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灵车
耿直自从得到黑色笔记本，几乎每天晚上都在楼道里奔跑。
和平城大学的教学楼不同的是，医院只有一边有楼梯。
前边已经到了走廊尽头，一白一黑两个身影带着尖啸扑向耿直。
走投无路的耿直一脚踹开身旁杂物间的门，事到如今只能碰碰运气找一面镜子，尝试一下这里能否打开镜中门躲避一下。
一黑一白两个身影紧随耿直进入杂物间，不时地发出嘶嘶声，灯光亮起，唯独不见了耿直的身影。
一楼的洗衣房，耿直的身体重重落在地上厚厚的床单上。
饶是被黑色笔记本强化过五次的身体，从十一楼摔下来，虽然有半间屋子高的床单缓冲，耿直仍是两眼发黑半天站不起身。
在进入十一楼杂物间后耿直失望地发现这里没有镜子。
角落里摆放着一排清洁用具，以及一堆等待清洗的病号服和床单。
所幸在床单后边发现了直通楼下的垂直通道。
与其被追上回到楼梯间重来不如赌一把，耿直纵身跃进漆黑狭窄的通道，直至落在一堆各个楼层送来的床单上。
在床单里翻滚落地，耿直随手拿起旁边一件白大褂披在身上，一瘸一拐走出洗衣房。
刚一走出洗衣房，一束手电筒的光照在耿直脸上，长时间处于昏暗环境，耿直不禁眯起眼睛。
“谁在那？”手电筒后传来一个年轻的声音，这个声音带着颤抖，听得出来有些紧张。
耿直一边系着白大褂的扣子，一边不紧不慢地回答：“是我，十一楼的医生。”
拿着手电筒的身影仍是警惕地举着手电筒，一步一步靠近耿直。
耿直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伺机制服对方。
手电筒和耿直仅一步之遥，年轻的声音响起：“咦，好像是见过你，奇怪，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了。”
手电筒从耿直脸上挪开，耿直才看清眼前人的全貌。
“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耿直面露惊讶，眼前保安模样的年轻人正是耿直在平城大学救下的主播李镇的小弟白鹏。
“你认识我？我看你好面熟，但是想不起在哪见过了。”
白鹏一脸茫然，明显是塑像头颅最后攻击的后遗症发作，忘记了最近发生的事。
耿直则更为疑惑，眼前的年轻人怎么昏迷一天就醒过来，还成了这里的保安：“你不是昏迷了吗？怎么在这里当起保安了。”
“我……”
白鹏眼神茫然努力回忆着，吞吞吐吐说不出话。
身后的洗衣房里嘶嘶的响声把白鹏拉回现实：“我不记得怎么回事，这里有点邪门，先去保安室再说。”
说罢白鹏拉起耿直的胳膊向大厅边上的小房间走去。
一间只有几平米的保安室，墙上挂着物业条例和保安守则，中间的一把椅子上堆着杂七杂八的文件。
白鹏小心翼翼关上门，听了一阵外边的动静才看向耿直：“这栋楼只有这里正常点。”
耿直坐在保安室的椅子上抬头看向门边的白鹏：“怎么成这里的保安了？”
白鹏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简单讲述起自己的经历：“我一醒来就穿着这身衣服在保安室里了，这里白天还算正常，每天晚上每过一个小时不管我愿不愿意，身体自己就去走廊里巡逻一圈。”
耿直抓住白鹏话里的信息反问：“每天晚上？你来这里几天了？”
白鹏情绪有些崩溃：“三天了，我都不敢睡觉，有一次不小心睡着了，再醒来我躺在地下一楼停尸间的冷冻柜里。”
耿直皱起眉头，两天前刚从塑像头颅手里救下白鹏，他说来这里已经三天了，果然这里不是现实世界。
交谈中耿直注意到保安室拉着窗帘，这是耿直第一次看见有窗户的房间，指了指窗帘方向问白鹏：“你就没往外边跑过吗？这外边是？”
白鹏走到窗边，把窗帘拉开一条缝：“你自己看看吧。”
窗外是爱心医院的前院，墙边停放的一排救护车中间，一辆黑色灵车尤为显眼。
隔绝在医院外墙的浓重黑雾翻滚涌动，侵蚀挤压着医院的范围。
白鹏无奈地解释：“只有那辆灵车每天晚上能出去一次，再没见过别人进过黑雾。”
“出去只能坐那辆车？”
“有一天我去看过，车上有个司机说没有医生的证明不能上车。”
“医生的证明？”
白鹏指了指桌上的一堆文件：“那一堆就是医生的证明的回单，司机每天都从地下一层拉一具尸体走，回单就放在保安室里。”
耿直拿起几张翻看，敲门声响起。
白鹏紧张地看了一眼耿直，小声说道：“送回单的来了，你不要说话不要呼吸，他们看不见。”
确认耿直屏住呼吸后白鹏打开一条门缝，一只干瘪的手两指夹着一张纸条递进来
白鹏接过纸条后迅速关门，点头示意耿直可以说话。
耿直接过白鹏手里的回单，上边写着简单的个人信息：
李秀珍，女，八十岁，职业教师，病区十一楼三号病房。
耿直轻轻挑起窗帘看向外边，黑色灵车已经停在医院大门口，那个给过耿直一碗白粥的老太太步履蹒跚走向灵车。
两个半人高的纸人穿着穿着花绿外衣，伸出干瘪的手握着老太太露在外边的脊骨，推着老太太走上灵车。
耿直飞快冲出保安室，穿过走廊走出一楼大门，赶在灵车发动前敲了敲车窗。
手敲在纸壳上的触感让耿直一愣，坐在驾驶位上的两个童男女样式的纸人僵硬地把头伸出车窗
纸人糊死的嘴一动不动，风吹过纸张的哗啦声一样的嗓音传来：“你是谁？”
耿直指了指自己的白大褂：“我是新来的医生，看见你们要走，你们这是去哪啊？”
纸人扭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看着耿直：“等你死了就知道了。”
说完不等耿直继续发问，灵车发动驶进门外的重重黑雾，红色的尾灯化作片光斑，逐渐消失在黑雾深处。
望着灵车消失的方向，耿直笑着回头语态轻松：“哟，你们可算来了啊，我想死你们啦。”