平城大学得到的半张带着头发的人皮。
绕过影壁墙,踏入前院,宽阔的院子里张灯结彩,挂满了灯笼和丝缎。
庭院正中央停着一顶红绸缎面料的花轿,轿顶的四个角上挂着四盏绿色的小灯笼,落下的轿帘跟前放着一双红色绣鞋。
耿直迟疑地站在原地,怎么看这个院子都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直到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空旷的庭院里无处可躲的耿直一头钻进红色花轿。
耿直刚一躲进花轿,瞬间院子里热闹起来。
耿直心中一惊,难道是自己被发现了?
透过轿帘的缝隙向外看去,各式各样穿着红色衣服的身影往来穿梭,一派忙碌的景象。
“接新郎游街的队伍到啦。”
一声吆喝打断院子里的忙碌,门外传来锣鼓鞭炮的喧嚣声,耿直感觉到一阵晃动,花轿被前后四个身影缓缓抬起。
耿直心里暗想,这是什么习俗,倒插门吗怎么还接新郎。
花轿穿过门前长长的横街,绕了一圈进入耿直来时的村口主路。
每经过一家门前,吊在灯笼上的纸人
一直抬到耿直来时经过的村口牌楼,前边鞭炮声响起,躲在轿子里的耿直小声嘀咕:“哪有结婚响四声炮的。”
“死人结婚当然是响四声呀。”
低低的女人声音在背后响起,没有防备的耿直下意识朝着反方向躲去。
一个跟头翻滚出花轿,透过还没落下的轿帘,耿直清楚地看见挂在轿子里的红盖头,以及一件纸做的红嫁衣。
轿子后边传来幽绿色的火光,原本热闹的人群变成一个个木讷的纸人,每个纸人头顶都燃烧着一缕细小的绿色火苗,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皮肉烧焦的气味。
锣鼓声骤然停止,耿直面对着花轿做好了转身就跑的准备。
“呵呵呵,新郎官你躲在人家轿子里,这么着急跟人家入洞房吗?”
一只苍白的手挑起轿帘,那只手的主人顶着红盖头弯腰走出花轿,带着纸做的红嫁衣哗哗作响。
“你是谁?”耿直后退几步,戒备地盯着眼前的红衣女人。
红衣女人发出阴森的笑声,“我是你的新娘啊,新郎官,你不认得我了吗?”
“你认错人了。”耿直冷冷地回应,右手悄悄放在藏在衣服里的铁铲上。
“哎呦呦,夫君,这么喜欢我的脚吗,拿着我的鞋不给我?”
红衣女人以一个极其柔媚的声调开口,耿直一愣才注意到眼前的红衣女人没有穿鞋,纸嫁衣的裙摆下露出一截同样苍白的脚趾。
看见耿直盯着自己的脚,红衣女人呵呵一笑又问了一遍:“夫君,喜欢人家的脚吗?”
耿直瞪大眼睛,满脸惊愕地紧盯着眼前这个红衣女人所露出的小腿部位。
红衣女人那纤细的脚腕处竟然没有正常的脚掌,取而代之的是仅仅剩下了一小截拇指与腿部相连!
诡异而惊悚的景象让耿直心中不由得一震。
红衣女人原本应该属于脚掌的位置如今只剩下了一道狰狞可怖的伤疤。
像是有什么力量硬生生将她的大半个脚掌砍去,只留下了这段如同奇异拇指一般的残肢。
“呵呵呵,既然夫君这么喜欢人家的鞋,人家自己过去穿好了。”
红衣女人的声音再次从红盖头下传来,耿直下意识地想后退一步,惊奇地发现自己的脚像在地上生了根一样纹丝不动。
低头看去,一双红色绣花鞋死死压在耿直的脚上,再次抬头红衣女人已经两脚伸进鞋里,胳膊揽在耿直脖子上。
红衣女人娇笑一声,抱紧耿直的脖子:“夫君,家里布置好了,带我去入洞房嘛。”
任由红衣女人踩着耿直的脚一步一步走向花轿,失去对身体的控制,耿直像个提线木偶一样任由红衣女人摆布。
两人坐回轿子里,红衣女人像条小蛇一样缠绕在耿直身上,两只红色绣鞋搭在耿直脚背上。
苍白的手伸向轿外娇媚的声音喊了一声:“新郎官接到了,回吧。”
锣鼓鞭炮声再次响起,花轿又晃悠着被抬起,耿直僵硬地坐在轿子里,动一动手指都做不到。
过了好久锣鼓声停住,轿子平稳地落在地上。
红衣女人一步一步带着耿直走出花轿。
眼前依然是刚才的庭院,却整个换了布置。
红色绸缎换成了白布做成的白花,侧面墙脚摆满了花圈和挽联,白色的灯笼上大大的写着黑色的奠字。
红色花轿停在庭院正中央,旁边还放了一口纯黑色的棺材。
棺材前边有一张供桌,红衣女人踩在耿直脚上带着耿直来到供桌前。
“夫君,老是盯着自己的灵位看什么,也不看看我。”红衣女人食指划过耿直脸颊,语气带着浓浓的幽怨。
看到灵位上的字耿直瞳孔微缩,这是自己的灵位?
供桌上放在供品后边的灵位上边用黑字写着一行小字:赵过来之灵位。
赵过来,这不就是耿直一直在寻找的兽医。
红衣女人手指轻轻在耿直嘴上一点:“夫君干嘛这么看着我,可是有什么想对人家说的吗?”
“我是赵过来,你的夫君?”耿直一脸难以置信。
“夫君是老糊涂了吗,你当然是赵过来了。”红衣女人发出呵呵呵的笑声:“你是这个地方的主人赵过来,过了今晚我们成婚以后我把你吃掉,我就是这里的主人了呀。”
“可是我不是赵过来啊,你仔细看看。”耿直表现得一脸真诚。
红衣女人靠在耿直肩头,食指轻轻在耿直胸口画着圆圈,在耿直肋间的皮肤上轻轻一划,一道伤口带着鲜血染红了耿直身上的白大褂。
耿直闷哼一声瞪着红衣女人,大脑飞速运转脱困的可能,他不确定这次失败会不会再回到医院的楼道,就算回去兽医的香烟应该也没机会再点燃一次了。
“哎呀夫君真淘气,拖着时间不跟我赶快成亲洞房,人家可是等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