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牛马
红衣女人松开搭在耿直脖子上的手，脱掉绣鞋转身背对耿直站在供桌前，一双绣鞋依然留在耿直脚背上。
从侧面院子里走出一男一女两个五六岁的孩子，身上穿着和耿直一样的病号服，两人神情呆滞，腿脚僵硬地走向红衣女人。
红衣女人轻轻捻动着两个孩子头顶的一撮头发，指间一抹绿色火苗闪过，两个孩子迅速淹没在燃起的火焰里。
等绿色火焰散去，原本两个孩子站立的地方只剩下两个做工粗糙的纸人。
今晚的耿直第一次露出恐惧的表情。
虽然知道眼前并不是现实世界，耿直仍是难以接受两个五六岁的孩子在火焰里变成纸人。
红衣女人用沾满耿直鲜血的手指在纸人童男背后写下赵过来三个字，提着纸人童女来到耿直面前。
女人苍白冰凉的手搭在耿直手上，伸进红盖头在自己眉间轻轻一划，几滴黑红色的血液落在耿直手上。
耿直的手被红衣女人抓着在纸人童女背后写下焦梦秋三个字。
“你是叫焦梦秋是吧，焦姐你听我说，我真不是赵过来，你这不管怎么着用我的血也没用啊。”
两个纸人背后写下的名字笔画延伸出一条条红线，在两个纸人手臂处交汇。
红线像一条蚯蚓游走在纸人手臂，直到手腕处破开纸面，化作两条红线互相吸引，直至供桌前两条红线交汇连接在一起。
“夫君怎么这么生分，我当然知道你不是那老东西，那老东西把这里的钥匙藏在烟里，你抽了那老东西的烟，当然得跟你结婚了。”
红线已经连为一体，名叫焦梦秋的红衣女人语气冰冷，不断恶毒地咒骂着提到的“老东西”。
耿直想起第一次碰到林薇，为了摆脱困境吸了一口的半截香烟。
“跟我的人结婚问过我了吗？”
无边的夜幕裂开一道缝隙，熟悉的声音响彻寂静的夜空。
“陈冉，终于来了。”耿直长出一口气，神态松弛下来。
焦梦秋一把扯下盖在头上的红盖头，看着天空的异象冷哼一声，抓起供桌前的两个纸人跑向庭院大门。
一声惨叫传来，焦梦秋猛地丢下手里的纸人，苍白的手上被几条黑色的发丝洞穿。
幽绿色的火焰自掌心燃起，烧断手上的发丝，焦梦秋飞上半空，幽绿色的火焰射向天空中的裂缝。
被焦梦秋丢下的两个纸人手腕上的红线悄然变化，鲜血化成的红线被黑色发丝悄然绞碎。
纸人背后两个血红的人名变成发丝绣成的黑字：耿直，陈冉。
天空中的裂缝逐渐扩张，无数黑发自裂缝里蔓延，陈冉的身影出现在裂缝深处。
焦梦秋全力催动绿色火焰阻挡陈冉降临的脚步，陈冉受到空间和焦梦秋双重压制，一时也难以前进半步。
耿直站在庭院里，焦梦秋的绣鞋像两颗钉子钉在脚上，丧失了行动能力只能焦急等待。
突然砰的一声，庭院里的黑色棺材盖向上弹起，两个高大的身影从棺材里站起身来到耿直面前。
其中一个身穿白色上衣的男人，一张脸长得活脱脱就像一头老牛一般，一对硕大的牛角犹如两座小山一般耸立在脑袋两侧，而在两根牛角中间，夹着一顶滑稽可笑的厨师帽。
另一个人长着一张长长的马脸，那张脸长得极为怪异，身上穿着一件和耿直一样的白大褂，显得有些不合身，最引人注目的是，这个人的脚腕上竟然长着两个硕大无比的圆形马蹄。
耿直看着眼前的怪异组合朝着自己走来没有丝毫办法。
一对牛马走到耿直面前，二人也不说话，蹲下身体去拉扯耿直脚背上的绣鞋。
绣鞋上渗出绿色的火焰，牛马二人保持着人形的手冒着黑烟，二人一阵闷哼，忍受着疼痛仍是不放手。
“二位冷静点啊，你们烧糊了也拿不下来。”闻着肉香味耿直眼皮直跳，忍不住出言提醒。
“那你说怎么办？”厨师帽牛头梗起脖子，瓮声瓮气反问了耿直一句，又低头去拉耿直脚上的绣鞋。
“二位你们把那两个纸人拿过来试试？”
牛马二人满头大汗，一起回头看了看焦梦秋扔在地上的纸人。
牛头话里带着不相信的语气：“这能行啊？”
耿直一脸无奈：“总比烤糊了也拽不下来强吧。”
牛马二人极不情愿地站起身走到纸人跟前，捡起地上的纸人喊道：“放哪啊？”
“放我脚边就成。”
牛马二人依照耿直所言把两个纸人放在耿直脚边，连接两个纸人的发丝像是盯上猎物的蛇，丝丝缕缕刺入绣鞋。
每当绣鞋里有绿色火苗冒出，鞋上的发丝缠绕得更紧几分，直到一双红色绣鞋被刀刃一般的发丝绞得粉碎，耿直终于恢复了行动能力。
牛头扯着嗓门瞪着耿直：“能动了，那走啊？”
“去哪啊？”心中有所猜想，耿直问向牛马二人。
牛头指了指庭院里的灵位：“你不是找他吗？”
耿直收起玩笑的神情：“怎么走？”
牛头朝马脸使了个眼色，马脸点点头，从他们现身的棺材里拿出一个透明玻璃杯递到耿直手里。
牛头两只手握住自己头上的两只角，咬住牙用力向下一掰，咔嚓一声两只牛角齐根断裂。
一只牛角递给马脸，牛马二人郑重地点了点头，牛角尖端齐齐插进自己心脏。
牛马二人的心头鲜血顺着牛角流进耿直的玻璃杯，一直没有说话的马脸哼了一声：“上次踢你一脚，今天还你一杯血，我太亏了。”
鲜血倒满整个玻璃杯，牛马二人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牛头黢黑的脸色都白了几分，忍着剧痛开口：“喝吧，喝完就见着了。”
全力阻止陈冉降临的焦梦秋注意到庭院里的一幕，双眼变得通红，飞身冲向耿直想要抢夺耿直手里的玻璃杯。
空中裂缝里陈冉压力骤减，向外迈出一步，更多的发丝涌出裂缝，飞速缠绕在焦梦秋的四肢上，被发丝限制的焦梦秋动弹不得，眼睁睁的看着耿直喝光了手里的鲜血。
一饮而尽的耿直嘴里吐出一大口黑色血液，血液落地化成一团浓重的黑雾，耿直和牛马二人被黑雾笼罩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